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女诫遗编示范 拒羌虏增灶称奇(1)

邓太后素师事班昭，因即服从，许令等还第终丧，且封昭子曹成为关内侯。昭此时续著汉史，已经垂成，昭续《汉书》，见三十四回。出示士大夫，多数未解。故伏波将军马援从孙融，与昭同郡，得为校书郎，至阙下从昭受读。融兄名续，少甚敏慧，七岁通《论语》，十三明《尚书》，十六治《诗》，博览群《经》，又通《九章算术》。邓太后闻续才名，亦召入东观，使他参考《前汉书》，再为校订。故《前汉书》百二十卷，除班氏兄妹编著外，续亦略有损益，然后大成。见《曹大师传》。班昭复作《女诫》七篇，作为内训：第一篇标目，是卑弱二字，第二篇是佳耦，第三篇是敬慎，第四篇是妇行，第五篇是用心，第六篇曲直从，第七篇是和叔妹，总计不下数千言，传播后代，近俗呼为女四书。小子得空尽述，但记得她有一序文，照录以下：

却说永初四年玄月，邓太后母新野君患疾，新野君见前文。太后亲往省母，连日留侍，未见还宫，三公上表固请，方才返驾。安帝此时已十有七岁，何不共请还政？既而新野君病剧，再去送终临丧，极尽哀思，棺殓时给用长公主赤线，特赠东园秘器，玉衣绣衾，东园秘器，注见前。使司空张敏持节护丧，仪比清河王临终遗制，谥曰敬君，清河王临终，见三十七回。又赐布三万匹，钱三千万。邓等辞还钱布，并乞退位守制，还居里第。太后尚未肯许，询诸曹大师班昭，昭因上疏复陈道：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黜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现在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诲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后汉书》引三辅《决录注》云：子谷即曹成子。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即授封关内侯事。实非鄙人庶几之望也。男能自谋矣，吾不复觉得忧也。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他门，取羞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难过，闲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校书郎中马融，见了七篇《女诫》，特为誊写，归示妻女，嘱令讲习，以是逐步传播，千古不磨。别的另有《赋颂铭诔问注哀词典论上疏遗命》，凡十六篇。至昭殁后，由子妇丁氏编成选集，自撰大师赞一则，附入集合，姑媳能文，可作彤史嘉话。昭有夫妹曹丰生，亦有才慧，尝作书与昭论难，词亦可观。当昭去世时，年已七十不足，邓太后且素服举哀，厚加赙赠，特派使臣监护丧事。这真好算作士女班头，生荣死哀了！才德如曹大师，应当表扬。当时另有广陵人姜诗妻，河南人乐羊子妻，也有贤名，并垂不朽。姜诗为广陵人，事母至孝，妻为同郡庞盛女，奉事尤谨。姜母好饮，江水去家约六七里，庞氏随时往汲，携归奉母。一日适遇大风，归家较迟，致母渴不本事，诗因怒责庞氏，将她斥归。庞氏涕零出门，借寓邻舍，日夕纺绩，托邻媪转遗姜母，数月间馈问不断。姜母不免惊奇，详问邻媪，邻媪始据实相告。姜母且感且惭，忙嘱诗派遣庞氏，格外垂怜。庞氏益曲体母心，始终无违。有子少长，为姑汲流，竟致灭顶，庞氏恐姑哀伤，未敢相告，但饰辞出外肄业，不便常归。姜母更好嗜鱼鲙，又不肯独食，佳耦尝合力勤作，得资买鱼，为鲙供母，并令邻媪作陪，冀博母欢。既而孝打动天，有涌泉流出舍侧，每旦必双鲤跃起，使供母膳。庞氏亦再得生子，不致绝嗣。处所官吏，因举诗为孝廉，入拜郎中。寻复出宰江阳，很有治绩，居官数年，病殁任所。群众为诗立祠，并将诗妻庞氏，一并绘象供奉。姜门双孝，流播千秋。举此能够劝孝。乐羊子妻，姓氏失传。羊子尝出外游行，拾得遗金一饼，还家示妻，妻瞿然道：“妾闻志士不饮盗泉水，廉士不受嗟来食，齐黔娄赈饥，见饿者与语曰：‘嗟！来食’饿者以其无礼，竟不食死。何如贪利拾遗，自污清行哩？”羊子大惭，亟将遗金还掷原地，一面寻师肄业。逾年还，妻跪问归家来由，羊子道：“久别怀思，并无他故。”妻起家取刀，趋近机前，唆使羊子道：“此织生自蚕茧，成自机杼，积缕累寸，积寸累尺，堆集不已，方成丈匹，今若堵截，便是自弃前功，终至无成。夫子既出外肄业，应当学成乃归；若中道辍业，便与断机无异了！”羊子仓猝劝止，甘心再出肄业，妻始将刀放下。羊子遂去，七年不返。羊子另有老母，妻殷勤奉侍，又尝远馈羊子。会有邻鸡误入园中，羊子母竟盗鸡宰食，妻对鸡不餐，潸然泪下。母怪问何因，妻答说道：“自伤居贫，使食有他肉。”母方有惭色，将鸡弃去。嗣有盗贼入门，逼妻受污，妻操刀趋出，盗见她执刀，便把羊子母劫住，且恐吓道：“汝若释刀从我，当使分身；不然先杀汝姑！”羊子妻举首仰天，长叹一声，竟举刀刎颈，流血毕命。盗也觉惊诧，舍去羊子母，扬长自去。羊子母报闻太守，太守捕盗抵罪，赐她缣帛，依礼安葬，号曰贞义。举此能够劝节。厥后另有汉中人陈文矩继妻，表字穆姜，生有二男，前妻亦有四子，文矩出为安众今，在任病故，穆姜与诸子携榇归葬。四子以穆姜本非生母，每有憎嫌；穆姜却慈爱温仁，加意扶养，衣食统统，比亲子还要更加。邻居语穆姜道：“四子不孝，可谓已甚，何不与之分家，免得受嫌？”穆姜答说道：“我方欲以仁义相导，令他自知迁善，何如反与分家呢？”邻居乃怀惭退去。嗣因前妻宗子陈兴，遇疾甚笃，穆姜亲调药食，日夜探听，不腻烦劳。好几月始疗兴疾，兴方才感悟，起呼三弟道：“继母仁慈，出自天授，我兄弟不识恩养，行同禽兽，虽母德今后益隆，我辈过恶，也今后益深了！”使他自悟，方为善教。说着，遂挈三弟诣南郑狱中，具陈母德，且述本身畴前不孝，乞许就狱定罪。县令却悄悄称奇，往白郡守。郡守提讯四子，四子陈述如前，郡守乃劝谕道：“汝等既自知不孝，革面洗心，而后可在家奉养，格外孝谨，借赎前愆，既往不咎，权从贷免罢了！”四子方相引归家，共至穆姜前跪下，愿受家法。穆姜道：“知过能改，另有何言？”说着，那郡中已遣吏至门，代为旌表，且免除百口徭役；穆姜率诸子拜谢。嗣是兴等悉遵母训，并为良士。穆姜年至八十余乃殁，遗命薄葬，不得好奢，诸子推行维谨，见称乡曲。举此能够劝慈。这三妇的德行，与曹大师相较，看似贵贱分歧，行动互异；但试看古今妇女，能有几人懿言美行，得如三妇？怪不得史册流芳，推为贤媛呢！这且按下不提。

伏惟皇太后陛下，躬大德之美，隆唐虞之政，辟四门而开四聪，采狂夫之瞽言，纳刍荛之谋虑，妾昭得以愚朽身当盛明，敢不表露肝胆，以效万一！妾闻谦让之风，德莫大焉！故典坟述美，神祇降福。昔夷齐去国，天下服其廉高；太伯违邠，孔子称为三让，以是光昭令德，立名于后者也。《论语》曰：“能以谦逊为国，于从政乎何有！”由是言之，谦让之诚，其旨远矣。今国舅深执忠孝，引身自退，而以方陲未靖，拒而不准，如后有毫毛加于本日，诚恐谦让之名，不成再得。缘见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诚，自知言不敷采，聊以示虫蚁之赤忱，伏冀鉴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