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勇梁慬三战著功 智虞诩一行平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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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士民，以是摧坚折锐，蒙矢石于行阵，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无返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若弃其边境，徙其群众，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倘猝然发难，因天下之饥乱，乘海内之衰弱，豪雄相聚，囊括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敷以御之。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成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浸淫而无穷极也。

窃闻公卿定策，当弃凉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辟土宇，劬劳后定，现在惮小费，举而弃之，一不成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二不成也。谚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观其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羌胡以是不敢入据三辅，为亲信之患者，以凉州在后故也。

李修既得诩议，大为感悟，便进诩与语道：“若非汝言，几误国度大事；但欲保凉州，须用何策？”诩答说道：“今凉州扰动，情面不安，防有他变。诚使朝中公卿，采集该州豪杰数人，作为掾属，又引牧守后辈，授为散官；外示激扬，令他感激，内实拘致，防他为非，凉州有何难保呢？”这一席话，说得李修几次点首，当即入朝再议，公卿等俱同宣称善。好似墙头草普通。邓见口众我寡，只好打消前议，但心中非常不平，意欲伺隙害诩。设心如此，满是儉人行动。会闻朝歌贼宁季，聚众数千，攻杀长史，放肆日甚，州郡不能制，乃即命诩为朝歌长，促令指日到任。竟欲借刀杀人。故旧都为诩加忧，同时往吊，诩反笑说道：“志不求安，事不出亡，乃是人臣的职分！若不遇盘根错节，如何得见为利器呢？”早有成算。说罢，当即束装就道，直抵朝歌，先谒河内太守马棱，棱感喟道：“君系儒生，应在朝就任，参赞谋犹，为何奉使到此？”诩答说道：“诩奉遣时，士大夫俱来吊诩，也道是诩无能为。诩既为人臣，何敢出亡？诩思朝歌为韩魏郊野，背太行，山名。临大河，去敖仓只百里，青冀群众，逃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可见他实无弘愿，不敷为忧。惟目前贼势新盛，未可争锋，兵不厌权，愿明府宽假辔策，勿与拘牵，诩天然有法平贼呢！”棱慨然承诺。此公也特具青睐。诩即告别就任，赏格购募懦夫，摆列三等：上等是专行攻劫；中等是好为盗窃；劣等是不事产业，浪荡赋闲。这三等败类，令掾史以下，各举所知，招罗得数百人，由诩亲身遴选，汰弱留强，尚得百余。当下设酒与宴，许贷前罪，嘱使投入贼中，诱令劫夺，一面伏兵待着。比及贼众前来，便由伏兵凸起，并力兜拿，得擒斩数百人；余贼经此巨创，不敢出头。诩又想到别法，潜召缝纫为业，家况贫困的男妇，叫他佣作贼衣，缝就暗号，另许优给人为，遣令依计办理。百姓已恨贼切骨，得了诩命，天然往觅贼巢，替贼缝衣。贼众不知秘谋，待衣缝就，便往市里游行，不料为捕役所察，辄被拿住。捕役尚未肯与他申明，顿令贼犯莫名其妙，惊为神明，因而贼皆骇散，朝歌复安。小子有诗赞道：

试读升卿虞氏传，一回叹赏一惊猜。

此时南单于师子，已早病亡，从弟檀嗣立为单于。永初三年六月间，曾诣阙入朝，侍从有一降虏的汉人，叫作韩琮，朝毕还国，琮与语道：“关东水潦为灾，兵民统皆饥死，若出兵进击，必可得志！”单于檀为琮所惑，是以叛汉发兵，围攻美稷。至日逐王孑身败还，才知汉军仍然短长，但还觉得未曾亲睹，总要本身督兵，与汉军决一雌雄，方肯罢休。乃将美稷撤围，亲率精骑八千人，来敌汉军。刚巧与梁慬相遇，慬部下不过二三千人，单于大喜，总道以众敌寡，无患不堪，当下麾动马队，将慬围住。哪知慬全不惊骇，披甲持槊，跃马突阵，部曲各持械随上，一荡一决，十荡十决，把虏骑冲作数截，不能成围，只好退去；南单于檀，也是顾命要紧，奔还虎泽，未几又移寇常山。梁慬与耿夔合兵万人，倍道往援，南单于又复却还。车骑将军何熙，已到五原，击退乌桓鲜卑叛胡，庞雄亦至，熙适撄疾，闻得常山被攻，因遣雄驰救。及雄到常山，虏兵已退，遂与梁慬等汇合，共得万六千人，打击虎泽。南单于两番败走，已经胆落，又见汉军连营并进，充满郊野，越吓得灵魂飞扬，遂召责韩琮道：“汝言汉人尽死，今是多么人到来，有此声望哩？”琮无辞可答，蒲伏赔罪，当被单于斥退。琮本汉人，乃敢诳虏为寇，死不足辜，南单于轻信琮言，也是笨鸟。即遣奥鞬日逐王，至梁慬营中乞降；鞬怒斥一番，且令单于檀自来谢过，方可免罪。单于檀接得复报，已是无可何如，只得徒跣面缚，出来投诚。慬与庞雄耿夔等，排开兵马，列成数大队，各执兵械站着，然后传出号令，召檀进见。檀到结案前，不待斥责，已是把头乱捣，爆得怪响。经慬责他忘恩负义，不堪污刃，以是贷死，而后不得再作妄图，经须遣子为质，方才还军。檀仓猝承认，誓不复叛。方由慬等许令起来，改容相待，叫他回帐送出侍子。檀诺诺而去，不到半日，便遣子为质，且缴还前时所掠的汉民。慬等乃班师就道，移至五原。五原处所，另有乌桓余党，出没来往，再经梁慬等领兵回击，斩获多人，残众乃降。车骑将军何熙，病不能起，竟致归天，汉廷实授梁慬为度辽将军，镇守塞下，派遣中郎将庞雄，擢为大鸿胪。惟耿夔得功起码，且因他不能穷追单于，在道逗留，应当惩罚，乃左迁为云中太守。北方一带，总算弭平。惟海贼张伯路，悔罪乞降，隔了一年，又复与渤海平原贼相连，攻入厌次县，戕杀长官。诏遣御史中丞王宗，督同青州刺史法雄，征集幽冀兵数万人，大肆处置，连破贼党。会有赦书到来，闭幕贼众，贼众以军未解甲，不敢投诚。王宗听部佐计议，意欲乘间反击，法雄独进谏道：“兵系凶器，战乃危急，勇不敷恃，胜不成必。贼若帆海入岛，未易荡平，今正可宣布赦书，罢兵戒严，使他闭幕主谋，然后轻兵裹甲，歼除贼首，这乃所谓事半功倍呢！”确是弭盗良策。宗方才称善，出兵敛迹，但将赦书宣示贼党，令将所掠人物，一体交还，许令免死。贼遵令而行，嗣见东莱郡兵，尚未解甲，因复遁匿海岛中，惟主谋多数散去，只剩了张伯路等几个头子。过了月余，岛中无粮可用，乃入本地劫夺，法雄早已严兵待着，把他截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伯路等并皆授首，海贼乃平。三路并了。

邓统兵征羌，逾年两败，何功足言？及召之使归，反擢为大将军。任尚既失西域，复衄平襄，乃赏以侯封，汉廷之奖惩倒置，莫如此时！夫当日之号为良将者，无过梁慬，慬连败羌人，复礼服南单于，功无与比，委以专阃，游刃不足；且胡人既服，正可调彼征羌，削平叛寇，何如满朝将相，仓促失措，反欲轻弃凉州耶？虞诩为国宣猷，保全西土，邓反视若仇敌，徙治朝歌，非诩之智能平贼，则陷谋士于群贼当中，天下皆引觉得戒，不敢复闻朝廷事矣。吾嫉邓，吾尤不能无慊于邓太后云。

是时独叛羌未服，屡扰西陲，羌豪滇零，且进寇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兵驻防。汉廷因任尚久戍无功，传旨召归，令率吏民还屯长安。谒者庞参，复致书邓，谓宜徙边郡灾黎，入居三辅。颇觉得然，且欲弃去凉州，专戍朔方。因召公卿等集会，公卿等另有异辞，慨然道：“比方敝衣已破，并二为一，尚可完补；若非如此体例，恐两不成保了！”大众听了此言，只得勉强同意。光禄勋李修，方因张禹病免，代为太尉。幕下有一个智士，方拜郎中，姓虞名诩，字升卿，系陈国武平县人。诩以策画见称，故经历从详。少时丧父，孝养祖母，县吏举为顺孙。及既为郎中，闻邓决弃凉州，甚觉得疑，自发官小职卑，不便入朝驳议；只要新任太尉李修，本是当道仆人，无妨直言相告，托他挽回，因即向修建议道：《通鉴辑览》误作张禹，此时禹已免官，应从《虞诩传记》。

不经盘错不成材，功业都从磨难来；

诩既平贼，上书报功，邓至此，也无可如何了。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