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沈嘉咧嘴一笑，半点不客气：“我想要一匹马！”
大冯氏身侧的两个少年，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穿戴石青色武服。个头高壮，肤色略黑，浓眉大眼，就如一株初初长成的小树，披发着勃勃朝气。
沈祐按例冲世人点头表示，不到需求的时候，从不张口说话。
沈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抬高声音提示：“禁止些，别失了礼数。”
沈茂整日当差繁忙，在家的时候少之又少。大冯氏心肠仁厚，对沈祐这个侄儿照顾全面，衣食起居样样都和沈嘉一样。常日回冯府走动，也常常带着沈祐一同返来。
冯夫人不待见大冯氏，连带着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外孙也各式不扎眼，闻言撇撇嘴，正要说话，冯侍郎已经笑着应了：“好！到时候，外祖父送你一匹好马！”
冯少君微微眯眼，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以是，不普通的阿谁，一向都是他吧！
冯少兰悄悄看一眼俊美无双的少年，耳后莫名有些发热，很快垂下眼。
一小我日子过得舒不舒心，实在不必多问。大冯氏面色红润目中含笑，一看就知日子过得不错。
见过长辈，沈嘉迫不及待地扯着沈祐走到表兄弟姐妹面前，热络地一一酬酢。目光不时飘向唇畔含笑的冯少君。
少年身姿苗条，矗立如竹。浓长的眉，一双深幽的黑眸泛着冷芒，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冯少君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沈祐的脸上：“祐表哥。”
看一眼，内心蹿起莫名的凉意。
这就是在外十几年未曾回过府的冯家表妹了。
沈嘉心不在焉地和冯少竹闲话几句，终究到了冯少君面前，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你就是少君表妹吧！我是沈嘉，排行第三，你叫我嘉表哥就是。”
仿佛是一只收了獠牙的猛兽。此时另有些青涩，却已有了令民气惊的阴冷狠厉。
少年沈祐，灵敏地发觉到两道目光在打量本身，不动声色地看了畴昔。
他右腕一紧，被一只熟谙的手紧紧抓住。一个镇静雀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四弟，那就是刚回府的少君表妹。我带你去见一见她。”
冯少竹倒是和沈嘉很靠近，笑着凑上前，娇嗔道：“嘉表哥，你都几个月没来了。这些日子在忙甚么？”
今晚之前，他们底子素未会面。
冯侍郎对这个憨直活泼的外孙非常爱好，笑着问道：“再有两个月，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想要甚么礼品，奉告外祖父。”
像是在看久别相逢的故交。
亏这个小混账要得出口！
沈祐微微拧眉，深深看了冯少君一眼。
姑父沈茂，个头既高又壮，面孔乌黑，目光锋利，右手风俗性地放在腰间位置。这是握刀柄握惯的武将特有的风俗。
可银子赏得再多，沈荣也活不过来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微微一触。
沈祐是沈茂已故兄长沈荣的遗腹子。
一匹上好的骏马，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够买几十亩良田了。
恰是沈茂大冯氏的季子沈嘉。
沈嘉是小儿子，最是娇惯，十五岁了还养在身边。
而他，心凉如水，波澜不惊，乃至生出莫名其妙的警戒和防备。
冯少竹被逗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死讯传至沈家，江氏悲哀之下早产，生下儿子沈祐。
俊美中透着阴冷。
沈嘉挤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怪相：“别提了。再有半个月，就是锦衣卫招募比武。我爹每天拘着我在府里练武，别说出府，我连睡觉的时候都快没了。”
数年背工握重兵深得新帝信赖权势滔天的大齐锦衣卫批示使沈祐，现在还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落魄少年。
血气方刚的十五岁少年郎，见了仙颜动听的表妹，眼睛都快放光了。这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见了美人应当有的反应。
沈祐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沈祐拱手施礼：“见过外祖父。”
沈嘉又看一眼少君表妹，一颗少年芳心怦怦直跳，胡乱点头应了。
沈嘉说得夸大，实在练武不时偷懒。每次过招，在他部下撑不了三十招就哇哇喊着认输。
沈嘉兴冲冲地拉着堂弟沈祐走上前，先向长辈们施礼问安。
是堂兄沈嘉。
她看他的眼神如何有些奇特？
另一个少年，和沈嘉春秋相若，穿戴玄青色武服。
何止是长高了，并且边幅愈发俊美。可惜脾气阴沉，心机太重，鲜见笑容。在长辈眼中，反倒不及心无城府活泼跳脱的沈嘉讨喜了。
大冯氏年近四旬，穿戴简朴，眼角有了几丝鱼尾纹。
声音又甜又轻又软。
冯少君浅笑着行了平辈礼：“见过嘉表哥。”
厥后，燕王遇刺，沈荣为了庇护燕王而死。
燕王令人厚葬了沈荣，又赏了大笔抚恤银子。
沈嘉喜出望外，拱手伸谢：“多谢外祖父。”
沈批示使，好久不见！
斑斓窈窕的少女身影映入视线，似一株芙蓉亭亭玉立。黑眸敞亮，眼波如水，唇角微扬，笑容甜美，似一泓清泉，潺潺流进人的内心。
看似漫不经心，或许下一刻就会亮出利爪，将猎物撕碎。
大冯氏生了三个儿子，宗子次子都已长大成人，一个在江南锦衣卫所里当差，一个进了宫中做了锦衣卫。
冯侍郎笑着略一点头，随口道：“数月未见，你又长高了很多。”
沈嘉耳朵有些痒痒的，略黑的面孔浮起一丝暗红，笑着应了一声，趁便扯了身边的沈祐上前：“这是我四弟沈祐。”
沈家是世袭的锦衣卫，沈荣当年是锦衣卫里的顶尖妙手，一把绣春刀鲜有敌手。隆安帝钦点沈荣做了燕王的亲兵统领。燕王非常正视沈荣，燕王妃还将义妹江雪许配给沈荣为妻。
沈嘉蒲月生辰，沈祐六月出世。堂兄弟两个只相差一个月，从小一起长大，豪情深厚，亲如手足。
江氏守了三年夫孝，再醮分开沈家。年仅三岁的沈祐，今后跟着二叔二婶娘糊口。
沈祐是大冯氏养大的，自小随冯氏出入冯府，常日随沈嘉称呼冯府世人。
冯夫人在心中冷哼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