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失冀城马超奔难 逼许宫伏后罹殃(2)

当时九锡典礼，一是车马，大辂戎辂各一。二是衣服，兖冕之服，赤舄副焉。三是乐悬，王者之乐。四是朱户，户用朱色。五是纳陛，以是登阶。六是虎贲，三百人。七是鬯钺，八是弓矢，九是秬鬯圭瓒。操既得此异数，应思如何酬谢，哪知他愈贵愈横，愈荣愈恶，不但建宗庙，立社稷，置尚书侍中，六卿僭拟皇家；甚且一朝国母，也被曹操害死，连二子也送入鬼域，说来尤令人发指。先是董朱紫遇害，伏皇后内不自安，尝与父伏完手书，数操罪过，乞完伺隙密图。完虽尝授职辅国将军，倒是性甘恬退，不肯与曹操争权，以是接得后书，始终未发。至操为魏公，伏完已殁过三四年了。操有三女，长名宪，次名节，又次名华，长次俱归入皇宫，惟季女尚幼，在闺待年，拟及笄时，续行送入。莽只献入一女，操却归入三女，总算忠心。献帝并封为朱紫。甫越期年，不料伏后致父手札，竟被伏家怨仆，偷献曹操，操不由大怒，立入宫中，勒迫献帝，废去伏后。献帝迟疑未忍，操不待答应，便使尚书令华歆，代草圣旨，逼帝盖印。书中有云：

杨阜闻历城失守，忙引兵还援，与超交兵城下，拚死力斗，身中五创，尚不肯退。嗣由姜叙赵昂等，一齐杀到，方将超众杀败；超乃南走汉中，投依张鲁。鲁令超为都讲祭酒，且因超老婆被戕，欲把爱女嫁为后妻。或谓超不知爱亲，怎能爱人？鲁乃罢议。超从鲁乞师，往围祁山。姜叙等又向夏侯渊垂危，渊使偏将张郃，率五千军先行，自督万人继进，击走超军；复移兵长离，大破韩遂残众，然后还师。超败回汉中，鲁觉得超无能为，规矩濅衰。鲁将杨伯等，更欲害超，超当然愤悒。适刘璋落空雒城，急不暇择，反令人向鲁求救。鲁与璋本系世仇，怎肯赴急？偏马超欲乘此图功，愿去取蜀。鲁乐得遣超一行，阳助刘璋，阴图刘璋。超有部将二人，一系从弟马岱，一系南安人庞德，并皆英勇。德适遇疾，不能参军，留居汉中养疴。超只偕岱西进，由鲁拨兵数千，给令同业。到了武都，正值李恢奉刘备命，前来招降。恢本来善辩，再加超乞得此差，原为避祸起见，一经恢巧舌说合，天然语语投机，当下随恢同进，直指成都。刘备已自雒城进发，先至成都城下，既得马超来降动静，便欣然说道：“我定可得益州了！”乃潜分兵数千，使会超军，嘱令屯驻城北，交逼刘璋。璋还道马超来援，登城俯问，哪知超扬鞭仰指，口口声声，叫璋出降刘豫州，吓得璋面色如土，几近颠仆。经摆布扶璋下城，璋长叹道：“不听忠告，悔无及了！”庸主常常如此。会由刘备遣处置简雍，入劝璋降。璋城中另有兵士三万人，谷帛足支一年，吏民多欲死战。璋流涕道：“我父子在州二十余年，并无恩德加及百姓，百姓为璋攻战数年，已害得膏血涂野，璋何忍再令死斗，使无孑遗？不如出降为民罢了。”说得群下都为堕泪，璋无可何如，只得与简雍并舆出城，径诣备营。备开门迎璋，面加安抚，复偕璋入城安民，统统璋私储财物，一并检还，令佩振威将军印绶，徙居公安。一面大开筵宴，遍飨士卒，取库中金银，分赏将吏，多寡有差。备自领益州牧，进诸葛亮为智囊将军，黄忠为讨虏将军，魏延为牙门将军，糜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孙乾为秉忠将军，伊籍为左将军处置中郎，马超为平西将军，法正为蜀郡太守，兼扬武将军；旧益州太守董和，得掌军中郎将，并署左将军府事，旧广汉长黄权得为偏将军；另有严颜吴懿费观李严秦宓许靖费诗孟达彭褵等一班降官，约数十人，并皆任命。独零陵人刘巴，夙负才名，曾由备具书招致，巴不背从，反自交趾入蜀，奔依刘璋；及璋迎备，巴一再谏阻，拟备为虎，终不见听，乃闭门称疾。备攻成都，即命令军中，谓有人害巴，诛及三族。故成都既下，得巴甚喜，令为左将军西曹掾，巴无法受命。璋将扶禁向存，前尝围攻葭萌关，逾年不克，至成都围危，两将当然撤还，被守将霍峻，追击一阵，向存授首，扶禁遁去。备因霍峻有功，授峻为梓潼太守，全蜀悉平。惟刘璋家眷，已俱随璋东徙，只要璋寡嫂吴氏，为刘瑁妻，即吴懿妹，依兄居住，仍在成都。吴氏少时，有相士谓当大贵，璋父刘焉，因娶为子妇。恰好结褵未几，竟丧所天，相士所言，仿佛未验。想由相士不便详说，留此缺点。到了备据益州，独少浑家，孙夫人已经还吴，备恨她迹同专擅，且与孙夫人虽为佳耦，仿佛一闺中敌国，随时加防，故由她大归，不肯再迓。因而摆布从吏，竟将懿妹吴氏，向备关说。备令人觇视，华颜未老，丰韵犹存，却也有些合意；但自思与瑁本家，未免含嫌，何必然纳嫠妇？不但同宗有嫌！乃更问法正。正答说道：“晋文且纳怀嬴，比诸将军，相去何如？将军尽可从权呢。”恐是逢君之恶。备乃决纳吴氏，重整鸾凤，明白和顺滋味。这且不必絮谈。

欲知歆为多么人物，待至下回表白。

伏后已死，伏氏家属，骈戮至百余人，华歆方向操复命。

皇后伏后名寿。得由卑贱，登显尊极，自处椒房，二纪于兹，既无任姒徽音之美，文王母太任，武王母太姒。又乏谨身养己之福，而阴怀妒害，包藏祸心，弗能够承天命，奉祖宗；今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诏，其上皇后玺绶，退避中宫，迁于他馆。呜呼伤哉！寿自取之，未致于理，为幸多焉！

马超多勇无谋，卒致上害父母，下及妻孥；设非投入刘备，则其身尚不能保，遑问与曹操为敌乎？姜叙母及赵昂妻，名为劝忠，实则知其一不知其二，仍不过为妇人女子之见，无足取焉。刘备之取成都，势固难已，而情究未安；至纳刘瑁妻为后妻，尤足贻讥后代，“操以暴我以仁”之说，殆亦未免欺人欤？若操之所为，黯无天日，贵妃可杀，皇后可弑，其与篡逆相去，能有多少？假令老而不死，否知其繁阳受禅，固不待曹丕也！

诏至中宫，伏皇后惊出不测，不敢不将后玺缴出，正想出徙别馆，忽闻内里人声喧闹，好似来捕悍贼普通，吓得伏后三脚两步，急至复壁间遁藏。谁知助操为虐的华歆，引兵入宫，四觅不见，竟由歆破壁得后，麾兵脱手，兵士另有难色，歆竟亲揪后发，拖至外殿。适值献帝与郗虑坐谈，见后披发跣足，状甚惨痛，不由泪下。伏后泣语道：“竟不能复相活么？”献帝哭泣道：“我亦不知命在何时！”又顾语郗虑道：“郗公！天下果有是事么？”那华歆不由分辩，竟牵伏后入暴室中，与后所生二皇子，一体鸩死。小子叙至此处，随书一绝句道：

前有董妃后伏后，魂兮可向许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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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奸有力反招灾，巾帼拚生剧可哀；

且说法正得掌重担，外统都畿，内参帷幄，无德不酬，无怨不报，常擅杀仇敌数名。或请诸葛亮传达刘备，预加按捺，亮独驳说道：“主公在公安时，北畏曹操，东惮孙权，内复为孙夫人所制，日夜不安，幸得法孝直入为羽翼，导引西翔，今主公已得高飞，莫非孝直独应降落么？”但口中虽有此论，心下也不无微嫌，遂改订治蜀条例，概从严峻。法正语亮道：“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公初至益州，亦应缓刑弛禁，借慰民望，何如反从严峻呢？”正要你知法守正！亮正色道：“君但知一不知二，秦尚苛法，高祖不得不从宽；今刘璋暗弱，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没法已久，我今以法率民，法行然后知恩，以爵限吏，爵加然后知荣，恩荣并济，高低有节，方可挽回宿弊，不然恐复蹈故辙了。”法正也为佩服，渐自敛戢，不敢犯禁。吏民亦各守法规，比那前时的上疲下玩，已好得很多，这就叫反叛国用重典呢。且说曹操攻吴不克，撤兵还邺，歇息了一两年，但经常表示摆布，表扬功德；有诏令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既而长史董昭，复谓操宜进爵国公，加九锡礼。侍中荀彧，独向昭驳说道：“曹公本仗义发兵，匡朝宁国，岂徒为安富尊荣起见？君子当爱人以德，不宜阿谀若此。”昭怀惭而退；偏被曹操闻知，暗生仇恨。会值彧有小恙，乞假数日，操竟借馈食为名，令人持送一盒；及彧揭视，乃系一个空器，并没有甚么珍羞，遂长叹数声，服毒他杀。死得迟了。彧子恽讣告曹操，操佯为举哀，予谥曰敬，令恽袭爵为侯。越年建安十八年。由御史大夫郗虑，赍奉册书，命操为魏公，兼加九锡。策文有云：

朕以不德，少遭愍凶，越在西土，迁于唐卫，当此之时，若缀旒然；幸天诱厥衷，诞育丞相，保又我皇家，弘济于艰巨，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听朕命，昔者董卓不道，挠乱王纲，赖君首启军队，得平大憝；后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布衣，君又剪之，以宁东夏，此则君之功也。韩暹杨奉，公用威命，君则致讨，克黜其难，遂迁许都，造我京畿，设官兆祀，不失旧物，此又君之功也。袁术僭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蕲阳之役，桥蕤授首，积威南迈，术以陨溃，此又君之功也。回戈东征，吕布就戮，乘辕将返，张杨殂毙，眭固伏罪，张绣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绍逆乱天常，谋危社稷，凭恃其众，乘兵内侮，君奋其武怒，运其神策，致屈官渡，大歼丑类，俾我国度，拯于危坠，此又君之功也。济师洪河，拓定四州，袁谭高干，咸枭其言，海盗奔迹，黑山顺轨，此又君之功也。乌桓三种，崇乱二世，袁尚因之，逼据寨北，束马悬车，一征而灭，此又君之功也。刘表背诞，不供贡职，呈师首路，威风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膝，此又君之功也。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献馘万计，遂定边疆，抚和蛮夷，此又君之功也。鲜卑丁零，重译而至，单于白屋，请吏率职，此又君之功也。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民风，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怀慝；敦崇帝族，表继绝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我为阿瞒羞死。朕以眇眇之身，托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水；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锡君玄土，苴以白茅，其为丞相领冀州牧仍旧，又加君九锡。其敬听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高祖之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