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委屈
崇高妃听了忙站起来,当场跪下,拿了帕子将脸掩着哭道:“圣上,妾冤枉。且别说妾同谢秀士无冤无仇,没有由头去害她。就只说朱庶人是妾一力汲引的,又住在妾的昭阳殿中,妾教唆她去害谢秀士,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怕人不晓得是妾所为。请圣上明鉴。”说了伏地而哭。
乾元帝出去时,李皇后就站了起来的,这会子乾元帝叫崇高妃坐,却没理她,李皇后看乾元帝神采不善,只得站着,心内将崇高妃恨得咬牙,忍气道:“永巷里的朱庶人举发,昨儿她去胶葛谢秀士一事,出自贵妃的授意。妾即晓得了,不能不问。”
乾元帝那里看得见李皇后委曲,只道:“贵妃没事就归去罢,朕明儿来看你。”起家便走。崇高晓得乾元帝的那句“连玉娘都肯信她”,必定是玉娘在乾元帝跟前说了些好话了,现在玉娘是乾元帝新宠,她即在乾元帝跟前将本身夸了,自是占了先手,自家倒要投桃报李,才好显得宽和,以是仓促辞职,就在椒房殿外将乾元帝追上了,因笑道:“圣上这是去谢秀士那边吗?谢秀士道子弱,今儿叫李夫人说得小脸儿煞白,坐都不敢坐,不幸她昨儿才受过那样大的惊吓,本日又唬得如许,妾瞧着也心疼,忍不住替谢秀士辩白了一两句,只怕是将李夫人冲撞了,圣上今后见着护国公夫人,千万替妾辩白一两句。”
崇高妃同玉娘,一个旧爱一个新宠,在乾元帝心中,恰是一个春花一个秋月,各擅胜场,哪个都舍不得,两个同时在李皇后这里受了委曲,乾元帝如何能忍,一些脸面也肯不给李皇后留,顿时出声保护崇高妃。
乾元帝谛视看着李皇后:“传朕口谕,庶人朱氏生性狂悖,屡有过犯,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加诛,本日迁入暴室,令暴室丞好生把守,无朕口谕,不准人见她。”若不是元日,不好杀生,乾元帝就能立时要了朱德音的命。便是没立时要了朱德音的命,进了暴室的,大殷朝立朝以来可还没有活着出来的,这话的意义就是明护着崇高妃了。
李皇后听了,止住眼泪,略沉吟了回,点头道:“也罢了。只是又要劳烦母亲操心。”当即修书一封,第二日开了宫门以后,令人送去了护国公府。
到此为止,整桩事演变成了:护国公夫人唐氏不忿玉娘得宠,走畴昔经验她,将玉娘唬得告状也不敢。还是高氏性子直,看不过眼,出言保护,将唐氏获咎了。皇后要为唐氏出气,用心歪派崇高妃,强加罪名给她。
崇高妃也是非常机灵的人,从乾元帝的口风中辩出玉娘不知何故没在他跟前提起护国公夫人唐氏,是以笑吟吟地提了一句,公然看着乾元帝眼中有些惊奇,只做不晓得,从安闲容地辞职,领着陈女官并两个宫女就回昭阳殿去了。
乾元帝心中疑问,随时点了个小寺人来问,公然传闻护国公夫人唐氏独个儿往玉娘住的偏殿去了,呆了好一会子,到了崇高妃出来才出来,出来时脸上带些怒容,又同皇后说了回子话才出宫去的。乾元帝听着将信将疑,回到偏殿看着玉娘正对镜理妆,洗去了脸上脂粉,除了头上簪环,只梳了个懒打扮,簪着一支一尺长的通体赤红的珊瑚簪子,正换耳坠子,见着乾元帝出去,横波一顾:“圣上返来了?”
李皇后正站起来走到殿中迎驾,万没想着乾元帝如此不给脸面,脸上就是带着脂粉也盖不住眼圈红了,乾元帝看也不看她,走过来一手将崇高妃扶起来,嘲笑道:“你将朕请过来,就是叫朕瞧这个的?”
乾元帝闲闲问道:“今儿护国公夫人也来过了?”玉娘手上一顿,从镜子里瞧了乾元帝一眼,脸上适时地现出分游移来,反问道:“是哪个同圣上说的?妾一时忘了。李夫人略坐了会,看着贵妃娘娘来也就走了,并没说甚么。”
乾元帝半靠在椅背上,拿动手撑着额角,乾元帝生得好边幅,萧萧肃肃,如芝兰玉树普通,便是这等闲散模样也不减风采,口中说出的话,倒是叫李皇后恼羞成怒:“本日是元日,你闹腾这些做甚么?高氏如果关键玉娘,就真没别的体例了?要如许将把柄送在你手上?连着玉娘都肯信她,如何你就信不过她?”
这时晚膳也摆了上来,玉娘要了水洗手,亲身奉侍乾元帝用膳。乾元帝要拉她同坐,玉娘只是推委,说是:“妾不敢乱了端方。”便是前日,玉娘才同乾元帝一块儿用的膳,偏这会子讲起端方来了,连着唐氏才来过的事,玉娘虽没说过唐氏说了甚么,可这番做派一出来连着方才崇高妃的话,唐氏如何威压玉娘。玉娘如何勉强责备便清清楚楚地叫乾元帝明白了。
乾元帝虽身在椒房殿,因在玉娘这里磨蹭了好一回,到正殿反比崇高妃更迟些,恰好看着崇高妃叫皇后逼着跪在殿中。向来在崇高妃与李皇后之间起了纷争,十次中有七八次乾元帝是会偏着崇高妃的,更何况本日李皇后巴巴地将把他从玉娘身边请了出来,乾元帝心中本就不耐烦,以是还没问启事,就先方向了崇高妃。
李皇后见乾元帝如许毫不给本身留颜面,心中气苦,当着崇高妃的面儿还得强撑,只说:“但凭圣上做主。”崇高妃心中欢乐,脸上却还是做个戚容,先谢乾元帝,后谢李皇后,这才委委曲屈站起来,立在乾元帝身侧,直将李皇后气得眼泪几乎落下来。
乾元帝听着,脸上也建议青来,倒是问李皇后:“除了朱庶人的话,你另有凭据没有?”李皇后听了这话,晓得是乾元帝心中到底方向崇高妃,便发狠道:“圣上,说如许的阴私事,哪个身边能留人,不过是出我的口入你的耳罢了。朱庶人如何不说别人,非要指着崇高妃说话。”
玉娘催着乾元帝走时说的话,乾元帝当时虽没在心上,可一进椒房殿正殿就见崇高妃跪在殿中,李皇后脸上横眉瞋目,一片冰霜,就把那番话勾了起来。又想起玉娘催他走时脸上带些孔殷害怕,现在看来清楚是李皇后背后给玉娘吃了些苦头,乃至于玉娘听着李皇后都有些惊骇。
崇高妃抬开端,粉面上带些泪痕:“殿下不喜妾,妾也尽知,殿下要罚妾,妾也甘领。只是这妒忌主使的罪名,妾不敢领。只凭朱庶人几句话,一声娘娘,殿下如何就断妾的罪名?满宫中,陈淑妃是娘娘,王婕妤也是娘娘呢,这个娘娘何故见得就是妾。妾敢问殿下,除着朱庶人供词,可有旁的人证物证没有?殿下如果举得出,妾甘领极刑。”说到最后,又是泪流满面。
又说李皇后见事情竟演变到现在这个境地,在椒房殿中气恨不已,拿着帕子不住地拭泪,又向黄女官道:“我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信,只信阿谁高氏!谢氏也是个无用的,如许大一个把柄放在手上不晓得用,倒还替她说话,白白长了一副聪明面孔。”黄女官听了,只得劝道:“殿下何出此言?如果圣上不信殿下,如何不将朱庶人带了来与贵妃对证,倒要将她发落进暴室?可见圣上心上是信的。”
崇高妃看着李皇后如许,心中自是愤恨,若不是当年西南一战役,你父兄立下功绩,你这个蠢货如何坐得上皇后之位!脸上还是是哀切之容,叩首道:“圣上,妾愿与朱庶人当场对证。”李皇后巴不得这句,只乾元帝在这里,他不吐口,她也不好就说话,只得把眼去看乾元帝。
而玉娘前头说崇高妃驯良那话也有了由头,高氏肯回护玉娘,可不是驯良吗?且玉娘也是个知恩的,又懂事不肯告状,玉娘同崇高妃虽未同谋,倒算是共同默契,各自都有得益。
李皇后见乾元帝如此回护崇高妃,即羞且恨,眼中含泪,忍耻道:“妾忝居中宫,闻得宫内有人违了端方,此乃妾分内事,不敢不问。”乾元帝走到上位坐了,先对崇高妃道:“你坐。”这才问李皇后,“哪个犯了端方,又犯了甚么端方,你说给朕晓得晓得。”
李皇后叫崇高妃这几句话说得脸红:“莫不是朱庶人委曲你?你也会说,她住在你的宫中,又是你汲引的她,她做甚么关键你!昨日大家都听得,她可喊了娘娘的。”
这话不说还罢了,说了更叫李皇后气苦,乾元帝信她还要回护高氏,可见在乾元帝心中多么看重高氏。李皇后是以哭得更短长了些,还是菀香过来相劝,道是:“所谓当局者迷,殿下身在局中一定能看清,以奴婢看来,倒不如将本日的事说给老夫人晓得,瞧老夫人是个甚么章程,殿下再做事理。
李皇后叫乾元帝这几句话气得眼中含泪:“圣上如何不召朱庶人来问一问,是非曲直便可分晓。”乾元帝坐直了身子,把头点了点:“来人。”昌隆一向在一边垂目屏息地站着,俄然听着乾元帝唤他,碎步出来:“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