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猛汉将营中遇刺 伪蜀帝城下拚生(1)

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关键，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觉得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鲠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见教督。

却说征南大将军岑彭，自引兵下陇后，不与陇西战事，但在津乡驻兵，防备蜀军。津乡地近江关，江关为蜀兵所踞，堵塞水陆，负嵎自雄。岑彭屡督兵往攻，终因江关险阻，不能奏功。光武帝乃遣大司马吴汉，率同刘隆臧宫刘歆三将，调发荆州兵六万余人，骑五千余匹，行抵荆门，与彭会师。彭曾备有战舰数十艘，所用海员，统从各郡募集，不下一二千名。吴汉谓海员无用，多费粮食，拟酌量遣归。想是惩着西域前辙，哪知情势分歧。彭独言蜀兵方盛，今靠水战得利，方可深切，怎宜遽减海员？两下里互有龃龉，特表达洛阳，请旨决计。光武帝复谕道：“大司马惯用步骑，未习水战，荆门事决诸征南公，大司马毋得掣肘”如此。明见千里。彭得伸己见，越加感奋，当下号令军中，募攻浮桥，有人先登，应受上赏。鄙谚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遂由偏将军鲁奇，应募前驱，鼓棹直上。可巧东风狂急，吹满征帆，奇船顺势向前，直冲浮桥。桥旁设有攒柱，丛木为柱。柱上有反扎钩，钩住奇船，早被蜀兵瞧着，齐来截击。奇拚死与斗，且令随兵燃着火把，飞掷桥楼，火随风猛，风促火腾，那桥楼是用木形成，一经燃烧，势不成遏。复有很多黑焰，迷乱蜀兵眼目，如何再能兵戈？又加岑彭等率着众舰，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毙至数千人。蜀大司徒任满，措手不及，被鲁奇一刀砍死。蜀南郡太守程泛，下桥欲奔，被刘隆跃登岸上，手到擒来。只要蜀翼江王田戎，飞马逃生，得还江州。岑彭等驰入江关，制止军中掳掠，沿途群众，都奉献牛酒，迎劳彭军。彭辞还不受，面加慰谕，百姓大悦，开门争降。当下露书记捷，举刘隆为南郡太守，并录叙鲁奇首功。有诏悉依彭议，命彭为益州牧，所下各郡，即由彭兼行太守事。彭进军江州，探得城内积粮尚多，料不易下，但留偏将冯骏围攻，自引兵直指垫江，攻破平曲，获得粮米数十万斛，分给各军。大司马吴汉，霸占夷陵，筹办露桡数百艘，露桡，船名。桡系小楫，露系在外，故名露桡。在后继进。另有护军中郎将来歙，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亦引兵入蜀。蜀中大震，公孙述忙授王元为大将军，使与领军环安，出拒河池。刚巧来歙盖延，两路杀到，即与元安两军接战，自午至暮，大破蜀兵，斩馘数千。元与安狼狈奔回，歙等复捣破下辨城，麾军再进，至夜深时，方才下营。军中不遑安寝，但凭几假寐，守待鸡鸣。不料双目蒙馘的时候，忽觉心中一阵奇痛，惊醒睡魔，用手抚胸，有物格住，不瞧犹可，剔灯核阅，乃是亮晃晃的匕首，插入胸前，血流不止，赶紧叫起帐后卫士，使请盖将军入营。盖延闻信，飞奔出去，见歙已遭毒手，禁不住泪下潸潸，不能俯视。歙横眉叱延道：“虎牙何敢作此态！今我为刺客所伤，无从报国，故呼君嘱托军事，乃反效后代子抽泣么？须知刃虽在身，尚能勒兵斩公，何如不察？”歙被刺未即死，恐亦由性暴而至。延勉强收泪，愿听歙遗命。歙乃使从吏取过纸笔，自写遗表道：

写到末句，实已忍不住苦痛，把笔掷去，抽刃出胸，大呼一声，竟尔断气。盖延大恸一场，替他棺殓，立遣人赍歙遗表，驰奏殿庭。光武帝闻报大惊，省书流涕，特赐给策文，追赠歙征羌侯印绶，予谥节侯。另命扬武将军兼天水太守马成，继歙前任。一面摆设六军，亲出征蜀，由洛阳进次长安。公孙述闻得车驾亲征，亟使部将王元延岑与吕鲔公孙恢等，悉众出拒广汉，及资中要隘；又遣他将侯丹率二万余人，屯守黄石。岑彭令臧宫领兵五万，从涪水至平曲，截住延岑，自分兵引还江州，另溯都江上流，往袭侯丹，出丹不料，把他击走。当即倍道急进，日夕不断，直驰二千余里，径抵武阳。武阳守吏，当即骇走，只要一座空城，被彭安然据住。彭再使锐骑进击广都，距成都仅数十里，势若风雨，无人敢当。公孙述高坐成都，总道汉兵尚相持平曲，断绝尚远，不料岑彭从黄石进兵，数白天即至广都，反绕出延岑等背后，不由的镇静万分，举手中杖掷击地上，顿足狂呼道：“汉军有这般敏捷，莫非神兵不成？”你已倒运，天然有此急变。当下募兵出守广都，并飞报延岑等人，叫他分兵还援。延岑方陈兵沅水，与臧宫相持不决。宫因兵多食少，转输不继，正感觉进退两难，不能耐久，适光武帝遣使诣岑彭营，有马七百匹。宫得知此信，情急智生，竟伪传诏命，截留来马，使骑士跨马张旗，登山鼓噪，一面麾动战船，逆流而上，两岸夹着步骑各军，进薄蜀营，呼声动地，旗影蔽天。延岑正接到成都警信，忐忑不定，又见汉军水陆大集，越觉惊忙。登高眺望，对山复有很多敌骑，由高趋下，几不知有多少兵马，会合来攻。大众都是股栗，转头就跑，延岑亦仓猝返奔，顷刻间旗靡辙乱，好似风卷残云，向西四散。臧宫纵兵追击，但教刀快戟长，乐得把头颅多剁几颗。蜀兵怎敢还手？固然向前急奔。越是逃得快，越是死很多，最便宜的是弃械乞降，倒另有一条活路，不致毙命。统统辎重粮草，统让送了汉军。总算慷慨。延岑只引了数十骑，走回成都。臧宫军至平阳乡，收得降兵，差未几有十多万人。全蜀精锐，已经荡尽，就是一贯主战的王元，也束手无策，举众来降。不但对不住隗嚣，也恐对不住公孙述。光武帝连得捷音，尚欲招降公孙述，遣使致书，晓示祸福，并举大义相勉，誓不相害。述览书感喟，出示亲信将常少张隆，少与隆俱劝述降汉。述瞿然道：“废兴由命，天下岂有降天子么？”

还要夸口。少隆等不敢再言，自思亡在朝夕，相率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