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一张秘方（3）

如此不出几日，松江府内，大小酒楼茶肆，俱打出了御品酸梅汤的招牌。一时之间，药房内乌梅山查甘草价涨，郊野间刺玫果儿一物难求。</P></DIV>

季大人一待进了屋，便跪倒在地，朝坐在桌边的方脸中年员外道：“臣，松江知府季怀礼接驾来迟，请吾皇恕罪。”

矮瘦子遂搬了把圆凳来，笑眯眯道：“季大人请坐。”

里头的矮瘦子得了皇上的旨意，表示宗冀放季大人进屋。

季大人待送走了御驾，回到府衙，关起门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日他自西林寺出来，忙差部下跟紧了皇上一行，切莫跟丢了，待晓得了皇上的下榻之处，便微服前去皇高低榻的堆栈，敲开房门，在门口恭声对里头道：老爷，松江知府季怀礼求见。

皇上因在西林禅师内，听了很多好诗，表情大好，遂一挥手，“朕微服在外，季知府不必行此大礼。来啊，看座。”

这才揣了方剂去夫人开的酒楼。

“臣在西林禅师内偶见陛下天颜，这才惊觉陛下微服驾临松江。其间鱼龙稠浊，臣担忧陛下，还请陛下移驾府衙。”

<TR>

皇上留下一句“季大人治下严明，治内百姓安居乐业，文人门生勤恳好学，朕心甚慰”，便由江公公同侍卫宗冀，与一千精兵，护驾回京。

管事谄笑着一把抓住了潘孀妇的手，“说，娘子你如何谢我？”

皇上睨了江公公一眼，见他目下一片青痕，想是本身这两日寝食倒霉，他也跟着享福之故，遂点点头。

季夫人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季大人俄然有了主张，取出收在夫人妆匣内的酸梅汤方剂，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后出了府衙后堂，叫了管事来。

虽说随季大人到知府任上，这两年甚么古玩奇珍没见过？但是这百两黄金乃是陛下御赐，是无上的光荣！今次老爷接驾有功，得陛下赏识，说不得任期一到，便能升官财，到时她指不定还能够由从四品恭人，升做三品淑人……

而潘孀妇，待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整了整衣衿，抿一抿云鬓，带着家中的婆子，往县里最大，笙簧环绕，鼓乐喧阗的未醒居酒楼而去。

老大夫冲动不已，“实是夏季摄生之佳品！”

季大人瞥了一眼捧着黄金呵呵直笑的夫人，脑海中动机转了又转。

矮胖的江公公一揖到底，“皇上微服私巡，现在已离京一月不足，也是时候回京了。”

季怀礼一见，忙起家拱手：“臣请陛下移驾松江府衙……”

这话转眼就传进了季知府的耳中，忙差了师爷带着府衙里的巡检衙役，出府寻访，公然让他寻着了那在桥头摆茶摊的老头。

府衙里的厨子，也奉了冰镇酸梅汤上来，何如皇上只喝了一口，便推开汤盏，对江公公道：“这味道，始终不及那日在桥头吃的那一盏。”

方剂寻来了，季知府却不敢贸冒然就这么做出来进给皇上。先请治下最擅调度的大夫来，将酸梅汤的方剂于他过目。老大夫将仍然誊抄过的方剂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得抖了抖手中的玉版宣纸，“大人从那里得来的方剂？这方剂老夫也是闻所未闻。酸梅汤里乌梅山查甘草冰糖是常有的，这枸杞刺玫果儿倒是从未见过。这枸杞，神农本草经上记录，乃是补肾生精养肝明目之物，常食令人长命，与乌梅等相得益彰。”

恰在此时，季大人求见。

皇上轻捋长髯，似在考虑。

宗冀在门口悄悄点头，这惯好溜须拍马的江公公总算说了句端庄话。

季夫人那里晓得老爷一颗心提溜到嗓子眼，恐怕陪王伴驾一个不慎，宦途不保还是轻的，怕只怕要人头落地。伊尽管坐在罗汉床上，一双眼如何也舍不得分开面前的这一盘黄金。

“把这方剂交到夫人开的酒楼大厨手里，奉告酒楼管事的，这乃是御品的酸梅汤，陛下喝了都赞不断口。”

皇上捻须，微不成觉地点了点头。

皇上瞥了他一眼，“江公公但讲无妨。”

松江的蒲月梅雨连连，皇上初时另故意吟诗作画，着季知府取了月望诗会那日文人学子的诗来，细细批评一番。但是不消两日，皇上便感觉湿热难当，不思茶饭，整小我都恹恹的。

季大人如何敢坐？只微微沾了圆凳一角。

皇上沉吟。

皇上一口气，将一碗沁凉的酸梅汤，十足喝下肚去，待江公公一脸忧色地接过空盏，才笑道：“季知府娶了位好夫人啊。这酸梅汤味道极好，煞是醒神开胃。传朕的旨意，赐季夫人叶氏黄金百两，贡锦一匹。”

江公公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托盘，放在一旁桌上。另取了小盅，拿屋里茶壶中的水细细涮了，泼在茶盘里，这才倒出一小盅酸梅汤来，先尝了一口，咂咂味道，稍待半晌，见并无不适之感，这才对皇上道：“陛下，这酸梅汤酸甜适口，倒很有些风味。陛下您且尝尝看，开开胃。”

季大人赶紧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谢恩：“臣季怀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千万岁！”

待皇上去云间九峰览胜返来，由新任闽浙总兵鲁世钦调派护送皇上回京的卫所精兵亦已到来。

季夫人叶氏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年，这时一愣，刚想横眉立目吼一声“你敢调派老娘？！找死！”季大人后话便到了，“到时候进给陛下。”

叶氏欲喷薄而出的话，悉数咽了归去，立即接过方剂，领着身边得力的丫环婆子，仓促往府库去了。

季大人这才放下心来，将方剂从速收回来，亲身交到夫人叶氏手里，“从速到府库里，按着方剂，取最好的来，夫人辛苦些，亲身盯着厨房做出来！”

管事接过方剂，谨慎翼翼地收在怀里。出了府衙，却并未直接去夫人开的酒楼，而是先去了自家相好，卖酒娘子潘孀妇的家中，献宝似地将玉版宣上抄着的方剂取出来，给相好的看。

“从速抄下来！这但是皇上喝了都说好的酸梅汤方剂。你抄下来，随便卖给哪个买卖好的酒楼茶肆，都能得很多银子。”

等熬得了酸梅汤，以冰镇着，盛在雨过天青色的汤盏内，送到暂做天子行宫的官署。

季大人躬身双手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进到屋内，将托盘举过甚顶：“臣听闻陛下克日胃口欠佳，不思茶饭，心下惶恐。思及臣的夫人做得一手适口的酸汤子，臣大胆命夫人做得了，进于陛下。”

江公公见皇上并未采纳他的话，持续大胆进言道：“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应尽早回京才是。”

待皇上移驾府衙，季大人先差人快马加鞭，着松江府卫所都批示使齐大人派人前来护驾，又休书一封，飞鸽传书于新上任的闽浙总兵，日夜兼程赶来，护送陛下回京。

矮瘦子一见，忙长进步言：“皇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公公谨慎翼翼地将雨过天青瓷的茶盏奉到皇上跟前，皇上接过茶盏，一触手，只感觉冰冷之极，手内心的潮热顿时便褪了几分。待喝下肚去，酸爽芬馥，甜美津润，沁民气脾，教人通身高低暑意顿消。

江公公觑一觑皇上神采，见皇上微微颌，忙扬声道：“宣季知府觐见。”

能得皇上金口表扬，自是他这个臣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如何能教这表扬，带来更多的实惠呢？

潘孀妇接过方剂，取过纸笔细细抄得了，将之还给管事。

皇上正因外头连日的梅雨总算稍歇，筹算趁回京前，到佘山云间九峰，登高览胜。江公私故意劝止，思及皇上这两日胃口欠佳，又被梅雨阻于下榻的官署内，想必是沉闷得紧了，这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两人腻歪了半晌，管事这才收起了方剂：“我还得去给老爷办差，娘子你早晨等我！”

在此期间，季怀礼于府衙内陪王伴驾。

换来潘孀妇好几个香吻。

松江知府季大人这几日收支，挺胸昂首，似足下生风，非常对劲。连平日里母老虎似的季夫人也对季大人小意和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