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木门道张郃毙命 五丈原诸葛归天(2)
杨仪姜维，遵嘱办事。欲知如何措置，请看下回再叙。木门道之射死张郃，可为马谡泄恨；谡非死于诸葛，实死于张郃之手。郃为魏闻名大将，街亭一役，郃实主之；诸葛公计毙此獠，马谡有知，能无称心？至若吴蜀联盟，东西夹攻，本为一时之胜算，乃吴兵无功而退，蜀与司马懿相持数月，天丧诸葛，赍恨而终，此非天之佑魏，实天之阴欲启晋也。不然，如曹操父子之篡汉，曹叡之行动乖谬，宁反能仰邀天眷乎？惟罗氏《演义》演写诸葛之六出祁山，说成很多奇诞，与七擒孟获不异，按诸史事，十虚七八；且诸葛尝六出汉中，并非六出祁山，表扬失实，何若存真之为愈也！
臣心未已臣躬瘁，遗表传播两出师。
危厦徒凭一木支，明知艰险且奔走；
且说魏主叡即位今后，仍守乃父遗志，兼任异姓，不重同宗。任城王曹彰，在曹丕黄初二年，便已暴亡；独甄城王曹植尚存，徙封雍邱，再徙浚仪，很不对劲。会因入朝许宫，得见金缕玉带枕，为甄夫人故物，更不免震惊旧怀，格外哀悼，回应九十二回。还经洛水，作《感甄赋》，可歌可泣。何劳阿叔这般多情？魏主叡嗣位时，虽已追谥生母甄夫报酬文昭皇后，但于甄夫人冤死景象，尚未详悉。相传甄夫人死不成殓，乃至披发覆面，用糠塞口，就中都由郭后公开安排，一手掩住，不令叡知。叡虽郭后扶养成人，但另有李朱紫暗受丕嘱，从中监护，以是叡得无恙，安然嗣位。哪知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郭后害死甄夫人各种情弊，却被曹植一一侦悉。太和四年，太皇太后卞氏病殁，植还都奔丧，乘间白叡，述及甄夫人惨死情状，叡尚疑信参半，密询庶母李朱紫，才知植言非诬，不堪悲忿。因命甄夫人兄子甄象，以中郎将兼代太尉，持节赴邺，改葬甄夫人，号朝阳陵，且改封植为陈王。植虽得增封，仍然不获大用，就国今后，抱病即亡，谥曰思王。叡复搜植遗著，得赋颂诗铭，杂论百余篇，内有一篇《感甄赋》，迹近怀疑，改名《洛神》，这且无庸细表。惟叡尝立毛氏为皇后，出入同辇，伉俪甚谐。嗣复得河西太族郭氏女，斑斓无双，拜为夫人，宠逾毛后。郭氏生女名淑，数月而夭，叡哀思非常，适甄后从孙甄黄，亦致幼殇，因特替他阴配，取棺合葬，为女子谥立庙，并追封甄黄为列侯，且令举朝素服。司空陈群，少府杨阜，联名谏阻，均不见听。宠嬖至此，古今罕闻。既而为避灾计，与郭夫人出幸摩陂，特筑景福承光殿，作为行宫。忽闻摩陂井中，呈现青龙，便挈郭夫人往观，井中果隐见鳞甲，蛇耶？龙耶？遂号摩陂为龙陂，改太和七年，为青龙元年。寻且想入非非，命郭夫人从弟郭德，过继甄黄，秉承亡女淑册封，淑为平原懿公主，德即袭封平原侯。德为郭夫人从弟，即为叡女淑从舅，从舅可为甥女继子，真是荒诞。并常至郭太后前，诘问甄后死状，郭太后忿然道：“先帝自赐彼死，与我何干？况汝为人子，何必追仇死父，为前母逼身后母呢？”叡更加愤恚，凡郭太后饮食服用，用机杼减，气得郭太后有口难言，郁郁致死。叡令内侍棺殓，使如甄后故事，惟大要上治丧如仪。郭太后平生，颇知守俭，不好音乐，又能抑损母族，力戒骄奢，只因谗妒甄氏，终至结局不良，天道好还，莫谓善恶无报呢！暮鼓晨钟。会因山阳公病逝，魏主叡总算尽礼，素服举哀，仍许用天子礼丧葬，墓号禅陵，追谥为孝献天子。东汉自光武帝起，至献帝止，共历八世，凡十二主，得国二百九十六年；献帝在位三十一载，被篡后，又阅十四年，寿终五十有四。孙康，嗣为山阳公，再传二世，至晋怀帝永嘉年间，五胡乱华，山阳公秋被杀，祚绝国亡。总结汉事，笔无渗漏。
嗣是懿竟不出，相持至三月不足，亮郁愤成疾，渐致不起。后主闻信，忙遣仆射李福省视，并谘大计，亮略与议论，遣福返报。福已经辞去，数日复来，亮病愈减轻，见了福面，便与语道：“我知君来意，后事不暇细谈，可尽问蒋公琰。”福又说道：“公琰后谁可大任？”亮答言费文祎。福再问其次，亮却不答，汉祚已终，不消再说。惟召入杨仪姜维，密嘱后事，并及退兵体例，且令摆布扶起榻中，出营四望。时正傍晚，夜色沈沈，忽有一大星，自东北来，色赤有芒，流至西南，欲向营中坠下，亮不由失容，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接连尚带着喘声，摆布见不成支，扶令返寝，亮顾杨仪姜维道：“天象如此，命已难延，只恨不能与诸君讨贼了！”遂口传遗表，令仪写讫。挨至半夜，竟尔寿终，享年五十有四，时为蜀汉建兴十二年八月二十三日。详志月日，遗恨无穷。小子有诗叹道：
献帝方葬，忽有军报传入许昌，乃是蜀相诸葛亮，与吴主孙权，东西打击，两国各发兵十万，浩大前来。魏主叡亟使将军秦朗，督兵二万，往长安汇合司马懿，一同拒蜀，自率将士东行，抵敌吴师。吴主权正出兵巢湖，打击合肥新城，并遣陆逊等入江夏淝口，西指襄阳；孙皓等入淮北，向广陵淮阴。魏主叡也遣将分堵，惟自乘龙舟东下，中转寿春，援应合肥。合肥守将满宠，欲设一欲取姑与的战略，佯弃合肥新城，诱敌至寿春城下，合兵围攻，叡却不从，但使宠饬众死守，静待援应。会陆逊献策孙权，愿出奇兵，截叡归路，不幸令人被魏逻骑所得，计不得行。吴将诸葛瑾闻知，忙即报逊。逊方催人栽种菜菽，自与诸将弈棋，闲暇如常，瑾不堪惊奇。逊见他镇静情状，不待详说，便与语道：“军机漏泄，我已探知，但若遽退，敌必来追，难道危道么？”说罢，复邀瑾入后帐，密嘱数言，瑾欣然趋出，仍督舟师向襄阳城；逊亦催动陆军，与瑾并进。襄阳守将刘劭，本已接到叡令，出兵攻瑾，一闻陆逊亲出，仓猝退还。逊至白河口潜遣部将周峻等，分略江夏新市安陆石阳；魏兵俱不敢出，任他来去自在。极写逊才。那吴主权督攻新城，反被满宠招募懦夫，毁去攻具，权得胜退归。逊闻吴主己退，然后缓缓引还，毫无丧失，安然抵镇。孙韶等也即回军。魏王叡素闻逊名，还恐他截击后路，既闻吴兵东返，也不肯进逼，回棹西行；诸将请径赴长安，合兵击蜀。叡独说道：“吴既却兵，蜀自丧胆，司顿时将军，自足制敌，无烦我亲往了。”遂遄返许昌。嗣接司马懿军报，谓蜀兵出屯五丈原，未分胜负，现惟以守为战，彼若粮尽，天然退师等语。叡揣知懿意，饬令懿束缚诸将，坚壁拒敌。本来懿与诸葛亮战过数次，败多胜少，此次闻亮打击，当然盘算主张，但守勿战。当亮出军渭南时，懿即引兵渡渭，背水立寨，且语诸将道：“亮若出武功，依山东进，倒是可忧；若西出五丈原，便可无虑了。”这也安宁军心的巧舌。嗣闻亮果屯五丈原，乃使郭淮据住北山，为犄角计，及蜀兵到了北原，已由郭淮扼守，进击无效，因即退去。亮已运气粮军士，用着木牛流马，运米集斜谷口，尚恐日久告罄，特派兵屯田，散处渭滨；惟严申禁令，不准扰乱住民，兵民相安无事，亮亦欣喜，满望当场得粮，好与司马懿对峙到底，免得驰驱来回，再致徒劳。一面令人迭下战书，促懿出战，不管斗将斗兵斗阵，任懿自择。懿只是不出，经亮催逼不过，方才出斗阵法。亮布成八卦阵，懿亦熟谙，及遣戴凌等攻打，按着兵法，嘱令前去。哪知戴凌等一入阵中，辨不出甚么方向，没头乱闯，终被蜀兵个个擒住，亮命把魏兵剥去衣甲，一概放回，叫他转语司马懿，要懿自来攻阵。懿佯约明日，出兵还营，竟不复出。亮令人责懿背信，懿始终忍辱，置诸不答。及亮贻懿巾帼女服，懿冒充笑说道：“孔明竟视我作妇女么？”好一番忍耐工夫。说着，宠遇来使，问及孔明寝食，及事情烦简，令人答道：“诸葛公夙兴夜寐，凡罚在二十以上，皆须亲览，日蚀不过数升。”懿闻言大喜。及令人辞去，即顾语将佐道：“孔明食少事烦，不能悠长了。”诸将觉得遣我女服，受辱太过，俱请一战泄忿，懿禁遏不住，用心表请出战。魏主叡见了表文，询及卫尉辛毗，毗谓懿志在把守，恐将佐违言，欲得诏旨赛过，方免群议，叡也觉得然，统是司马知己。乃令毗持节传诏，只准守，不准战。事为蜀护军姜维所闻，入告诸葛亮道：“敌营内有辛毗到来，定是如懿所愿，不复出战了。”亮感喟道：“懿本无战志，不过佯为请战，借此服众；古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果能制我，何必千里请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