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西夏驸马2

慕容复又是一怔，道：“我平生还向来没有说过甚么情话。”

晓蕾道：“本来是慕容二公子，叨教二公子，平生当中，最欢愉清闲是甚么时候？”

暗中当中，唯闻大家呼呼喘声，有人低呼：“好险，好险！”有人却叫：“快点灯烛，我可没看清呢！”

慕容燕道：“和每一个我敬爱的女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最欢愉的时候。”

世人听得公主已经到来，如何还肯退出？再听那宫女调子平和，绝无歹意，又已翻开屋门，任人自在收支，惊惧之心当即大减，竟无一人拜别。

一行人走过一条数十丈长的甬道走完，来到两扇大石门前。那宫女取出一块金属小片，在石门上铮铮铮地敲击数下，石门轧轧翻开。世人进门后，石门缓缓合上，门内又是一条长甬道，两边石壁上燃着油灯。走完甬道，又是一道石门，过了石门，又是甬道，接连过了三道大石门。再转了几个弯，忽听得水声淙淙，来到一条深涧之旁。

世人中当即就有人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敬爱的人，如何还来求娶公主？还是从速归去找你的小恋人去吧。”世人都哈哈大笑，均想此人是个大傻瓜，即来求娶公主，如何还是本身有别的敬爱的人。

晓蕾道：“多谢慕容公子，请公子这边歇息。”

世人轰笑声中，慕容燕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低低问道：“你……你但是‘梦郎’么？”慕容燕道：“你但是‘梦仙’么？”不自在主地向前跨了几步，只闻到一阵芳香，一只温软柔滑的手掌已握住了他手，一个熟谙的声音在他耳边悄声道：“梦郎，我便因找你不到，这才请父皇普散榜文，邀你到来。”慕容燕道：“我晓得。”那少女道：“我们到内里说话去，梦郎，我日日夜夜，就盼有此时现在……”一面细声低语，一面握着他手，悄没声地穿过帷幕，踏着厚厚的地毯，走向内堂。

宗赞听那宫女对慕容燕言辞间非常客气，相待非常亲厚，心中醋意登生，暗想：“你只是一介白丁，我倒是王子。论身份职位我可比你强多了。莫非是你一张小白脸占了便宜么？”不再等候，踏步上前，说道：“吐蕃国王子宗赞，请公主会晤。”

...

只听晓蕾娇媚的声音说道：“公主殿下有谕：书房壁上刻有武学图形，别派人士不宜旁观，是以用书画悬在壁上，以加讳饰，不料还是有人见到了。公主殿下说道：请各位千万不成晃亮火折，不成以火石打火，不然恐有凶恶，诸多不便。公主殿下有些言语要向诸位佳客言明，暗中当中，很有失敬，还请各位谅解。”

晓蕾道：“那二公子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是甚么？”

只听得有人“啊”的一声呼唤，转了几个圈子，扑地跌倒。又有一人喉间收回低声，扑向石壁乱抓乱爬，似是要将壁上的图形挖将下来。慕容燕见世人不听劝，一凝神间，已有计算，当即就使出了“六脉神剑”的工夫。但听得嗤嗤嗤之声不断，每一下响声畴昔，室中油灯或蜡烛上便熄了一头火光，数十下响声过后，灯火尽熄，书房中一团乌黑。

世人听慕容燕将对别的女子说的情话，当着公主的面说了出来，顷刻笑声雷动，都觉实为天下奇闻。

宗赞王子听来听去，都是晓蕾代公主发言，好生烦躁，大声道：“公主殿下，既然这里不便燃烧，我们换个处所见面可好？这里黑朦朦的，你瞧不见我，我也瞧不见你。”

那宫女道：“要去内书房，须得颠末这道幽兰涧，众位请。”说着娇躯一摆，便往深涧里踏去。涧旁点着四个明晃晃的火把，世人瞧得明白，她这一脚踏下，便摔入了涧中，不由都惊呼起来。

晓蕾道：“众位要见公主殿下，却也不难。公主殿下请众位来到西夏，原是要会晤佳客。公主现有三个题目，敬请各位顺次答复。如果合了公主情意，自当请见。”

岂知她身形婀娜，娉娉婷婷地从涧上腾空走了畴昔。世人惊奇之下，凝目看时，见有一条钢索从此岸通到此岸，横架涧上。只钢索漆得黑黝黝的，黑夜中处于火光晖映不到之所，还真难发明。溪涧颇深，倘若出错掉落，纵无性命之忧，也必狼狈万分。但这些人前来西夏求亲或是护行，个个武功颇具根底，当即有人发挥轻功，从钢索上踏向对岸。世人一一走过，那宫女不知在甚么岩石旁的机括上一按，只听得飕的一声，钢索顿时缩入了草丛当中，不知去处。

这些江湖豪客传闻公主有礼品相赠，却只是些书画。不由得迷惑。有些多见世面之人，晓得这些书画拿到中原，都可卖得廉价，胜于黄金珠宝，倒也悄悄欣喜。

慕容复一怔，沉吟半晌，叹道：“倒也有人爱我，我却没最爱之人。”

慕容燕道：“那是我大哥。”

晓蕾又道：“我们西夏固然僻处边疆，却也多闻‘北乔峰、南慕容’的英名。公主殿下有三个题目就教。第一问：慕容公子平生当中，最欢愉清闲是甚么时候？”

正在这时，忽听得慕容复说道：“鄙人姑苏燕子坞慕容复，久仰公主芳名，特来拜见。”

慕容燕刚一说话，就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啊”的一声低呼，跟着呛啷一声响，一只瓷杯掉到地下，打得粉碎。世人听慕容燕说出这么多女子的名字，笑的更是畅怀。

晓蕾道：“中间和刚才的慕容复慕容公子是……？”

宗赞甚是利落，笑道：“公主那三个题目，我早闻声了，也不消你一个个地来问，我一并答复了吧。我平生当中，最欢愉清闲的时候，乃是今后做了驸马，与公主结为伉俪入洞房的时候。我平生最爱的人儿，乃是银川公主，她天然姓李，闺名我现在当然不知，将来成为伉俪，她定会说与我晓得。至于说的最动听的情话，等将来和公主结为了伉俪，自会说给她听。哈哈，你说我答得对不对？”

晓蕾道：“公首要问的题目，都已奉告婢子。现下请哪一名先生过来答题？”

慕容燕、慕容复、公冶乾等人到壁前旁观书画。邓百川察看每具画架，有无细孔可放出毒气，西夏的“悲酥清风”实在短长，中原武林人物早闻其名。

慕容复听到这个题目，俄然间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他平生营营役役，不竭为兴复燕国而驰驱，可说从未有过甚么欢愉之时。别人瞧他幼年漂亮，武功高强，名满天下，江湖上众所畏敬，自必志对劲满，但贰内心，实在向来没真正欢愉过。他呆了一呆，说道：“要我感觉真正欢愉，那是将来，不是畴昔。”

晓蕾又问：“二公子平生最爱之人，叫甚么名字？”

晓蕾道：“本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公子，婢子虽在深宫当中，亦闻公子大名。”

晓蕾微微一笑，道：“第二问：慕容公子平生最爱之人，叫甚么名字？”

晓蕾道：“王子来临，敝国高低齐感荣宠。敝国公主也有三事相询。”

那宫女说道：“请众位到这里来。”世人跟着她穿过了一大片竹林，来到一个山洞门之前，那宫女敲了几下，山洞门翻开。那宫女说道：“请！”抢先走进。

慕容复喜道：“不敢，贱名有辱清听。”

慕容燕朗声道：“众位请在原地就坐，不成随便走动，以免误蹈屋中构造。壁上图形惑民气神，更不成伸手去摸，自陷祸害。”他说这话之前，本有人正在伸手抚摩石壁上的图形线刻，一听之下，才缩手不摸，强自收慑心神。

在禁宫当中俄然见到如许一条深涧，委实匪夷所思。世人面面相觑，有些脾气暴躁的，几近便要发作。

接下来世人皆奋勇发言，对答时有的极力诌谀，奉迎公主，有的则自高身价，大吹大擂。五十余人后，慕容燕俄然道：“鄙人江南慕容燕，特来拜见。”

慕容燕晓得这些图形都是清闲派的上乘武学，倘若内力修为不到，看得着了迷，重则走火入魔，轻则昏倒不醒。当即大喝一声：“大师别看壁上的图形，这是极高深的武学，倘若习之不得其法，有损无益。”但上乘武学就在面前，又有几人能忍住不看，唯有段誉对武功本就不感兴趣，不再旁观。

慕容燕道：“王语嫣、木婉清、钟灵，另有一个我不晓得她叫甚么名字，我一向叫她‘梦仙’。”

便在这时，慕容燕俄然闻到一阵极幽雅、极平淡的香气。只听得另一个宫女声音莺莺呖呖地说道：“公主殿下驾到！”世人听得公主到来，都又惊又喜，只可惜暗中当中，见不到公主的面孔。

世人抢先恐后地拥进，都道：“让我来！我先答，我先答！”晓蕾嘻嘻一笑，说道：“众位不必相争。先答复的反而亏损。”世人一想都觉有理，越迟上去，越可多听旁人的对答，便可从旁人的应对和公主的可否当中，加以揣摩。这一来，便没人上去了。

半晌以后忽听得这边有人说道：“咦，这里有图形。”那边厢也有人说道：“这里也有图形。”大家纷繁揭开壁上书画，只见壁上刻了无数人形，有的打坐，有的腾踊，姿式千奇百怪。这些人形多数是围在一个个圆圈当中，圈旁多数注着一些天干地支和数量字。大家只瞧得一会，便都手舞足蹈起来。

只听得轧轧声响，石门翻开。晓蕾又道：“各位倘若不肯在此多留，可请先行退出，回到外边凝香殿用茶歇息，一起有人指引，不致迷迷途途。”

隔了一会，晓蕾道：“各位远来，公主殿下至感美意。敝国接待不周，尚请谅鉴。公主谨将平时清赏的书法绘画，各位各赠一件，聊酬雅意，这些都是名家真迹，请各位晒纳，各位拜别之时，便自行在壁上摘去吧。”

世人顿时都镇静起来。有的道：“本来是出题目测验。”有的道：“俺只会使枪舞刀，要俺答复甚么诗书题目，这可难倒俺了！问的是武功招数吗？”

慕容燕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世人当中，倒有一大半和宗赞王子存着一样心机，要如此答复这三个题目，听得他说了出来，不由得都悄悄悔怨：“我该当抢先一步如此答复才是，现下若再这般说法，倒似学他的样普通。”

世人见这厅堂的模样和陈列极是特异，空空荡荡，更无半分脂粉气味，竟然便是公主的书房，都大感诧异。这些人九成是赳赳武夫，能识得几个字的已属不易，哪懂甚么书画？但壁上挂的确是书画，倒也识得。

晓蕾又问道：“第三问：慕容公子平生中说的最动听的情话是甚么？”

在山洞中又穿过一条甬道，面前蓦地敞亮，世人已身处一座大厅堂当中。这厅堂比之先前喝茶的凝香堂大了三倍不足，明显本是山岳中一个天然洞窟，再加上偌大野生润色而成。厅壁打磨光滑，到处挂满了书画。普通山洞都有湿气水滴，这地点却枯燥非常，书画悬在壁间，全无受潮之象。堂侧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大书桌，桌上放了文房四宝、碑本古玩，更有几座书架，三四张石凳、石几。那宫女道：“这里便是公主殿下的内书房，请众位随便抚玩书画。”

本来这内书房是西夏皇太妃李秋水故居之地。李秋水神功奥妙，武学精深，将寓所安插得甚为独特，她大哥以后，另迁宁居，将年青时所用的宫殿让给了孙女银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