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黛玉在旁听两人打哑谜,忙出主张道:“既是如此,不如两位都在雪地里把各自的主张写下来,由我裁夺,是否是所见略同,如何?”
宝钗道:“你放心,我不至于如此莽撞。”又道:“提及这位来,我倒替她想了个主张,只是现在尚发挥不得,总要再熬一两年的风景。”
探春自来到北静王府以后,将她那长于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本领阐扬了个十成十,她善诗词,明事理,知进退,对北静王和北静王妃都是谨慎奉养着,故而哄得两人非常欢乐,固然因为国丧的原因,探春连个小妾的名分都没有,但阖府高低已经是把她当作开了脸、有位分的侍妾普通对待了。北静王更是为了她,冒着激愤天子的风险从中调停,方保得荣国府贾赦、贾政、贾琏他们的性命,只叫放逐极北,已经是皇恩浩大了。
宝钗不由得面前一亮,对黛玉的赞美又多了几分,道:“我正愁着该如何开口,想不到你本身想到了。”
“我心即如你心,又何必瞻前顾后?”黛玉看着宝钗的眼睛。
黛玉闻言,好生奇特,想了一回,道:“莫不是湘云mm?”蹙眉点头道:“她也是个运气多舛的,好轻易嫁到了卫家,传闻非常和美,不想卫家公子犯了事,一并被捉出来了,尚未科罪,就死在狱中了。她在卫家发愤守寡,怕是同我们无缘了。”
此时探春却全然没有半点北静王府侍妾的风采,对着宝钗慎重其事地拜倒,宝钗大惊,忙双手扶起,诘问原因时候,探春方满脸泪痕说,贾产业日失势时,贾赦不知好歹,因看中了甚么古玩宝贝,囊中银钱不敷,竟从他弟子孙绍祖那边借了五千两银子。孙绍祖当时是欣然应允,亲身奉上银两,毕恭毕敬,不想贾家失势以后全然变了嘴脸。现在贾赦已经被放逐,孙绍祖仍不罢休,贾环被逼无法之下,就想出父债女偿的馊主张,硬要拉迎春嫁给孙绍祖,好偿了这项债务。
“说的是。似我如许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细细想来,恐怕唯有读书习字,尚可勉强塞责一二。我欲主动请缨,当个教书先生,教这些女孩子们识文断字的本领,只求薛女人肯收留,容我有片瓦遮头,不晓得可否如愿?”黛玉也远远地走过来了,一面走,一面笑着说道。
宝钗道:“天然倒是比畴前要好太多了。不过,女儿家的运气,便是嫁人生子,亦不能断其毕生,恐怕只要盖棺论定了。这些女子脾气各别,志趣各别,有的心灰意懒,筹算单身终老,我们便指导她们学些安身立命的本领;有的仍想着嫁人生子,过安稳日子,我们便该为她们攒一份嫁奁,做她们的娘家人,在她们受婆家欺负的时候,为她们出头。细心说来,路还长着呢。”
黛玉心中微微一沉。她模糊感觉那甚么长公主对宝钗有觊觎之心,故而一贯不喜好她,听姚静这般说,缓慢接口道:“那位长公主确切提携宝钗很多。不过,前些时候我传闻她身边的亲信,都是天理教的反贼。她被朝廷问了个失策的罪名,现在不晓得囚禁在甚么处所,存亡未卜的。这皇家的事情,可大可小,纵使心存怜悯之心,也要量力而行,莫要折损了本身。”
本来宝钗在雪地上写了一个“南”字,姚静在雪地上写了“和亲”两个字,所指的皆是南边战事。一年后南安郡王不免败北,届时朝廷必然要寻人和亲。本来南安太妃挑中去和亲的人是探春,现在探春既然是北静王的爱妾,自是不能了,如果那长公主能抓住这一机遇,或许番邦异国,再闯一片六合,也未可知。
最后是孙穆和姚静出面,同孙绍祖及贾家交割清楚的。迎春被姚静带回的时候,尚且忐忑不安,待到瞥见宝钗、黛玉、妙玉、鸳鸯、平儿她们,终究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抱住宝钗失声痛哭。黛玉忙递了条帕子畴昔,与迎春拭泪。迎春接连住了几日,才真正回过魂来,黯然说,她自幼亲娘去得早,受人欺辱惯了,一贯拿《太上感到篇》安抚本身,言说不争便是争,本身反恰是侯门蜜斯,再落魄也不过在娘家熬几年,待到了婆家,统统天然好了,想不到竟然到了这般地步!宝钗和黛玉赶紧安抚她,宝钗还趁机劝她无事的时候做些针线活,一来调派表情,二来也有立世之资。
姚静道:“不是她。”想了想顿足道:“莫非你们忘了那位长公主不成?”
姚静闻谈笑道:“巧得很。我也替她想了个主张,也是需求拖上一两年才见分晓。”
“你这是甚么话?莫非我姚静,竟是个贪财的人吗?”姚静愤然道。
“我晓得女人是最善心不过的人,当日肯为我冒那等干系。若非女人当日成全,现在我还不晓得在那里呢。现在如果女人因虑着怕分薄了我们的红利而游移不决,岂不是我们的错误?”香菱大腹便便,已邻近出产,端倪更加可亲,透着一股悲天悯人之意。
宝钗闻言,不由得瞻望远景,顿觉前程一片光亮。姚静却在中间叹道:“我本来想着同你议论些闲事,想不到……哎,眼睛快被闪瞎了,我原不该来的,我成了个多余的人了。”
姚静正色道:“我想着,看这个势头,惜春女人迟早也是要往这里来住的。到时候这里就更热烈了。只不过我们算来算去,却还少了一人。”
姚静夙来是肯让黛玉三分的,宝钗一贯肯姑息黛玉,听她这般说,自是都应允了。因而两小我背了身去,各自用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黛玉打量很久,点头道:“你们这哑谜,连我也猜不透呢。据我来看,只怕不是同一个主张。”
……
宝钗闻言,赶紧去看姚静写的字,笑道:“这回你倒是错了。”又向着姚静道:“她自和亲而起势,现在能再救她一回的,只怕仍然只要这和亲了。”和姚静相互对望一眼,两人皆冷静点了点头。
探春眼睛里尽是哀思,决然点头道:“此事倒是不成。王爷和王妃娘娘已经帮衬我贾家很多。如果事事都去费事王爷,纵使我常日再殷勤小意,这恩典只怕也垂垂消磨了,今后如有甚么要紧事,我如何开口相求?”
宝钗见姚静这般说,也笑道:“如此说来,只怕我们是普通主张了。”
宝钗出得北静王府,去寻姚静等人商讨的时候,神情严厉,行动沉重。
便是探春不说,宝钗也是晓得孙绍祖的。宿世里迎春因了贾赦的父母之命嫁与孙绍祖,成果受尽欺.凌,不出一年,便被□□至死。想不到现在很多事情变动了,迎春还是要面对这等厄运。
黛玉浅笑道:“不过,女孩子家若想着嫁人生子,这主持中馈的本领,一时少不得的。这些便该由你来传授了。”
“女儿家的毕生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故意有力也就罢了,既是有这个力量,却当拉她一把,做多了善事,便是今后夜里行路也放心。”宿世里刘姥姥肯倾尽家财也要救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出风尘,现在些许外财,她自是舍弃得利落。
正说话间,宝钗却瞥见姚静在梅花树下远远和她打号召,忙走了畴昔。
“既然如此,三mm为何不求北静王爷出面,调和此事?”宝钗问。
黛玉见宝钗和姚静如此默契,仿佛有事情瞒着她一样,心中不快,却不好说甚么,回身就走。宝钗见状,晓得黛玉又开端耍小性了,忙快步走畴昔,却无从解释,只得赔着笑说些闲话,黛玉爱理不睬的。两人在后廊一起走到前廊,黛玉方垂垂回转过来。宝钗心中稍松,正要拉着黛玉的手说话时,俄然间前院传来喧哗声,紧接着薛阿姨的大声抽泣声和夏金桂的大声叱骂声传了过来。
“如果把银子直接与那孙绍祖,二女人仍旧留在贾家的话,只怕从今今后又出这等事情,二女人还是要刻苦。想贾家既然能卖她一次,莫非就不能卖她第二次?”鸳鸯道,明显对贾家不顾脸面卖了巧姐的事情仍然仇恨难平,“依我说,干脆借了三女人的面子,要贾家和那姓孙的坐在一起,大师谈个清楚,我们与贾家八千两银子,叫他们劈面交给孙绍祖,告终此事,我们好接了二女人来,岂不干脆利落?”
“我背后里令人刺探过孙绍祖为人,晓得此人狼子野心,生性最为残暴不过,常日里动辄吵架女人,又好色成性,不是良配。似二姐姐那样温良的诚恳人,如果带了大笔嫁奁风风景光嫁畴昔,都一定能弹压得住,更何况这时候是为人抵债的!还不定如何被孙绍祖看低。故而这桩婚事千万做不得。”探春哭泣着说道。
“探春已经背着北静王爷暗中寻过那孙绍祖了,孙绍祖说看在探春的面子上,说若贾府肯出八千两银子,他就将债务一笔取消。”宝钗道,“探春那里有甚么积储,她动静倒也通达,晓得我们在做海运的买卖,故而求到我们头上。兹体事大,如果应允了她,我们这一年也就算白忙活了。故而我不肯等闲应允,总要问问大师的意义。”
姚静瞥见宝钗就笑道:“我畴前常为这些女孩子的运气感慨不已,现在有你襄助,我们各自竭尽所能,总算是功德美满了。”
宝钗和黛玉不能尽解姚静话里的意义,却都莫名有些赧然。宝钗便问姚静:“甚么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