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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1》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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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张翼德大闹长坂桥刘豫州败走汉津口

却说曹操见云长在水路引军截出,疑有伏兵,不敢来追;又恐水路先被玄德夺了江陵,便星夜提兵赴江陵来。荆州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已备知襄阳之事,料不能抵敌曹操,遂引荆州军民出郭投降。曹操入城、安民已定,释韩嵩之囚,加为大鸿胪。其他众官,各有封赏。曹操与众将议曰:“今刘备已投江夏,恐结连东吴,是滋蔓也,当用何计破之?”荀攸曰:“我今大振兵威,遣使驰檄江东,请孙权会猎于江夏,共擒刘备,分荆州之地,永缔盟好。孙权必惊奇而来降,则吾事济矣。”操从其计,一面发檄遣使赴东吴;一面计点马步水军共八十三万,诈称一百万,水陆并进,船骑双行,沿江而来,西连荆、峡、东接蕲、黄、赛栅联络三百余里。

却说玄德行近汉津,忽见前面尘头大起,鼓声连天,喊声震地。玄德曰:“前有大江,后有追兵,如之何如?”急命赵云筹办抵敌。曹操命令军中曰:“今刘备釜中之鱼,阱中之虎;若不就此时擒捉,如放鱼入海,纵虎归山矣。众将可尽力向前。”众将领命,一个个奋威追逐。忽山坡后鼓声响处,一队军马飞出,大呼曰:“我在此等待多时了!”当头那员大将,手执青龙刀,坐下赤兔马,本来是关云长,去江夏借得军马一万,探知当阳长坂大战,特地今后路截出。曹操一见云长,即勒住马回顾众将曰:“又中诸葛亮之计也!”传令雄师速退。

谁敢来决死战?“曹操见张飞如此气势,很有退心。飞瞥见曹操后军阵脚挪动,乃挺矛又喝曰: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倒是何故!“喊声未绝,曹操身边夏侯杰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操便回马而走。因而诸军众将一齐望西驰驱。恰是:黄口孺子,怎闻轰隆之声;病体樵夫,刺耳豺狼之吼。一时弃枪落盔者,不计其数,人如潮涌,马似山崩,自相踩踏。先人有诗赞曰:长坂桥头杀气生,横枪立马眼圆睁。一声好似轰雷震,独退曹家百万兵。“却说曹操惧张飞之威,骤马望西而走,冠簪尽落,披发奔逃。张辽、许褚赶上,扯住辔环。曹操仓促失措。张辽曰:“丞相休惊。料张飞一人,何足深惧!今急回军杀去,刘备可擒也。”曹操神采方才稍定,乃令张辽、许褚再至长坂桥密查动静。且说张飞见曹军一拥而退,不敢追逐;速唤回原随二十余骑,解去马尾树枝,令将桥梁拆断,然后回马来见玄德,具言断桥一事。玄德曰:“吾弟勇则勇矣,惜失于计算。”飞问其故。玄德曰:“曹操多谋。汝分歧拆断桥梁,彼必追至矣。”飞曰:“他被我一喝,发展数里,何敢再追?”玄德曰:“若不竭桥,彼恐有埋伏,不敢进兵,今拆断了桥,彼料我无军而怯,必来追逐。彼有百万之众,虽涉江汉,可填而过,岂惧一桥之断耶?”因而马上起家,从巷子斜投汉津,望沔阳路而走。却说曹操使张辽、许褚探长坂桥动静,回报曰:“张飞已拆断桥梁而去矣。”

正说间,人报江东孙权差鲁肃来吊丧,船已傍岸。孔明笑曰:大事济矣!“遂问刘琦曰:昔日孙策亡时,襄阳曾遣人去吊丧否?“琦曰:江东与我家有杀父之仇,安得通庆吊之礼!“孔明曰:但是鲁肃之来,非为吊丧,乃来密查军情也。“遂谓玄德曰:鲁肃至,若问曹操动静,主公只推不知,再三问时,主公只说可问诸葛亮。“计会已定,令人驱逐鲁肃。肃入城吊丧;收过礼品,刘琦请肃与玄德相见。礼毕,邀入后堂喝酒,肃曰:久闻皇叔大名,无缘拜见;今幸得见。实为欣喜。近闻皇叔与曹操会战,必知彼真假:敢问操军约有多少?“玄德曰:备兵微将寡,一闻操至即走,竟不知彼真假。“鲁肃曰:闻皇叔用诸葛孔明之谋,两场火烧得曹操魂亡胆落,何言不知耶?“玄德曰:除非问孔明,便知其详。“肃曰:孔明安在?愿求一见。“玄德教请孔明出来相见。

云长追逐十数里,即回军庇护玄德比及汉津,已有船只服侍,云长请玄德并甘夫人、阿斗至船中坐定。云长问曰:“二嫂嫂如何不见?”玄德诉说当阳之事。云长叹曰:“曩日猎于许田时,若从吾意,可无本日之患。”玄德曰:“我于此时亦投鼠忌器耳。”正说之间,忽见江南岸战鼓大鸣,舟船如蚁,顺风扬帆而来。玄德大惊。船来至近,只见一人白袍银铠,立于船头上大喊曰:“叔父别来无恙!”小侄获咎。“玄德视之,乃刘琦也。琦过船哭拜曰:闻叔父困于曹操,小侄特来策应。“玄德大喜,遂合兵一处,放舟而行。在船中正诉情由,江西南上战船一字儿摆开,乘风唿哨而至,刘琦惊曰:江夏之兵,小侄已尽起至此矣。今有战船拦路,非曹操之军,即江东之军也,如之何如?“玄德出船头视之,见一人纶巾道服,坐在船头上,乃孔明也,背后立着孙乾。玄德慌请过船,问其何故却在此。孔明曰:亮自至江夏,先令云善于汉津登岸地而接。我料曹操必来追逐,主公必不从江陵来,必斜取汉津矣;故特请公子先来策应,我竟往夏口,尽起军前来互助。“玄德大悦,合为一处,商讨破曹之策。孔明曰:“夏口城险,很有赋税,能够久守。请主公且到夏口屯住。公子自回江夏,清算战船,清算军火,为掎角之势,能够抵当曹操。若共归江夏,则势反孤矣。”刘琦曰:“智囊之言甚善。但愚意欲请叔父暂至江夏;清算军马伏贴,再回夏口不迟。”玄德曰:“贤侄之言亦是。”遂留下云长,引五千军守夏口。玄德、孔明、刘琦共投江夏。

玄德曰:“此论甚高。但如何得江东人到?”

却说文聘引军追赵云至长坂桥,只见张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手绰长枪,立马桥上,又见桥东树林以后,尘头大起,疑有伏后,便勒住马,不敢近前。俄而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许褚等都至。见飞瞋目横矛,立马于桥上,又恐是诸葛孔明之计,都不敢近前。扎住阵脚,一字儿摆在桥西,令人飞报曹操。操闻知,急上马,从阵厥后。张飞睁圆环眼,模糊见后军青罗伞盖、旄钺旗号来到,料得是曹操心疑,亲身来看。

肃见孔明礼毕,问曰:“向慕先生才德,未得拜晤;今幸相遇,愿闻目今安危之事。”

话分两端。却说江东孙权,屯兵柴桑郡,闻曹操雄师至襄阳,刘琮已降,今又星夜兼道取江陵,乃集众谋士商讨御守之策。鲁肃曰:“荆州与国毗邻,江山险固,士民殷富。吾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刘表新亡,刘备新败,肃请受命往江夏吊丧,因说刘备使抚刘表众将,同心一意,共破曹操;备若喜而从命,则大事可定矣。”权喜从其言,即遣鲁肃赍礼往江夏吊丧。却说玄德至江夏,与孔明、刘琦共议良策。孔明曰:“曹操势大,急难抵敌,不如往投东吴孙权,觉得应援。使南北相持,吾即是中取利,有何不成?”玄德曰:“江东人物极多,必有远谋,安肯相容耶?”孔明笑曰:“今操引百万之众,虎踞江汉,江东安得不令人来密查真假?如有人到此,亮借一帆风,直至江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南北两军相互兼并。若南军胜,共诛曹操以取荆州之地;若北军胜,则我乘势以取江南可也。”

孔明曰:“曹操奸计,亮已尽知;但恨力未及,故且避之。”肃曰:“皇叔今将止于此乎?”孔明曰:“使君与苍梧太守吴臣有旧,将往投之。”肃曰:“吴臣粮少兵微,自不能保,焉能容人?”孔明曰:“吴臣处虽不敷久居,今且暂依之,别有良图。”肃曰:“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极敬贤礼士,江表豪杰,多归附之。今为君计。莫若遣亲信往结东吴,以共图大事。”孔明曰:“刘使君与孙将军自来无旧,恐虚费词说。且别偶然腹之人可使。”肃曰:“先生之兄,现为江东参谋,日望与先生相见。肃鄙人,愿与公同见孙将军,共议大事。”玄德曰:“孔明是吾之师,瞬息不成相离,安可去也?”肃坚请孔明同去。玄德佯不准。孔明曰:“事急矣,请受命一行。玄德方才承诺。鲁肃遂别了玄德、刘琦,与孔明登舟,望柴桑郡来。恰是:只因诸葛扁舟去,导致曹兵一旦休。不知孔明此去毕竟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云纵马过桥,行二十余里,见玄德与世人憩于树下。云上马伏地而泣。玄德亦泣。云喘气而言曰:“赵云之罪,万死犹轻!糜夫人身带重伤,不肯上马,投井而死,云只得推土墙掩之。度量公子,身突重围;赖主公洪福,幸而得脱。适来公子尚在怀中哭泣,此一会不见动静,多是不能保也。”遂解视之,本来阿斗正睡着未醒。云喜曰:“幸得公子无恙!”双手递与玄德。玄德接过,掷之于地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赵云忙向地下抱起阿斗,泣拜曰:“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先人有诗曰:“曹操军中飞虎出,赵云怀内小龙眠。无由安抚忠臣意,故把亲儿掷马前。”

操曰:“彼断桥而去,乃心怯也。”遂传令差一万军,速搭三座浮桥,只彻夜就要过。李典曰:“此恐是诸葛亮之诈谋,不成轻进。”操曰:“张飞一勇之夫,岂有诈谋!”遂传下号令,敏捷进兵。

却说钟缙、钟绅二人拦住赵云厮杀。赵云挺枪便刺,钟缙抢先挥大斧来迎。两马订交,战不三合。被云一枪刺落马下,夺路便走。背后钟绅持戟赶来,马尾相衔,那枝戟只在赵云后心内弄影。云急拨转马头,刚好两胸相拍。云左手持枪隔过画戟,右手拔出青釭宝剑砍去,带盔连脑,砍去一半,绅落马而死,余众奔散。赵云得脱,望长坂桥而走,只闻前面喊声大震,本来文聘引军赶来。赵云到得桥边,人困马乏。见张飞挺矛立马于桥上,云大喊曰:“翼德援我!”飞曰:“子龙速行,追兵我自当之。”

飞乃厉声大喝曰:“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如巨雷。曹军闻之,尽皆股栗。曹操急令去其伞盖,回顾摆布曰:“我向曾闻云长言:翼德于百万军中,取大将之首,如探囊取物。本日相逢,不成轻敌。”言未已,张飞睁目又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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