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诱叛王杯酒施巧计 弹权戚力疾草遗言(1)

却说窦宪被章帝切责，非常震惧，叩首不遑，幸从屏后走出丽姝，冉冉至章帝前，毁服减妆，代为赔罪。这报酬谁？便是六宫专宠的窦皇后，外戚窦宪的亲女弟。她闻阿兄遭责，恐致受谴，因即趋出外庭，仗着一副媚容，替兄乞怜，力求解免。章帝见她愁眉半蹙，粉面微皱，一双秋水灵眸，含着两眶珠泪，几近垂下，就是平时的百啭莺喉，至此也哭泣欲绝，卿真多虑，我见犹怜，不由的把满腔怒意，化作冰消。窦皇后又半折柳腰，似将下跪，当由章帝连呼免礼，悄悄把她扶住；一面令窦宪起来，叫他退去。宪得了这护身符，当然易惧为喜，再行伸谢，然后起家趋出。章帝挈着窦后，返入后宫，不消细述。惟窦宪虽得免罪，却已为章帝所憎嫌，不复再减轻担。以是宪在章帝期间，只做了一个虎贲中郎将，未闻迁调，但守着本身职务，旅进旅退罢了。这还是章帝一隙之明。新任雒阳令周纡，持正有威，不畏强御，甫行下车，即召问属吏，使报大族主名。属吏止将闾里豪强，对答数人，纡厉声道：“我意在详问贵戚，如马窦两家，后辈多少？照汝所说，统是卖菜佣姓名，何足计算？”属吏闻言，不由惶恐，才将马窦后辈，约略报了数名。纡又叮嘱道：“我只知国法，不顾贵戚，如汝等卖情舞弊，休来见我！”属吏唯唯，咋舌而退。纡乃严申禁令，有犯必惩。贵介后辈，却也不敢犯法，多数敛迹，京师清除。一夕黄门侍郎窦笃出宫归家，路过止奸亭，亭长霍延，截住车马，定要稽查明白，方许通过。笃随身有主子数人，倚势作威，不平调查，硬将霍延推开。延拔出佩剑，大声大喝道：“我奉雒阳令手谕，不管皇亲国戚，夜间颠末此亭，必须查办。汝系何人？敢来撒泼！”也是个硬头子。窦氏主子那里肯让，还要与他争辩，笃亦不免愤怒，在车中大呼道：“我是黄门侍郎窦笃，从宫中乞假返来，究竟可通过此亭否？”亭长听了，才将剑收纳鞘中，让他畴昔。笃心尚不甘，再加主子鼓动，即于次日入宫，劾奏周纡纵吏横行，唾骂臣家。章帝明知笃言非实，但为了皇后情面，不能不下诏收纡，送入诏狱。纡在廷尉前对簿，理直气壮，仍很多挠，廷尉也弄得没法，只好据实奏陈。章帝竟批令开释，暂免雒阳令官职，未几又擢任御史中丞。可见章帝原有特识，不过曲为补救，从权黜陟，此中也自有苦处呢！若抑若扬，措词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