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秦记当铺（二）

妖孽冷哼一声：“我要个凡人做甚么？让她同我抢饭吃么？”

红鲤看出我的不安，安慰我：“莫怕，有我在。”

未顷，那小厮笑眯眯地走出来，对爹爹说：“我家老板说要亲身验货，以是还得请蜜斯跟我出来走一趟。”

我低着头，严峻的手内心冒汗，却又久久得不到应对，因而悄悄抬眼一瞥，不过就一撇，我却吓得魂都丢了。

又过了半晌，我惊骇到麻痹，榻上那位妖孽终究开口了：“当的是这小鬼么？”

那小厮这才带我往阁房走，翻开一层珠帘，对着一侧躺在软榻上的人鞠了一躬：“就是她。”

红鲤问我如何办，我垂下视线，说，先去瞧瞧。

这声音如同在地窖里藏了上千年的美酒，香醇稠密，听得人脑袋都昏了。

身后的红鲤道：“你们公然不是人。”

可这当铺的小厮竟然也瞧得见红鲤，如果同我普通还好，如果个妖精鬼怪……

妖孽翩然一笑：“我们不是人是甚么？阿秀，送客。”说完，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不再看我们。

里头应道：“嗯，带她过来。”

人们常说红颜祸水，有些绝世美人都是妖精变的，只为祸害人间，如妲己一类的，我曾亲目睹过一个长得极标致的女鬼吃人，这当铺的老板生得如此都雅，比我那日见到的女鬼都都雅，如许的好皮郛，岂是凡人所能具有的？必是个妖孽。

“是。”

我愣住，他方才口中的小鬼，指的竟是红鲤吗？

那小厮就在门边上：“老板，人带来了。”

一哭二闹三吊颈的事我毫不会做，不但博不得怜悯，还会让我爹在邻里中丢了脸面，终究不过是受得一顿打，关在屋里等着被卖出去。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这小鬼说得便是我，可我身边那小厮却悠然道：“非也，那客长要当的是这位蜜斯。”

走过花圃，前头便坐落着个二层小楼，那小厮带我绕过前厅，推开里间的门迎着我出来，一股淡淡的浅香满盈在屋子里，我忍不住多嗅了几嗅。

幸亏有红鲤。

在旁人眼里看来，红鲤摔下枯井，已然成为一具死尸，不久便将化作一抔黄土烟消云散，但我还是瞧得见红鲤的，切当地说，是红鲤的魂，跟他本来活着的时候没甚么两样，不过是神采惨白些，走路双脚挨不了地罢了。

摆布我在家中无事可做，徒增家用，不如去当铺，能给家里支些银子，给娘亲买些补品，说不定，等家中年景好了，爹爹又会赎我返来，红鲤点头，道我天真好笑。

此事就此作罢，幸亏厥后不知爹爹从哪处传闻，南街冷巷里有个秦记当铺，甚么都能当得，有位大人在此处当过一只鬃毛狗，因而他便想去尝尝。

我看着面前这唇红齿白的少年，只感觉他下一瞬就会化成厉鬼吃了我。

爹爹思考半晌，将我往前一推：“好，你且随他出来吧。”

“请。”那小厮翻开布帘，带我走进里屋，只见里头别有一番六合，亭榭楼台，山川花木，别具一格精美非常，这不似个当铺，到像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圃。

外人在中间，我不好同他说话，只能微微点一点头。

那日傍晚，媒婆子觉得将买卖谈妥，满心欢乐地出了我家，走半路上不知被甚么绊了一跤，摔破了脑袋，自此每天大喊有鬼缠身，日日烧香拜佛，迷含混糊中透暴露了很多曾经做过的暴虐事，大家都说，恶有恶报，这便是现世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