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挟妖道黄巾作乱 毁贼营黑夜奏功(2)
角清闲法外，私置三十六方，风雅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位等将军；何不尽称道人？讹言彼苍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老天也有存亡语，真奇特。阴令徒党混入京中，夜用白土为书，自都城寺门，以及大小官署，皆写成甲子二字。甲子岁次，就是灵帝光和第七年，风雅贼帅马元义，先收荆扬恶棍徒数万人，与张角约期起兵，本身辇运金帛，至京师贿通中常侍，约为内应。中常侍曹节已死，赵忠张让夏恽郭胜段颎宋典孙璋毕岚栗嵩高望张恭韩悝等十二人，皆得封侯，贵盛非常；又有封谞徐奉，亦得邀宠，但不及赵忠张让的威权。灵帝尝谓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以是两人势焰直同天子。宦官可呼为父母，张角等应不愧为祖师。封谞徐奉虽是赵忠张让的羽翼，但因权势不及两人，也未免阳奉阴违；既得马元义私赂，遂不顾灵帝恩眷，竟与他订定私约，愿为内援。元义大喜，当即报知张角，约期三月五日，表里并起。角有门徒唐周，独上书告变，因而遣吏密捕元义，一鼓擒住，就在洛阳市中，处以轘刑，且诏令三公司隶，查办宫省直卫，及表里吏民，遇有与角交通，当即正法，诛杀至千余人；并敕冀州刺史，严拿张角兄弟。角等闻事已败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号弟宝为地公将军，梁为人公将军，统统徒众，统令头上包裹黄巾，作为标记，是以时人呼为黄巾贼。角党三十六方，同时呼应，燔烧官府，劫夺州郡，遂致烽火连天，中外俱震。灵帝迭接警报，也感觉焦心起来，乃命何皇后兄进为大将军，加封慎侯，使率摆布羽林兵五营，出屯都亭；复就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派员扼守，赐名八关都尉，严遏黄巾。偏是贼势浩大，官军多望风披靡，莫敢争锋，警信传达京师，几近一日数至；灵帝不得已大会群臣，共议讨贼体例。北地太守皇甫嵩，方述职还都，入朝与议，力请赦除党禁，并发中藏私钱，西园厩马，班赐军前，鼓励士心。这两事为灵帝所厌闻，但到此无可如何的时候，也不便刚强成见，因再询诸中常侍吕强。强乘势进言道：“党锢久积，情面愤懑，若再不赦免，将与张角同谋，为患滋甚，悔怨无及！今请先考核摆布，诛贪惩浊，复大赦党人，察量二千石刺史可否拨乱致治，虽有盗贼，亦无虑不平了！”灵帝乃颁下赦书尽弛党禁，凡畴前坐罪被徙诸徒，一体放还；独张角不赦。遂诏求列将子孙，大发天下精兵，使尚书卢植为北中郎将，督领北军五校士，往讨张角，再进皇甫嵩为左中郎将，谏议大夫朱儁为右中郎将，共发五校三河马队，并募壮丁四万余人，分讨颍川黄巾贼。三将俱晓畅戎机，热情报国，一经简选，当即分道进兵；途次探悉盗贼诡谋，另有串连内侍动静，天然据实奏陈。封谞徐奉，曾私交贼党马元义，元义诛死，两人仓猝得很，只恐谋泄并诛，因将所得金帛，转赠张让，求他代为转圜；让即为入白，寥寥数语，便把封徐两人的逆谋，刷洗净尽。阿父训令，为皇儿的应当从命。至三将奏报到京，灵帝复诘问诸常侍道：“汝等常谓党人欲危社稷，概令监禁，今党人且为国用，汝等反敢通贼，应斩与否，可令汝等自说！”诸常侍赶紧跪下，叩首流涕道：“这皆是王甫侯览等所为，臣等实未知情，乞陛下恩宥！”好一条推委法。灵帝见他们要讨情状，又不由心中顾恤，谕令起家；但将封谞徐奉两人，下狱定罪。诸常侍尚思疑惧，连续求退，各自诏还京外后辈，不令为吏。灵帝还要温语慰留，叫他们放心守职。独吕强看不畴昔，劝灵帝速惩逆党，毋再养奸，灵帝才诛封谞徐奉，余皆不问。赵忠夏恽，与封徐交谊颇深，遂共谮吕强，谓与党人共毁朝廷，屡读《霍光传》，志在废立，且强兄弟出为郡吏，并贪秽犯警，应即究治。灵帝不察真伪，便令小黄门持剑召强。强不觉起火道：“我死，内哄不成复止！大夫欲尽忠国度，怎能坐对狱吏，枉受棰楚呢？”说着，便取太小黄门手中持剑，向颈一挥，流血毕命。死得可惜。小黄门见强已他杀，当即返报。赵忠等又进谗言道：“强未知所问，便即他杀，显系情虚惧罪，惶急轻生！另有强亲族保存，须再加明审，休使漏网！”灵帝因复收强支属，没入财产。侍中向栩，上书论事，讽刺阉党，又为张让所诬，说他与张角通谋，欲为内应，即收送黄门北寺狱，把他正法。郎中张钧，复上书批评寺人，有云：
欲知这报酬谁，且待下回报明。
黄门用事，引出黄巾，以内贼召外贼，古今来衰乱之征，多数如是，何疑乎张角？角之所为，殆亦一篝火狐鸣之小智耳。封谞徐奉，与贼呼应，灵帝既已发觉，应立申国宪，置诸极刑，顾必待诸表里之奏请，晚矣！且张让等日侍摆布，亦有通贼之嫌，乃姑息勿诛，使之反噬君子；吕强为内侍中之忠且直者，而迫之使死，向栩张钧，皆以直言受戮，昏愦如此，天下宁有稳定乎？皇甫嵩用火攻计，燔烧贼众，此为兵法上之所易知者；但施请乌合之贼，即此已足。波才小丑，原不敷道；而张角之幻灭，亦借此为先声之举，莫谓皇甫非良将才也！
窃惟张角以是能发兵反叛，万民以是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后辈、婚亲来宾，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奉告，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悬首南郊以谢百姓！又遣使者书记天下，方可不烦师旅，而大寇自消矣。
欲平贼党驳诘事，且看枭雄已出场。
灵帝得书，取示张让等人，叫他们自阅。又要就义张钧性命了。让等看毕，统吓得形色仓促，各免冠徒跣，叩首赔罪，乞自诣洛阳诏狱，并削发财补助军饷。何不依之？灵帝又心胸不忍，谕令起着冠履，还是办事，且愤然道：“钧真狂奴，莫非十常侍中，竟无一善人么？”张让等始谢恩而退。钧却不管死活，申疏如前，益惹动权阉怒意，阴嘱御史构成钧罪，拘系狱中，指为学黄巾道，搒死杖下。前司徒杨赐，复起拜太尉，代许馘前任，灵帝召赐入问，商及讨贼事件，赐上言欲禁外寇，先黜内奸，明显是救时良策。偏灵帝心胸不悦，竟将赐免官，改用太仆邓威为太尉，并罢去司空张济，特遣大司农张温为司空；一面诏饬三中郎将，期限平贼。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各同一军，驰赴颍川。儁与黄巾贼波才相遇，两下比武，儁军败退；波才打击皇甫嵩，嵩暂避贼锋，退保长社，凭城自固。各处黄巾贼，闻得官军败退，越加放肆，南阳黄巾贼张蔓成，攻杀太守褚贡；汝南太守赵谦，又被黄巾贼杀败；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均为黄巾贼所杀。那颍川黄巾贼波才，复乘胜进围长社，皇甫嵩婴城把守。部下兵不过数千，俯瞰城下贼众，约稀有万，不由的相顾失容。嵩命令军中道：“贼势虽盛，我自有计破他，汝等但能静守，听我号令，包管破贼！”军士闻知，稍稍安宁，合力守城，波才攻扑数次，因城上矢石交下，不能到手。时当仲夏，气候溽暑，贼浩繁结草为营，罢战乘凉，嵩乃召语军吏道：“兵有奇变，不在多寡，今贼众依草结营，恰好用计幻灭了！”军吏问是何计，嵩不慌不忙，说出一条火攻的战略，且叮嘱道：“贼众借草自蔽，一遇火烧，必致四延，延烧今后，另有不惊乱么？我若乘势出兵，四周绕击，定可大胜，灭贼建功，就在彻夜哩！”军吏听着，齐称好计。嵩即令军士各束草炬，每人一扎，待至傍晚将静，俱执炬登城；可巧大风四起，天昏如墨，各军士用火爇炬，齐向贼营中抛去，草遇火燃，火随风炽，顷刻间烟焰冲天，贼众大惊。嵩复使锐士开门出城，四逼贼营，再放火大喊，声彻郊野，城上亦举燎呼应，慌得贼众骇愕万分，不知所措；嵩又从城中鼓噪而出，麾动部兵，驰突贼阵，贼皆股栗，觅路乱奔。经嵩驱兵进击，杀得群贼尸横遍野，血完工渠。转眼间已是天明，忽又有一彪军杀到，截住贼众来路，为首一员将弁，细目长须，仪容不俗。看官欲问他来源，乃是一名汉末枭雄，特奉朝命，来此杀贼。恰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