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包兴偷试游仙枕,勇熊飞助擒安乐侯
且说苗家父子丢了银子,因是含混之事,也不敢张扬,竟吃了哑叭亏了。白玉堂揣着银子自奔出息。展爷是拿了银子,一向奔天昌镇去了。这且不言。
单说包公在三星镇审结束案件,歇马,恰是无事之时。包兴记念着游仙枕,心中想道:“今晚我悄悄的睡睡游仙枕,岂不是好。”是以到晚间服侍包公安息以后,便叮嘱李才说:“李哥,你今晚辛苦一夜。我连日未能安息,今晚脱个空儿。你要警省些,老爷要茶水时,你就服侍。明日我再替你。”李才说:“你放心去罢,有我呢。相互都是差使,何分你我。”
你道此字从何而来?只因南侠离了苗家集奔至天昌镇,见包公尚未到来,心中一想:“恐包公仓猝来至,不及防备。莫若我迎将上去,遇便泄漏构造,包公也好早作筹办。”好豪杰!不辞辛苦,他便赶至三星镇。刚好半夜,来至第宅,见李才睡着,也不去轰动他,便溜出来将纸条儿放下,仍回天昌镇等待去了。
那人见包公如此风景,又见王、马、张、赵分立两旁,虎势昂昂,不由知己发明,悄悄夸道:“闻听人说,包公道直,又目识豪杰,果不虚传。”一翻身扑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冲犯钦差大人,实实小人该死。”包公赶紧说道:“懦夫请起,坐下好讲。”那人道:“钦差大人在此,小人焉敢就坐。”包公道:“懦夫尽管坐了,何妨。”那人只得鞠躬坐了。包公道:“懦夫贵姓尊名?到此何干?”那人见包公如此对待,不因不由的就顺口说出来了。答道:“小人名叫项福,只因奉庞昱所差……”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不想大人如此宠遇,使小人愧怍无地。”包公笑道:“这倒是圣上隆眷太重,使我申明远播于外,故此招忌,谤我者极多。就是将来与安乐侯劈面时,懦夫劈面证明,庶不失我与太师师生之谊。”项福赶紧称“是”。包公便叮咛公孙策与懦夫好好保养箭伤。公孙策领项福去了。
包兴点头一笑,即回至本身屋内,又将游仙枕看了一番,不觉困乏,即将枕放倒。头刚着枕,便人梦境。出了屋门,见有一匹黑马,鞍鞘俱是黑的,两边有两个青衣,不容分辩,搀上马去。敏捷非常,来到一个地点,似开封府大堂普通。下了马,心中迷惑:“我如何还在衙门里呢?”又见上面挂着一匾,写着“阴阳宝殿”。正在迷惑,又见来了一个判官,说道:“你是何人?擅敢冒充星主,前来厮混!”喝声:“拿下!”便出来了一个金甲力士,一声断喝,将包兴吓醒,出了一身盗汗。暗自思道:“凡事都有天生的造化。我连一个枕头都消受不了。判官说我冒充星主;将来此枕,想是星主才睡得呢。怪不得李克明要送与星主。”左思右想,那里睡得着呢,负气起来,听了听方交四鼓,仓猝来至包公住的屋内。只见李才坐在椅子上,前仰后合在那边打盹。又见灯花结了个快意儿烧了多长,赶紧用烛剪剪了一剪。只见桌上有个字帖儿,拿起一看,不觉失声道:“这是那里来的?”一句话将李才吓醒,赶紧说道:“我没有睡呀。”包兴说:“没睡,这字帖儿打那里来的?”李才尚未答言,只听包公问道:“甚么字帖?拿来我看。”包兴执灯,李才掀帘,将字帖呈上。包公接来一看,便问道:“天有甚么时候了?”包兴举灯向表上一看,说:“才交寅刻。”包公道:“也该起来了。”
此时公孙先生已分拨安妥,叫马汉带领马步头子耿春、郑平前去观音庵,截救金玉仙;又派张龙、赵虎前去东皋林,缉捕庞昱。
单说马汉带着耿春、郑平竟奔观音庵而来,只见驼轿一乘直扑庙前去了。马汉瞥见,飞也似的赶来。及至赶到,见旁有一人叫道:“贤弟为何来迟?”马汉细看,倒是南侠,便道:“兄,此轿何往?”展爷道:“劣兄已将驼轿截取,将金玉仙安设在观音庵内。贤弟来得恰好,咱二人一同到彼。”说话间,耿春、郑平亦皆赶到,环绕着驼轿来至庙前,翻开庙门,内里出来一个大哥的妈妈,一个尼姑。这妈妈倒是田忠之妻杨氏。世人搭下驼轿,搀出金玉仙来。主仆见面,捧首痛哭。(本来杨氏也是南侠送信,叫她在此等待。)又将轿内金饰俱行搬下。南侠对杨氏道:“你主仆二人就在此处等待,候你家相公官司完了时,叫他到此寻你。”又对尼姑道:“徒弟用心奉侍,田相公来时必有重谢。”叮咛已毕,便对马汉道:“贤弟归去,多多拜上垂白叟,就说:‘展昭他日再为禀见,后会有期。’将金玉仙下落禀复明白。她乃贞烈之妇,不必当堂对证。奉求,奉求!请了!”竟自扬长而去。马汉也不敢挽留,只得同耿春、郑平二人回归旧路,去禀知包公。这且不言。
包公悄悄叫王朝来,叫他将项福明是疏放,公开拘留。王朝又将袖箭早上,说此乃南侠展爷之箭。包公闻听,道:“本来展义士暗中帮忙。前日三星镇留下字柬,必也是义士所为。”心中不堪感羡之至。王朝退出。
二人奉侍包公穿衣净面时,包公便叫李才去请公孙先生。未几时,公孙先生来到。包公便将字帖与他旁观。公孙策接来,只见上面写道:“明日天昌镇,谨防刺客凶。分拨世人役,分为两路行:一起东皋林,缉捕恶庞昱;一起观音庵,救活烈妇人。要紧,要紧!”旁有一行小字:“烈妇人即金玉仙。”公孙策道:“此字从何而来呢?”包公道:“何必管他的来源。明日到天昌镇严加防备。再派人役,先生叮咛他们在两路稽查便了。”公孙策赶紧退出,与王、马、张、赵四懦夫商讨。大师俱各谨慎留意。
再说张、赵二人到了东皋林,毫不见一点动静。赵虎道:“莫非这厮先畴昔了不成?”张爷道:“前面一望无边,并无人行,焉有畴昔之理。”正说间,只见远远有一伙人乘马而来。赵爷一见,说:“来咧,来咧!哥,你我如此如此,庶不致于舛错。”张龙点头,带领差役隐在树后。世人催马,刚到此地,赵虎从马前一过,栽倒在地。张爷从树后转出来,便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撞死人了!”上前将庞昱马环揪住,道:“你撞了人,还往那里去?”众差役一齐拥上。众恶奴发话道:“你这些好大胆的人,竟敢拦截侯爷不放。”张龙道:“谁管他侯爷公爷的,只要将我们的人救活了便罢。”众恶奴道:“好生撒泼!此乃安乐侯,太师之子,改扮行装,出来私访。你们竟敢拦住来路,真是反了天了!”赵爷在地下听准是安乐侯,再无舛错,一咕噜爬起家来,先照着说话的劈面一掌,喊道:“我们反了天了!我们竟等着反了天的人呢!”说罢,先将庞昱拿上马来,差役取出锁来锁上。众恶奴见事不祥,个个加上一鞭,唿的一声,俱各逃之每天了。张、赵追他不及,只顾庞昱,连追也不追。世人押送着奸侯,竟奔第宅而来。
且说次日包公到了天昌镇,进了第宅,前后摆布搜索明白。公孙策悄悄叮咛马快、步快两个头儿,一名耿春,一名郑平,二人分为摆布,稽查出入之人;叫王、马、张、赵四人围住老爷的居处,前后巡查;本身同定包兴、李才护持包公。“倘有动静,大师知会,一齐脱手。”分拨已定,看看到了掌灯之时,到处灯烛照如白天,内里巡更之人来往不竭。别人觉得是钦差大人在此居住,那里晓得是防备刺客呢。内里王、马、张、赵四人磨拳擦掌,埋没兵器,百倍精力,筹办缉捕刺客。真是防备的松散!
到了半夜以后,并无动静。只见内里巡更的,灯光亮亮,照彻墙头。内里赵虎抬头各处里观瞧,顺着墙外灯光,走至一株大榆树下。赵虎俄然往上一看,便嚷道:“有人了!”只这一声,王、马、张三人亦皆赶到,内里巡更之人也止住步了。掌灯一齐往树上旁观,公然有个黑影儿。先前仍觉得是树影;厥后树上之人见上面人声嘶喊,灯火光辉,他便脱手动脚的。大师一见,便觉鼎沸起来。只听内里人道:“跳下去了,内里防备着!”谁知树上之人趁着这一声,便攥住树梢,将身悠起,顺势落在耳房上面,一伏身往起一纵,便到了大房前坡。赵虎嚷道:“好贼!那里走?”话未说完,劈面飞下一垛瓦来。愣爷急闪身,虽则躲过,他用力太猛,闹了个跟头。房上之人趋势扬腿,刚要超出屋脊,只听嗳哟一声,咕噜噜从房上滚将下来,恰落在四爷中间。四爷一翻身,急将他按住。大师上前,先拔出背上的单刀,方用绳索捆了,推推拥拥,来见包公。此时包公、公孙策便衣便帽,笑容满面,道:“好一个雄浑的懦夫!可谓勇烈豪杰。”转头对公孙策道:“先生,你替我松了绑。”公孙先生会心,假作吃惊,道:“此人前来行刺,如何放得?”包公笑道:“我求贤若渴,见了此等懦夫,焉有不爱之理。况我与懦夫又无仇恨,他如何肯害我,这不过是受小人的玩弄。快些松绑。”公孙策对那人道:“你闻声了?老爷待你如此大恩,你将何故为报?”说罢,叮咛张、赵二人与他松了绑。王朝见他腿上钉着一枝袖箭,从速替他拔出。包公又叮咛包兴:“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