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按图治水父子加封,好酒贪杯叔侄会面
且说颜大人立时取了邬泽的供词,又问了水寇世人。水寇四名固然不知详细,约莫所言不异,也取了供词,将邬泽等交县寄监严押,候河工竣时一同解送京中,归部审判。刚将邬泽等带下,只见清平返来,禀说:“公孙先生已然礼聘得毛家父子,少刻就到。”颜大人叮咛备马,同定蒋四爷、白五爷迎到湖边。未几时,船已拢岸,公孙先生上前拜见,未免有才不堪任的话头。颜大人一概不提,反倒慰劳了数语。公孙策又说毛九锡因大人备送厚礼,心甚不安。早有备用马数匹,大师乘骑,一同来到衙署。进了书房,颜大人又要以来宾礼相待。毛九锡逊让至再至三,还是钦命大人上面坐了,其次是九锡,以下是公孙先生、蒋爷、白爷,末座方是毛秀。千总黄开又出去存候请罪。颜大人不但不罪,并鼓励了很多言语。“待河工报竣,连你等俱要叙功的。”黄开闻听,伸谢了,仍在内里听差。颜大人便问毛九锡治水之道。毛九锡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幅地理图来,双手呈献。颜大人接来一看,见上面山势整齐,水光泛动,一到处崎岖周折,一行行笔迹清楚,地点阔隘远近分歧,水面宽窄深浅各别,何方可用埽坝,那边该当宣泄,界画极清,宛然在目。颜大人看了,心中大喜,不堪夸奖。又递与公孙先生看了,更觉心清目朗,如获珍宝普通。就将毛家父子留在衙署,帮同治水,等待纶音。公孙先生与黄千总又到了三皇庙与老衲人伸谢,布施了百金,令人将他门徒找回,酬谢他开释之恩。
天子见了欧阳修的奏章,立即召见包相计议,襄阳王已露形迹,必要早为剿除。包相又密奏道:“若要出兵,彰明较著,唯恐将他激起,反为不美。莫若派人悄悄访查,须剪了他的羽翼,然后一鼓擒之,方保无虞。”天子准奏,即加封颜查散为文渊阁大学士,特旨巡按襄阳,仍着公孙策、白玉堂随往。加封公孙策为主事,白玉堂实授四品保护之职。所遗四品保护之衔,即着蒋平补授,当即驰驿前去。
蒋爷坐下,便问店东道:“你为何听信奸人的言语,关键我侄儿?是何事理?讲!”店东道:“老爷不要活力。小人名叫曹标,我这个朋友名叫陶宗,因他家员外被人害却,事不随心,投奔我来。皆因这位小客人正在我店内,左一壶,右一壶,喝了很多的酒。是陶宗心内犯疑,一个小客长为何喝了很多的酒呢?何况又在年幼之间呢。他就悄悄的前来偷看,不想被他认出,说是他家员外的仇敌。是以央烦小人陪了他来,作个帮手。”蒋爷道:“作帮手是叫你帮着来勒人,你就应他?”曹标道:“并无此事,不过叫小人帮着拿住他。”蒋爷道:“你们的事,如何瞒的过我呢?你二人商讨明白,将他勒死,撇在荒郊。你还说:‘等他睡了,再动不迟。’你岂是尽为做帮手呢?”一席话说的曹标再也不敢言语,唯故意中迷惑罢了。蒋爷道:“我看你决非良善之辈,包管也害的性命很多。”说着话,叫:“艾虎把阿谁拉过来,我也问问。”艾虎上前,将那人提起一看:“哎呀!本来是你么?”便对蒋爷道:“四叔,他不叫陶宗,他就是马强告状,脱结案的姚成。”蒋爷听了,赶紧问道:“你既是姚成,如何又叫陶宗呢?”陶宗道:“我开初名叫陶宗,只因投在马员娘家,就改名叫姚成。厥后晓得员外的事情闹大,唯恐扳连于我,是以脱逃,又复了本名,仍叫陶宗。”蒋爷道:“可见你反覆不定,连本身姓名都没有准主张。既是如此,我也不必问了。”转头对店小二道:“你快去把处所保甲叫了来。我奉告你,此乃是脱结案的要犯。你家店东却没有甚么要紧。你就说我是开封府差来拿人,叫他们快些来见,我这里急等。”店小二听了,哪敢怠慢。
艾虎此时已醒,听是蒋爷,赶紧起家。蒋爷抬身叫艾虎按住了二人。此时店小二闻声有人嚷贼,赶紧打着灯笼前来。蒋爷就叫他将灯点上一照,一个是店东,一个是店东朋友。蒋爷就把他拿的绳索捆了他二人。底下的那人衣服湿了好些,倒是蒋爷撒的溺。
且说蒋四爷与千总清平押送水寇上船,直奔按院衙门而来。现在颜大人与白五爷俱各晓得蒋四爷如此调剂,必定胜利,早已派了差人在湖边等待嘹望。见他等船只过了旋涡,荡泛动漾返来,赶紧跑回衙门禀报。白五爷迎了出来,与蒋爷、清千总见了,方知水寇已平,不堪大喜。同到书房,早见颜大人阶前立候。蒋爷上前见了,同到屋中坐下,将拿获水寇之事叙明;并提螺蛳庄毛家父子极其高雅,颇晓治水之道,公孙先生叫回禀大人,务必备礼聘请出来,帮同治水。颜大人听了甚喜,即备上等礼品,就派千总清平带领兵弁二十名,押送礼品,前到螺蛳庄,一来接取公孙先生,即请毛家父子同来。清平领命,带领兵弁二十名,押送礼品,只用一只大船,竟奔螺蛳湾而去。
谁知襄阳王此时已然暗里防备,左有黑狼山金面神蓝骁督率水路,右有飞叉太保钟雄督率水寨,与襄阳成了鼎足之势,觉得羽翼,周到守汛。
只听有人说道:“小弟求大哥帮忙帮忙。方才在东耳房我已认明,恰是我们员外的仇家,如何放得他过!”又听一人答道:“言虽如此,如何替你报仇呢?”那人道:“小弟已见他喝了个酣醉,莫若趁醉将他勒死,撇在荒郊,岂不费事?”又听答道:“干脆等他睡熟了,再动不迟。”蒋爷听至此,抽身越墙出来,悄悄奔到东耳房,见挂着软布帘儿,屋内另有灯光。从帘缝儿往里一看,见灯花结蕊,有一人头向内里而卧,身量却不甚大。蒋爷侧身来到屋内,剪了灯花,细心看时,吓了一跳,本来是小侠艾虎,见他烂醉如泥,呼声震耳,暗道:“如许小小年纪,贪酒误事。若非我本日下在此店,几乎儿把小命儿丧了。但不知那关键他的是何人?不要管他,俺且在这里等他便了。”扑,将灯吹灭,屏息而坐。恰好急着要小解,再也忍不住,无可如何,将单扇门儿一掩,就在门后小解起来。因工夫等的大了,他就小解了个很多,流了一地。刚然解完,只听内里有些个声气,他却站在门后,只见出去一人,脚下一跳,往前一扑。前面那人紧步跟到,正撞在前面身上。蒋爷将门一掩,从后转出,也就压在二人身上,却大声先嚷道:“别打我!我是蒋平。底下的他俩才是贼呢!”
行了几日,不过是饥餐渴饮。一日。天气将晚,到了来峰镇悦来店,住了西耳房单间。安息片时,喝酒用饭毕,又泡了一壶茶,感觉味香水甜,未免多喝了几碗。到了半夜,不由的要小解起来。方才的来到院内,只见那边有人以指弹门,却不声唤。蒋爷将身一隐,暗里偷瞧,见开门处那人挨身而入,仍将门儿掩闭。蒋爷暗道:“事有可疑,倒要看看。”也不顾小解,飞身上墙,悄悄跃下。本来是店东居住之所。
这里颜大人立即升堂,将镇海蛟邬泽带上堂来鞠问。邬泽不敢坦白,据实说了。本来是襄阳王因他会水,就派他在洪泽湖滋扰,统统拆埽毁坝,俱是成心为之,一来残害百姓,二来耗损国帑。复又假装水怪,用铁锥凿漏船只,为的是乡民不敢在此居住,行旅不敢今后颠末,当时再派人来占住了洪泽湖,也算是一个咽喉要地。好笑襄阳王无人!既有此意,岂是邬泽一人带领几个水寇就能胜利,可见将来不能成其大事。
未几时,出去了二人,朝上打了个千儿,道:“小人不知上差老爷到来,实在眼瞎,望乞老爷恕罪。”蒋爷道:“你们俩谁是处所?”只听一人道:“小人王大是处所。他是保甲,叫李二。”蒋爷道:“你们这里属那里管?”王大道:“此处空中皆属唐县管。”蒋爷道:“你们官姓甚么?”王大道:“我们太爷姓何,官名至贤。叨教老爷贵姓?”蒋爷道:“我姓蒋,奉开封府包太师的钧谕,访查要犯,可巧就在这店内擒获,我已捆缚好了在这里。说不得你们辛苦看管,明早我与你们一同送县。见了你们官儿,是要马上起解的。”二人同声说道:“蒋老爷尽管放心,请安息去罢,就交给小人们,是再不敢错的。别说是脱案要犯,不管甚么事情,小人们断不敢秉公。”蒋爷道:“很好。”说罢,立起家,携着艾虎的手,就上西耳房去了。
未几几日,圣旨已下,马上完工,按着图样,当泄当坝,果无差谬。不但国帑不致妄消,就是工程也觉费事。算来不过四个月风景,程度土平,告厥胜利。颜大野生完回京,将镇海蛟邬泽并四名水寇俱交刑部鞠问,颜大人递折存候,分外随了夹片,声明毛九锡、毛秀并黄开、清平功劳。圣上召见,颜大人面奏叙功。仁宗甚喜,赏了毛九锡五品顶戴,毛秀六品职衔。黄开、清平俟有守备缺出,尽先补用。刑部尚书欧阳修审明邬泽果系襄阳王主使,启奏当今。本来颜查散升了巡按以后,枢密院的掌院就补放刑部尚书杜文辉;所遗刑部尚书之缺,就着欧阳修补授。
且说圣上因见欧阳修的本章,由“欧阳”二字蓦地想起北侠欧阳春,便召见包相,问及北侠。包相将北侠为人朴重豪放,行侠尚义,一一奏明。天子甚为称羡。包公见此风景,下朝回衙,来到书房,叫包兴请展保护来,奉告此事。南侠回到公所,对众豪杰述了一番。只见四爷蒋平说道:“要访北侠,还是小弟走一趟,庶不负此差。甚么原因呢?当今开封府内王、马、张、赵四位是再不能离了摆布的,公孙兄与白五弟上了襄阳了。这开封府必须展大哥在此摒挡统统事件,如有不到之处,另有俺大哥能够帮同协办。至于小弟原是安逸无事之人,与其闲着,何不讨了此差,一来访查欧阳兄,二来小弟也能够分散分散,岂不是两便么?”大师计议伏贴,一同回了相爷。包公心中甚喜,立即叮咛起了开封府的龙边信票,托付蒋爷,用油纸包妥,贴身带好。别了世人,意欲到松江府茉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