第339章 秦淮祟影(17)

“李甲，看到了么？这是我毕生积储，当初你要赎我，青楼欢客，哪有真情实意？为验你对我至心，我瞒下不说。你为我刻苦，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本想后半生侍你如君，却被柳遇春污了身子。”杜十娘抓起一把珍珠撒入河里，“也罢，我对不起你在先，你矢言在后，皆是报应。”

说罢，杜十娘度量百宝箱，纵身跃入江中。江水滚滚，水花化作波纹，荡到岸边，渗入了李甲衣衫。

李甲痴痴地望着杜十娘：“十娘，你真都雅，就如初度见你。”

“这时候你另故意机惟任务。”

孙富见到满箱财宝，大惊失容，踏入江里急道：“娘子，我对你一片至心。莫做傻事，跟我归去。我休了家中婆娘，娶你做正室。”

“你真美，”李甲嘴角淌着涎水傻笑，“绣花鞋真都雅。”

李甲嘴角挂着痴傻的笑容，胡胡说道：“嘿嘿，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好……好……好个此生不负我，来生还娶我。”

一炷香的工夫，杜十娘身着青楼盛装，脚穿绣花鞋，度量深红色檀木小箱，盛饰艳抹地立在船头。

“你肯定阿谁东西就在百宝箱里？”

孙富心中暗喜，这个书白痴眼看就要疯了，恰好人财两得。

李甲仰天狂笑，披头披发跌跌撞撞走了：“绣花鞋真都雅，绣花鞋真都雅……”

孙富满脸肥肉抽搐地扭曲变形，尖声对杂仆吼道：“还不快去捞！”

“轰！”

杜十娘渐渐地瘫坐，本来素净的面貌蒙了一层灰气，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蕴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孙富，等我半晌，盛装嫁你。”

杜十娘凄然一笑，翻开箱盖，顿时珠光宝气四射，箱内尽是希世珍宝。

杜十娘柔声说道：“相公，十娘此生最后一次叫你相公。和你相处的日子，是十娘最欢愉的回想。如有来生，你对我说，绣花鞋真都雅，我便知是你来寻我了。”

“好！”

俯瞰人间的乌云再也忍不住，滂湃大雨，如泪。

“孙富，你娶妻时，也说过对她一片至心这句话吧。”杜十娘嘲笑着，“人间男人，都是猪狗！”

“能和娘子共度良宵，等一时又何妨。”孙富大声回话，随即低声对李甲说，“看到了没？这就是青楼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懂。”

“对了，我不反对你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能不能把杜十娘写得好一些？她很无辜。”

李甲一声哀嚎冲出船舱，摔在岸边，双手抠着湿泥嚎啕大哭。

树林里，两小我影一闪而逝。

“你清算孙富，我措置柳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