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勇梁慬三战著功 智虞诩一行平贼(1)

邓太后得书后，尚在迟疑。适光禄大夫樊准，自冀州回京复命，闻得庞参上书言事，具属可行，且素知参材足任事，因上疏荐参道：

臣闻鸷鸟累百，不如一鹗。昔孝文天子悟冯唐之言，而赦魏尚之罪，使为边守，匈奴不敢南向。夫以一臣之身，折方面之难者，选用得也！臣伏见故左校令河南人庞参，勇谋不测，卓尔奇伟，高材武略，有魏尚之风，前坐微法，输作经时，今羌戎为患，雄师西屯，臣觉得如参之人，宜在行伍。惟明诏采宿世之举，观魏尚之功，免赦参刑，觉得军锋，必有效果，宣助国威不难矣！谨此上陈，惟陛下裁察之。

为此一疏，参得蒙恩免罪，进拜见者，奉使西行，监督三辅诸军，屯田防边。且诏令梁慬进屯金城。慬得三辅军报，知叛羌到处骚扰，逼近园陵，乃即引兵往击，转战武功美阳间，武功美阳皆县名。身先士卒，连败羌众，夺还被掠生口多人，截获马畜财物，不成殚述。邓太后得慬捷书，心下少慰，特用玺书劳勉，委慬剿抚诸羌，节制各军；一面从庞参计议，征还邓，但留任尚屯兵汉阳。奉诏东归，途次又接太后恩诏，拜为大将军。并无功绩，何得升官？可见太后满是为私。既至京都，大鸿胪持节出迎，中常侍赍牛酒犒劳，贵爵以下，相率候望，络绎道中。及诣阙入谒，复特赐束帛车马，真是宠灵显赫，震耀京师。若使扫平诸羌，不知如何报酬？太后既虐待邓，不得不加赏任尚，遂封尚为乐亭侯，食邑三百户。败军之将，且得封侯，邓太后真是愦愦。惟将护羌校尉侯霸派遣，说他不能驭羌，黜为庶人，也是冤枉。即令前西域都护段禧，代为护羌校尉。怎奈羌势日盛，终不能制，永初三年孟春，三辅垂危，因复遣骑都尉任仁，督领诸郡屯兵，往援三辅。仁屡战屡败，羌众越加猖獗，当煎勒姐种羌，攻陷破羌县，钟羌攻陷临洮县，连陇西南部都尉，都被擒去。司徒鲁恭，年近八十，乞请致仕，乃改任大鸿胪夏勤为司徒。勤既就任，日虑国用不敷，常常仰屋兴嗟，不得已商诸太尉张禹，及司空张敏，援照前汉入粟拜爵的故例，联名上奏，许令吏民归入钱谷，得为关内侯，或虎贲羽林郎，及五官大夫府吏缇骑营士各有差。邓太后见三公同意，天然准议。无如天灾屡降，常患饥荒，上半年河洛水溢，京师大饥；下半年并凉水溢，人自相食。接连又传到很多警报，海贼张伯路等，寇掠本地九郡，渤海平原剧贼刘文河周文光等，遥与勾连，搅乱得一塌胡涂。另有代郡上谷涿郡间，又由乌桓鲜卑两路叛胡，一再入犯，杀败五原太守，伤毙郡中长吏。南匈奴骨都侯，阴助乌桓鲜卑，也是逆焰滔天，不成清算；甚且南单于亦叛变汉朝，把美稷守将耿种围住，危急非常。当时汉廷将相，无从忌讳，当然奏白邓太后。邓太后非常着忙，只好与亲兄邓等集会，一起一起的调遣人马，前去征讨。出剿海贼的一起，委任了侍御史庞雄；出救五原一起，委任了车骑将军何熙；反击南单于一起，委任了辽东太守耿夔；又调梁慬行度辽将军事，使出为耿夔后应。军书四达，鼓齐鸣，不但汉廷当日，慌乱得甚么类似，就是小子一支秃笔，从今追叙，也感觉东顾西应，煞费精力了。我说是都雅得很。侍御史庞雄，出剿海贼，究竟贼众乌合，不能抵敌王师，张伯路屡败乞降；渤海平原等剧贼，也望风崩溃，四周避匿。庞雄遽报清除，有诏迁雄为中郎将，令他引兵西行，往副车骑将军何熙。那辽东太守耿夔，与行度辽将军事梁慬，统皆百战名将，一经会师，便向美稷城进发，行至属国故城，遇着南匈奴部酋奥鞬日逐王，约有三千余骑，截住途中，夔抢先冲阵，鞬在后继进，两将似生龙活虎普通，搅入匈奴阵中，三千人不值一扫，奥鞬日逐单骑走脱，统统辎重什物，尽被汉军夺来。

却说车骑将军邓，与征西校尉任尚等，出讨诸羌，因各郡兵马尚未到齐，乃留屯汉阳，但遣前哨数千骑，窥测诸羌动静。不推测了冀西，突与钟羌相遇，孔殷不能抵敌，竟被杀死千余人，余众狼狈逃归。可巧西域副校尉梁慬驰归，行抵敦煌，奉诏为邓援应，因即引兵转赴张掖，击破诸羌万余人，斩获过半。再进至姑藏，羌豪三百余人，畏威乞降，慬曲为晓谕，遣还故地，各羌豪喜跃而去。是年边陲未靖，要地多难，郡国十八处地动，四十一处雨水，二十八处大风雨雹。太尉徐防，司农尹勤，接踵引咎，上书辞职。邓太后准令免官，三公以灾异夺职，实自此始。命太傅张禹为太尉，太常周章为司空。寺人鄛乡侯郑众，及尚方令蔡伦，乘机干政，为邓太后所宠幸。外戚寺人，更迭干政，有何好处？司空周章，多次规谏，并不见用。章生性戆直，因见外戚寺人，表里蒙蔽，邓太后始终未晤，免不得愤激起来，当下密结僚友，谋诛邓兄弟，及郑众蔡伦诸人，并且废去太后嗣皇，改立平原王胜。事尚未发，竟致漏泄构造，把章褫职；章自知不免，忙即服毒他杀。是多么事，乃敢匆促妄行？死不累家，尚是幸运！颍川太守张敏，入为司空；司徒梁鲔病逝，仍起鲁恭为司徒。鲁恭免官，见前回。越年仲春，遣光禄大夫樊准吕仓，分巡冀兖二州，施助哀鸿。准上移民政策，谓赈给不敷济事，应将哀鸿徙置荆扬熟郡。邓太后依准所议，民得少苏。会仲夏大旱，邓太后亲幸雒阳寺，令若卢狱中犯人，解入寺中，面加询问。官之所居曰寺，若卢狱为少府所掌，主鞫将相大臣。有一囚徒犯杀人罪，实是屈打成招，冤枉缠累，当时已奄奄一息，由吏役扛抬至前，不幸他举头四顾，尚不敢言，太后察出情隐，温言讯鞫，具得真相，乃将囚徒释免，收系雒阳令抵罪。行未还宫，甘霖大降，群臣喧呼万岁。太后虽故意恤囚，但以一妇人，亲加讯鞫，究非国法所宜。未几又接任尚败报，复致忧劳。本来车骑将军邓，出屯经年，因使任尚及处置中郎司马钧，带领各部兵马，出讨羌豪滇零，到了平襄，与滇零等接仗多时，尚军大败，伤亡至八千余人，仓猝遁回。此人原不堪典军。滇零得了败仗，竟自称天子，调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羌种，东犯赵魏，南入益州，攻杀汉中太守董炳，转掠三辅，气势甚盛。湟中诸县，粟石万钱，苍存亡亡，不成胜计。朝廷既要转饷输兵，又欲发粟赈民，弄得日夜徬徨，不知所措。故左校令庞参，坐法遭谴，充作若卢狱中事情，特令子俊上书道：

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征发不断，水潦不修，地力不复，重之以雄师，疲之以远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征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支出，搏手困穷，有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觉得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邓，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当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作，女得织絍，然后蓄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料，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臣身负罪戾，自知昧死，戋戋一得，不敢不闻，伏希赐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