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师狮授受同归一 盗道缠禅静九灵山
这大圣纵筋斗云，连夜前行。约有寅时分，到了东天门外，正撞着广目天王与天丁、力士一行仪从。众皆愣住，拱手迎道：“大圣何往？”行者对众礼毕，道：“前去妙岩宫逛逛。”天霸道：“西天路不走，却又东天来做甚？”
毕竟不知到灵山另有多少路程，何时行满，且听下回分化。
却说孙大圣出了那九曲盘桓洞，跨祥云径转玉华州，但见那城头上各厢的地盘神祇与城隍之神迎空拜接。行者道：“汝等如何彻夜才见？”城隍道：“小神等知大圣降落玉华州，因有贤王款留，故不敢见。今知王等遇怪，大圣降魔，特来叩接。”行者正在责怪处，又见金头揭谛、六甲六丁神将，押着一尊地盘，跪在面前道：“大圣，吾等捉得这个地里鬼来也。”行者喝道：
天尊遂与大圣、狮奴，踏云径至竹节山，只见那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本山地盘都来跪接。行者道：“汝等护祐，可曾伤着我师？”众神道：“妖精着了恼睡了，更未曾动甚科罚。”天尊道：“我那元圣儿也是一个久修得道的真灵：他喊一声，上通三圣，下彻地府，等闲也便不伤生。孙大圣，你去他门首索战，引他出来，我好收之。”行者听言，果掣棒跳近洞口，高骂道：“泼妖精，还我人来也！泼妖精，还我人来也！”连叫了数声，那老妖睡着了，无人承诺。行者性急起来，轮铁棒，往里打进，口中不住的喊骂。那老妖方才惊醒，心中大怒，爬起来，喝一声“赶战！”摇点头，便张口来衔。行者转头跳出。妖精赶到外边，骂道：“贼猴！那边走！”行者立在高崖上笑道：“你还敢这等大胆无礼！你死活也不知哩！这不是你老爷主公在此？”那妖精赶到崖前，早被天尊念声咒语，喝道：“元圣儿！我来了！”那妖认得是仆人，不敢展挣，四只脚伏之于地，只是叩首。中间跑过狮奴儿，一把挝住项毛，用拳着项上打彀百十，口里骂道：“你这牲口，如何偷走，教我享福！”那狮兽合口无言，不敢动摇。狮奴儿打到手困，方才住了，即将锦韂安在他身上，天尊骑了，喝声教走。他就纵声驾起彩云，径转妙岩宫去。
却说孙大圣把两个狮子精抬近城边，老王见了，即传令开门，差二三十个校尉，拿绳扛出门，绑了狮精，扛入城里。孙大圣收了法毛，同沙僧径至城楼上，见了唐僧。唐僧道：“这场事甚是短长呀！悟能性命，不知有无？”行者道：“没事！我们把这两个妖精拿了，他那边断不敢伤。且将二精牢拴紧缚，待明早抵换八戒也。”三个小王子对行者叩首道：“师父先前赌斗，只见一身，及后佯输而回，却如何就有百十位师身？及至拿住妖精，近城来还是一身，此是甚么法力？”行者笑道：“我身上有八万四千毫毛，以一化十，以十化百，百千万亿之窜改，皆身外身之法也。”那王子一个个顶礼，立即摆上斋来，就在城楼上吃了。各垛口上都要灯笼旗号，梆铃锣鼓，支更传箭，放炮号令。
八戒捆在中间，与王父子唐僧俱攒在一处，恓恓惶惑刻苦，闻声老妖说声“众孙被和尚捉进城去”，悄悄喜道：“师父莫怕，殿下休愁，我师兄已得胜，捉了众妖，寻到其间救拔吾等也。”说罢，又听得老妖叫：“小的们，好生在此看管，等我出去拿那两个和尚出去，一发惩办。”你看他身无披挂，手不拈兵，大踏步走到前边，只闻得孙行者呼喊哩。他就大开了洞门，不答话，径奔行者。行者使铁棒当头支住，沙僧轮宝杖就打。那老妖把头摇一摇，摆布八个头，一齐伸开口，把行者、沙僧悄悄的又衔于洞内，教：“取绳索来！”那刁钻古怪、古怪刁钻与青脸儿是昨夜逃生而回者，即拿两条绳，把他二人实在捆了。
行者叮咛各官：“将打死那黄狮精剥了皮，六个活狮精，紧紧拴锁。取些斋饭来，我们吃了睡觉，你们都放心，保你无事。”
太乙救苦天尊听得，即唤侍卫众仙驱逐。迎至宫中，只见天尊高坐九色莲花座上，百亿瑞光当中，见了行者，下座来相见。行者朝上见礼，天尊答礼道：“大圣，这几年不见，前闻得你弃道归佛，保唐僧西天取经，想是功行完了？”行者道：“功行未完，却也将近。但现在因保唐僧到玉华州，蒙王子遣三子拜老孙等为师，习学技艺，把我们三件神兵还是打造，不期夜间被贼偷去。及天明寻觅，原是城北豹头山虎口洞一个金毛狮子成精盗去。老孙用计取出，那精就伙了多少狮精与老孙大闹。内有一个九头狮子，神通泛博，将我师父与八戒并王父子四人都衔去，到一竹节山九曲盘桓洞。次日，老孙与沙僧跟寻，亦被衔去。老孙被他捆打无数，幸而弄法走了，他们正在彼处享福。
本来他九个头就有九张口，一口噙着唐僧，一口噙着八戒，一口噙着老王，一口噙着大王子，一口噙着二王子，一口噙着三王子，六口噙着六人，还空了三张口，发声喊叫道：“我先去也！”这五个小狮精见他祖得胜，一个个愈展雄才。行者闻得城上人喊嚷，情知中了他计，急唤沙僧细心；他却把臂膊上毫毛，尽皆拔下，入口嚼烂喷出，变作千百个小行者，一拥攻上，当时拖倒猱狮，活捉了雪狮，拿住了抟象狮，扛翻了伏狸狮，将黄狮打死，烘烘的嚷到州城之下，倒转走脱了青脸儿与刁钻古怪、古怪刁钻儿二怪。那城上官瞥见，却又开门，将绳把五个狮精又捆了，抬进城去。还未发落，只见那王妃哭哭啼啼，对行者礼拜道：“神师啊，我殿下父子并你师父，性命休矣！这孤城怎生是好？”大圣收了法毛，对王妃作礼道：“贤后莫愁，只因我拿他七个狮精，那老妖弄摄法，定将我师父与殿下父子摄去，料必无伤。待明日绝早，我兄弟二人去那山中，管情抓住老妖，还你四个王子。”那王妃一簇女眷闻得此言，都对行者下拜道：“愿求殿下父子全生，皇图坚毅！”拜毕，一个个含泪还宫。
祖翁乃是个九头狮子，号为九灵元圣。若得他灭，须去到东极妙岩宫，请他仆人公来，方可收伏。别人莫想擒也。”行者闻言，思忆半晌道：“东极妙岩宫，是太乙救苦天尊啊。他坐下恰是个九头狮子。这等说——”便教：“揭谛、金甲，还同地盘归去，暗中护祐师父、师弟并州王父子。本处城隍保护城池，走出去来。”众神各各遵循去讫。
却说孙大圣同八戒、沙僧出城头，觌面相迎，见那伙妖精都是些杂毛狮子：黄狮精在前引领，狻猊狮、抟象狮在左，白泽狮、伏狸狮在右，猱狮、雪狮在后，中间倒是一个九头狮子。那青脸儿怪执一面锦锈团花宝幢，紧挨着九头狮子，刁钻古怪儿、古怪刁钻儿打两面红旗，齐齐的都布在坎宫之地。八戒鲁莽，走近前骂道：“偷宝贝的贼怪！你去那边伙这几个毛团来此怎的？”黄狮精切齿骂道：“泼狠秃厮！昨日三个敌我一个，我败归去，让你为人罢了；你如何这般乖戾，烧了我的洞府，损了我的山场，伤了我的眷族！我和你仇恨深如大海！不要走！吃你老爷一铲！”好八戒，举钯就迎。两个才比武，还未见凹凸，那猱狮精轮一根铁蒺藜，雪狮精使一条三楞简，径来奔打。八戒发一声喊道：“来得好！”你看他横冲直抵，斗在一处。这壁厢，沙和尚急掣降妖杖，近前互助，又见那狻猊精、白泽精与抟象、伏狸二精，一拥齐上。这里孙大圣使金箍棒架住群精，狻猊使闷棍，白泽使铜锤，抟象使钢枪，伏狸使钺斧。那七个狮子精，这三个狠和尚，好杀：棍锤枪斧三楞简，蒺藜骨朵四明铲。七狮七器甚锋芒，围战三僧齐号令。大圣金箍铁棒凶，沙僧宝杖人间罕。八戒颠风骋势雄，钉钯幌亮光彩惨。前遮后挡各施功，左架右迎都英勇。城头王子助势风，擂鼓筛锣齐壮胆。投来抢去弄神通，杀得昏濛六合反”那一伙妖精，齐与大圣三人，战经半日，不觉天晚。八戒口吐粘涎，看看脚软，虚幌一钯，败下阵去，被那雪狮、猱狮二精喝道：“那边走”看打！”白痴躲闪不及，被他照脊梁上打了一简，睡在地下，只叫：“罢了！罢了！”两个精把八戒采鬃拖尾，扛将去见那九头狮子，报导：“祖爷，我等拿了一个来也。”说不了，沙僧行者也都败北。众妖精一齐赶来，被行者拔一把毫毛，嚼碎喷将去，叫声“变！”即变做百十个小行者，围环绕绕，将那白泽、狻猊、抟象、伏狸并金毛狮怪围裹在中。沙僧行者却又上前攒打。到晚，拿住狻猊、白泽，走了伏狸、抟象。金毛报知老妖，老怪见失了二狮，叮咛：“把猪八戒捆了，不成伤别性命。待他还我二狮，却将八戒与他。他若无知，坏了我二狮，即将八戒杀了对命！”当晚群妖安息城外不题。
问及当坊地盘，始知天尊是他仆人，特来奉请收降挽救。”天尊闻言，即令仙将到狮子房唤出狮奴来问？”那狮奴熟睡，被众将推摇方醒，揪至中厅来见。天尊问道：“狮兽安在？”那奴儿垂泪叩首，只教：“饶命！饶命！”天尊道：“孙大圣在此，且不打你。你快说为何不谨，走了九头狮子。”狮奴道：“爷爷，我前日在大千甘露殿中见一瓶酒，不知偷去吃了，不觉沉浸睡着，失于拴锁，是以走了。”天尊道：“那酒是太上老君送的，唤做循环琼液，你吃了该醉三日不醒。那狮兽今走几日了？”大圣道：“据地盘说，他前年降落，到今二三年矣。”天尊笑道：“是了！是了！天宫里一日，在凡世就是一年。”叫狮奴道：“你且起来，饶你极刑，跟我与大圣下方去收他来。汝众仙都归去，不消跟从。”
早又天明。老怪即唤黄狮精定计道：“汝等本日用心拿那行者、沙僧，等我暗自飞空上城，拿他那师父并那老王父子，先转九曲盘桓洞，待你得胜回报。”黄狮领计，便引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各执兵器到城处，滚风酿雾的索战。这里行者与沙僧跳出城头，厉声骂道：“贼泼怪！快将我师弟八戒归还我，饶你性命！不然，都教你粉骨碎尸！”那妖精那容分辩，一拥齐来。这大圣弟兄两个，各运霸术，挡住五个狮子。这杀比昨日又甚分歧：呼呼刮地暴风恶，悄悄遮入夜雾浓。走石飞沙神鬼怕，推林倒树虎狼惊。钢枪狠狠钺斧明，棍铲铜锤太毒情。恨不得囫囵吞行者，活活泼泼擒住小沙僧。这大圣一条快意棒，卷舒收放甚精灵。沙僧那柄降妖杖，灵霄殿外驰名声。今番干运神通广，西域施功扫荡精。这五个杂毛狮子精与行者、沙僧正他杀到好处，那老怪驾着黑云，径直腾至城楼上，摇一点头，唬得那城上文武大小官员并守城人夫等，都滚下城去，被他奔入楼中，伸开口把三藏与老王父子一顿噙出，复至坎宫地下，将八戒也着口噙之。
“汝等不在竹节出护我师父，却如何嚷到这里？”丁甲神道：“大圣，那妖精自你逃时，复抓住卷帘大将，仍然捆了。我等见他法力甚大，却将竹节山地盘押送至此。他知那妖精的根由，乞大圣问他一问，便好处治，以救圣僧贤王之苦。”行者听言甚喜，那地盘战兢兢叩首道：“那老妖前年降落竹节山。那九曲盘桓洞原是六狮之窝，那六个狮子，得意老妖至此，就都拜为祖翁。
至次日，大圣领沙僧驾起祥云，未几时，到子竹节山头。按云头旁观，好座高山！但见：峰排高耸，岭峻崎岖。深涧下潺湅水漱，陡崖前锦锈花香。回峦重迭，古道湾环。真是鹤来松有伴，公然云去石无依。玄猿觅果向晴晖，麋鹿寻花欢日暖。青鸾声晰呖，黄鸟语绵蛮。春来桃李争妍，夏至柳槐竞茂。秋到黄花布锦，冬交白雪飞绵。四时八节好风景，不亚瀛洲仙气象。
扫荡群邪安社稷，皈依一体定边夷。九灵数合元阳理，四周精通道果之。授受心明遗万古，玉华永乐承平时。那王子又大开筵宴，谢了师教，又取出一大盘金银，用答微情。行者笑道：“快拿出来！快拿出来！我们削发人，要他何用？”八戒在旁道：“金银实不敢受，何如我这件衣服被那些狮子精扯拉破了，但与我们换件衣服，足为爱也。”那王子随命针工，照依色样，取青锦、红锦、茶褐锦各数匹，与三位各做了一件。三人欣然领受，各穿了锦布直裰，清算了行装启程，只见那城里城外，若大若小，无一人不称是罗汉临凡，活佛下界，鼓乐之声，旗号之色，盈街塞道。恰是家家户外焚香火，到处门前献彩灯，来至许远才回，他四众方得离城西去。这一去顿脱群思，用心正果。才是：无虑无忧来佛界，诚恳诚意上雷音。
行者就使个遁法，将身一小，脱出绳来，抖一抖毫毛，整束了衣服，耳朵内取出棒来，幌一幌，有吊桶粗细，二丈是非，朝着三个小妖道：“你这孽畜，把你老爷就打了很多棍子！老爷还只还是，老爷也把这棍子略桠你桠，看道如何！”把三个小妖悄悄一桠，就桠做三个肉饼，却又剔亮了灯，束缚沙僧。八戒捆急了，忍不住大声叫道：“哥哥！我的手脚都捆肿了，倒不来先束缚我！”这白痴喊了一声，却早轰动老妖。老妖一毂辘爬起来道：“是那个束缚？”那行者闻声，一口吹息灯，也顾不得沙僧等众，使铁棒，突破几重门走了。那老妖到中堂里叫：“小的们，如何没了灯光？只莫走了人也？”叫一声，没人承诺；又叫一声，又没人承诺。及取灯火来看时，只见地下血淋淋的三块肉饼，老王父子及唐僧、八戒俱在，只不见了行者、沙僧。点着火，前后赶看，忽见沙僧还背贴在廊下站哩，被他一把拿住捽倒，还是捆了。又找寻行者，但见几层门尽皆破坏，情知是行者突破走了，也不去追逐，将破门补的补，遮的遮，恪守家业不题。
他两个正在山头上看景，忽见那青脸儿，手拿一条短棍，径跑出崖谷之间。行者喝道：“那边走！老孙来也！”唬得那小妖一翻一滚的跑下崖谷。他两个一向追来，又不见踪迹，向前又转几步，倒是一座洞府，两扇花斑石门，紧紧封闭。门楟上横嵌着一块石版，楷镌了十个大字，乃是万灵竹节山九曲盘桓洞。那小妖本来跑进洞去，即把洞门闭了，到中间对老妖道：“爷爷，内里又有两个和尚来了。”老妖道：“你大王并猱狮、雪狮、抟象、伏狸可曾来？”小妖道：“不见！不见！只是两个和尚，在山岳高处了望。我瞥见转头就跑，他赶将来，我却闭门来也。”老妖传闻，低头不语，半晌，忽的吊下泪来，叫声：“苦啊！我黄狮孙死了！猱狮孙等又尽被和尚捉进城去矣！此恨怎生报得！”
一则那诸王子心坚，二则亏孙大圣先授了神力，此以是那千斤之棒，八百斤之钯杖，俱能举能运，较之初时自家弄的技艺，真天渊也！有诗为证，诗曰：缘因善庆遇神师，习武何期动怪狮。
三藏又教大圣等快传技艺，莫误路程。他三人就各轮兵器，在王府院中，一一传授。不数日，那三个王子尽皆操演精熟，其他攻退之方，紧慢之法，各有七十二到解数，无不知之。
行者道：“因到玉华州，蒙州王相款，遣三子拜我等弟兄为师，习学技艺，不期遇着一伙狮怪。今访得妙岩宫太乙救苦天尊乃怪之仆人公也，欲请他为我降怪救师。”天霸道：“那厢因你欲为人师，以是惹出这一窝狮子来也。”行者笑道：“正为此！正为此！”众天丁、力士一个个拱手，让道而行。大圣进了东天门，未几时，到妙岩宫前，但见：彩云重迭，紫气茏葱。瓦漾金波焰，门排玉兽崇。花盈双阙红霞绕，日映骞林翠雾笼。公然是万真环拱，千圣昌隆。殿阁层层锦，窗轩到处通。苍龙盘护神光蔼，黄道光辉瑞气浓。这的是青华长乐界，东极妙岩宫。那宫门里立着一个穿霓帔的仙童，忽见孙大圣，即入宫报导：“爷爷，内里是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来了。”
次日，王又传旨，大开素宴，合府大小官员，一一谢恩。行者又叫屠子来，把那六个活狮子杀了，共那黄狮子都剥了皮，将肉安排将来受用。殿下非常欢乐，即命杀了，把一个留在本府表里人用，一个与王府长史等官分用，把五个都剁做一二两重的块子，差校尉散给州城表里军民人等，各吃些须：一则尝尝滋味，二则押押惊骇。那些家家户户，无不瞻仰。又见那铁匠人等形成了三般兵器，对行者叩首道：“爷爷，小的们工都完了。”问道：“各重多少斤两？”铁匠道：“金箍棒有千斤，九齿钯与降妖杖各有八百斤。”行者道：“也罢了。”叫请三位王子出来，大家执兵器。三子对老霸道：“父王，本日兵器完矣。”老霸道：“为此兵器，几近伤了我父子之命。”小王子道：“幸蒙神师施法，救出我等，却又扫荡妖邪，除了后患，诚所谓海晏河清，承平之天下也！”当时老王父子赏劳了匠作，又至暴纱亭拜谢了师恩。
老妖问道：“你这泼猴，把我那七个儿孙捉了，我今拿住你和尚四个，王子四个，也足以抵得我儿孙之命！小的们，选荆条柳棍来，且打这猴头一顿，与我黄狮孙报报仇恨！”那三个小妖，各执柳棍，专打行者。行者本是熬炼过的身材，那些些柳棍儿，只好与他拂痒，他那边作声？凭他如何捶打，略不介怀。八戒、唐僧与王子见了，一个个毛骨悚然。少时，打折了柳棍，直打到天晚，也不计其数。沙僧见打很多了，甚不过意道：“我替他打百十下罢。”老妖道：你且莫忙，明日就打到你了，一个个顺次儿打将来。”八戒着忙道：“后日就打到我老猪也！”打一会，垂垂的天昏了，老妖叫：“小的们且住，点起灯火来，你们吃些饮食，让我到锦云窝略睡睡去。汝三人都是遭过害的，却用心看管，待明早再打。”三个小妖移过灯来，拿柳棍又打行者脑盖，就象敲梆子普通，剔剔托，托托剔，紧几下，慢几下。夜将深了，却都盹睡。
大圣望空称谢了，却入洞中，先解玉华王，次解唐三藏，次又解了八戒、沙僧并三王子，共搜他洞里物件，逍逍停停，将众领出门外。八戒就取了多少枯柴，前后堆上，放起火来，把一个九曲盘桓洞，烧做了乌焦破瓦窑！大圣又发放了众神，还教地盘在此镇守，却令八戒、沙僧，各各使法，把王父子背驮回州，他搀着唐僧。未几时，到了州城，天气渐晚，当有妃后官员，都来访问了。摆上斋筵，共坐享之。长教员徒还在暴纱亭安息，王子们入宫各寝。一宵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