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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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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

谢奕见刘浓眉头微皱,心中却想起一事,挑着眉看了眼刘浓,饮了一口酒,但笑不语。

曹妃爱携着革绯等人见刘浓惹人去别墅,柳眉微颦,想了一想,令着众婢前去城中商肆,明显不肯与刘浓同处。刘妙光钻入车帘,挑帘看了看往西的刘浓,又瞅了瞅往东的曹妃爱,心中犯难。稍徐,一名炎凤卫折返来,引刘妙光前去城西别墅。

刘浓未答,小谢安抢先道:“驸马都尉好生了得,引军观战若观火,了得,了得。”

桓温神情出色,瞥了瞥马侧大枪,再瞅了瞅身上华袍,半晌,把枪一提,神情已缓,微微一笑,朝着世人捧枪道:“季野勿愧,桓温告别!”言罢,拖枪转马,钻入林中。

待得四野归静,江面上飘满着香囊等物,巨舟上的刘浓微微一笑,挽起双袖于眉,团团一揖。巨舟,辗水而走,划得满江五颜六色跟着水纹,浅浮。

桓温顿了一顿,把枪一插,朝着牛车揖了一揖,笑道:“转眼,已然数载。风未变,云未改,瞻箦风采依如往昔,阿大亦然。”

城东柳渡口,红日浮朱亭,曲练绕青柳,绿荫中有老牛甩尾慢行,老牛背上有牧童与短笛,牧童梳着总角头,懒洋洋的盘着腿闪现于青绒杨柳,短笛横打于唇,笛声渡风,随风潜出神魂中,令人闻之,情不自禁的嘴角微裂。蓬舟来去时,忽逢江风习习,摇起岸畔柳絮轻飞,恰若载得满船霜白。

刘浓浅笑。

刘浓转头一看,皱眉道:“该当速走。”

“何忧……”

“成都侯,美人如玉也……”

“美鹤……”小谢安脸红了,不安的动了动肩,继而,好似感觉车中微闷,将边帘挑开,漫不经心的打量日透竹林,蓦地,目光一顿,眼神锋锐起来。

车队连绵慢道,刘浓背靠车壁,半阖着眼,在想为刘琨正名一事,刘琨乃故晋大司空,都督并冀幽诸军事,东晋立于江左,刘琨遣妻弟温峤入建康,劝进司马睿继帝位,故而司马睿为彰其功,且为向天下人布告晋室复北之心,增表刘琨为太尉。

霎那间,赞声不断于耳,更有甚者一声娇笑,驱舟拦至巨舟前面,捏着团扇,仰着螓首,眯着眸仔细细看,继而,亦不知是谁唤了一声:“成都侯,且授香囊也!”

“石上松,风潇潇兮独天然……”小谢安悄悄喃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渐渐眯起来,两缕青色冠带垂于脸边,轻缭浅缓间,目中神光必然,抬开端来,迎视着刘浓,正色道:“谢安愿醉亡于风中,然,谢安却不肯如石无情,故,若二者相较,谢安唯取风中之松,具石之意,承风之相。”

“且莫论他,即使百般有异,与吾何干。”谢奕懒懒一笑,号召褚裒入车。

事隔两月,复至建康。

刘浓谛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其有异,心中微奇,探眼一瞧,只见斜劈面的竹林道中,一队富丽的牛车正缓缓前行,有人雄踞于马背上,手里提着长枪。

“速走,速走,切莫滞留!”

桓温虽持长枪,却穿戴广大锦袍,复因其头发稠密如草,乍眼一看,确有几分像锦鸡。

青冠月袍孑然立于船头,背负动手,漫眼打量着畔上景、江中景。殊不知,便在他感慨江山如画,茶烟浮柳之际,本身也被一双双眼睛裁入画中。

褚裒笑道:“瞻箦若不欲为人排墙细观,该当速走。彦道想必因事担搁,待来时不见我等,必定来寻。”说着,瞥了一眼江面,嘴角笑容包都不包不住。

“妙哉……”刘浓嘴角寸寸裂开,懒懒的靠着壁,将两腿斜斜伸展,环绕了两臂,赞声虽低,然,满脸满眼皆是奖饰。

稍徐,桓温歪了歪嘴,纵马窜出数步,横打着长枪,眯着眼,笑道:“瞻箦,别来无恙乎?”

小谢安甩着宽袖,跟在刘浓身后,与刘浓同乘一车。当下,世人各入已车,奔向城郊刘氏别墅。

刘浓肩头一摇,半眯的眼缓缓展开,看着面前似雪冰洁的小谢安,心中一阵蓦地,曾多少时,本身也是这般表里浑一,大道千万,只取其一。而现在肩上却背负了很多,有上蔡之景,有北地之血,亦有如丝江南。当下,微微一笑:“安石,世人常言,忧人自忧,道之上善即无忧。然,无忧之人,乃石也。安石愿为石,亦或,愿为石上之松,伴风潇潇?”

“然也,然也,怪道乎神秀至斯,恰与清风并齐……”

褚裒惊诧,小谢安撇了撇嘴。

“朴嗵,朴嗵……”坠水声此起彼伏,水莲盛放恰若满江飞絮,女儿们嬉嬉笑着,已然不为舟上美郎君,但为其间美景。晋时女儿便是如此,妙赏于画而妙擅入画。有此情怀便乃晋,得山川水墨存于胸即乃晋,无关风月。

舟泊柳畔,刘浓大步若流星迎向众位老友,待见袁耽未至,心中捉奇,此番奉召入建康,详细时候仅奉告了几位老友,按理袁耽必将比谁都焦急,莫非有变?

“嗯……”

谢奕却眯起了眼,叹道:“桓温,已不复往昔。”

江中,蓬舟如梭,莫论男女尽皆望向巨舟之首,有人捋须浅笑,有人捏着小团扇俏遮半张脸,美眸流盼,稍徐,忽闻一舟响起扣问:“何家美郎君,壁人如珪也!”

世人寻声而望,只见一叶轻苇静浮于水,渐而,船蓬中奔出一名婢女,瞅了瞅巨舟,甩起右手,抡了几个圈,“嗖”的一声,便见得一只香囊脱手而飞,于江面上划出一道美好的弧线,冉冉飞向巨舟,何如力弱难及,擦着舟畔“朴嗵”坠水,激起水莲一朵。

桓温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死死盯着小谢安,嘴唇不住颤抖。却于此时,谢奕与褚裒已知,纷繁窜出牛车来到刘浓车旁。谢奕抱了双臂,冷然不言。褚裒与刘浓譬心,最是讨厌桓温,当即便道:“桓驸马风彩难言矣,手捉大枪,身披华袍,恰若面之七星异相,人亦如是也。何如,吾却不识,嗯,当不与吾辈同矣。既作分歧,褚裒羞也,愧也。何如,尽并肩于乾坤当中,共于林下矣……”阴阳怪气的说着,以拳击掌,面显痛心疾首之色。

“然也,其人虽有异,却独具异相。”褚裒怔了半晌,神情欣然。

“然也。”刘浓淡然一笑。

“格格,原是华亭美鹤……”

场面静得一瞬,斯须,一干女儿们回过神来,暗觉此景美极,顿时,解香囊的解香囊,无香囊可解的便拔下头上花簪,朝着巨舟便扔。蓦地间,天上飞满了各式百般的物什,有香囊、花簪、团扇、生果、另有各色丝履……

其人身材雄浑,横眉阔目,面染七星,桓温。似心有所感,桓温斜拔马首,回过甚来,六目一对。小谢安秀眉浅皱,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刘浓未有非常,嘴角冷然。

闻言,巨舟上的青冠月袍微微一怔,侧首看去,方才发觉满江蓬舟尽滞于江中,而那一双双眼睛中满含着赞美。一时候,刘浓感概莫名,长年居北地身侍铁甲,竟然忘怀已身极易招人眼。

褚裒怔了一怔,很久,看了眼车中的刘浓,再瞅了瞅小谢安,嘴角一裂,笑道:“无奕所言甚是,各观已心,各持其意则可。”言罢,把袖一卷,追谢奕而去。

“阿大……”小谢安闻其唤本身的奶名,顿时眉梢一拔,把袖一卷,冷声道:“风未变,云未改,桓七星亦然,七星,刺眼。”说着,回过甚,对刘浓道:“与吾家之锦鸡,神似。”

小谢安秀眉一扬,不屑道:“非也,其人不过隐而内也,虽外固其坚,然,内里依如是。”说着,对刘浓道:“美鹤,觉得然否?”

有人背倚亭柱,晃着指间酒壶,嘴角微微翘启,存于似笑非笑之间,此乃谢奕。有人儒冠长衫随风招展,临水搭眉,不时瞭望江面,面显希冀之色,此乃褚裒。另有一个小壁人,头戴小青冠,身披小月袍,背负着双手,脚上的小木屐一翘、一翘,不时的飞飞眉梢,明显等得不耐,此乃小谢安。

“哈,哈哈……”谢奕晃着酒壶,放声大笑,浑不在乎己身已为州刺史,想笑便笑,畅怀大笑。

当即,车队持续起行,穿过林溪,逼临小桥畔,却见桥畔停着一辆牛车,重帘一挑,袁耽跨步而出,焦心的看着车队漫来……(未完待续。)

小谢安按着膝随车摇摆,见刘浓眼底光寒闪动而眉心微皱,他与刘浓交好多年,以往之美鹤飘然若仙,现在之刘浓气度沉渊,却多了多少怠倦,然也,即乃怠倦,即使美鹤埋没得极深。思及此处,心中微悸,微微倾身,问道:“美鹤,君何忧也?”

这时,畔上的小谢安踏前一步,扬着下巴,大声道:“此乃吾之老友,成都侯刘瞻箦是也。”说着,挽了挽袖。

何如,东晋立,司马睿龟缩于江南,实无复北之志,且因刘琨乃儒雅名流,身处虎狼环伺之地,焉能不败?是故,刘琨轻信鲜卑左贤王段匹磾,阖族为段匹磾诛杀。厥后,刘琨帐下将佐无法之下,不肯奉仇敌为主,只得率军背投石勒。当时,段匹磾尚尊晋室,是以司马睿睁一只眼、闭一只睁,未予刘琨正名,尚因刘琨将佐投胡,朝野大有不耻之声。刘琨其人,刘浓不置可否,然其满腔逐胡热血,不容轻亵。迄今为止,豪杰蒙尘,已稀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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