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湖心亭(三)
钟蕴朗放下酒杯,走到亭边,仍由风雪劈面。
宁盼晴喊了一声:‘段姑姑。’这白发女子浅笑点头,看向钟蕴朗时,神采却转峻厉:“浑小子,你也太小瞧你师父了。甚么‘五虎八彪六杰十三侠’,岂能与你师父比拟?你也晓得当年有三十六位豪杰豪杰前去澶州城下助阵了,如何不算算,这名号中的人数加起来可够三十六人么?”
钟蕴朗心中暗道:“可不知这位段前辈与苏宗主有甚么深仇大恨。苏宗主如许的品德,竟也会获咎了她么?”
宁盼晴接着道:“澶州一战,穆老豪杰和我爹带着一帮江湖豪侠前去参战了,你可晓得?”钟蕴朗点头答道:“嗯。那是天然,三十六位豪杰豪杰各各都是我中原武林的妙手,是称作‘五虎八彪六杰十三侠’。只可惜,这些豪杰只传下了这‘五虎八彪六杰十三侠’的名头,关于他们的详细身份,江湖上倒是传播甚少。我连先师是这此中哪一名,都不晓得。”
钟蕴朗闻言,非常惊奇:“如何?宁教主他?”
钟蕴朗听宁盼晴说到此事,不由大奇:“如何?萧挞凛不是于澶州城头,被我大宋威虎军头张瑰以床子弩射杀么?”
宁盼晴见他面色凄然,有些担忧,忙跟了上去。
宋将皆称其‘谋有天纵奇才,武有绝世神通’,就连当年威名赫赫的宋将杨业杨老令公,也曾在朔州被萧挞凛设想所俘。澶州城一战,宋军不敌,只是死守城门,待到萧挞凛于城头中箭身故,这才挽回战局,大胜辽军。
钟蕴朗缓缓开口道:“当年先师从澶州城返来时,已……已成痴傻……。我四周求医问药,竟也医他不好。不但医不好,师尊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差,就连秋神医也无能为力。”
宁盼晴忙上前去,扶她坐下,说道:“段姑姑,你可别活力,都怪我胡说话啦。”
她这话说的极轻,不欲那白发女子闻声。谁知那白发女子站起家来,衣袖一挥:“苏天怀算甚么东西,怎能配居这四神通之一。伯端,伯端,他……他也不配。”她内功修为已至化境,天然耳聪目明,查微辨细。
来人恰是彻夜晚宴间大闹摘星楼的那名白发女子。只见她红衣扭捏,白发飘飘,双足在湖面缓慢掠过,便似乘风而来,倏忽已至。
这‘四神通’当中,钟蕴朗不识得张伯端,倒也不便评判这白发女子说得是否不当。但这苏天怀苏宗主,钟蕴朗倒是熟知。在苏宗主治下,正阳盟日趋昌隆,门下弟子四周行侠仗义,江湖中赞誉极盛。盟内镖局护镖勤奋全面,少有失误,口碑也是极佳。至于苏宗主本人,众口皆传他是英风侠义,天下为怀,不管江湖朝堂,均是这般奖饰,毫无半点回嘴之声。
宁盼晴辩驳道;“你可听王相爷的战报了?说的是萧挞凛被张瑰床子弩射中,一箭中颅而死。可见不是乱箭齐发。”
宁盼晴尚未答话,湖面上远远有声音飘来:“晴儿,世事无常,你也不必每次提起你爹爹都如此悲伤。”宁盼晴听着声音,转过身来:“啊,是段姑姑到了。”钟蕴朗对这声音也是非常熟谙:“段姑姑?本来这白发女子是姓段。”
钟蕴朗经她这么一提示,立时想到:“是啊,这‘五虎’‘八彪’‘六杰’和‘十三侠’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二人。”开口答道:“确是不敷,还少了四人。”
当年辽军打击澶州城,是由辽将萧挞凛带领。萧挞凛乃是辽朝名将,武功高强,有勇有谋,跟从辽主多次带兵攻宋。功劳卓著,一起升迁,由军副摆设,升任南院都监,后东征高丽大胜,又进封兰陵郡王,南京统军使,显赫一时。
钟蕴朗见她眼角带忧,双眉凝愁,不由奇特:“这位段前辈武功已至化境,竟也有甚么忧愁化解不开么?”钟蕴朗年纪尚轻,只道武功修炼到这般地步的人,必是早已无欲无愁。但是他那里晓得,这人间有诸多的恩恩仇怨,盘根错节缠绕民气,仍你武功再高,权位再大,也化解不开。
宁盼晴笑道:“被张瑰射杀?如何不说是王钦若王相爷射杀的?那萧挞凛可不是平常武将,他的武功极高,该是,该是能与正阳盟苏宗主并肩。我问你,如果苏宗主上阵迎敌,会被辽军一个小小的军头发箭射死么?”
宁盼晴心中一跳:“哎呀,我竟把这事给忘了。他师父返来已成痴傻,不能言语,他四周的人也都不晓澶渊旧事,他又久在朝堂,自是不清楚。总不能是王相爷和沐王爷和他说当年之事吧。不幸我爹和穆老豪杰艺冠群英,终究却落得这般了局。”想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酸。忙道:“钟爷,可真对不住,我不该提起这事的……”
那白发女子衣袖一挥,在蒲团上坐下,说道:“这就是啦,小子,你可听好。剩下四人均是身负绝艺,独步武林,江湖人称‘四神通’。你师父便是这‘四神通’之一。”
钟蕴朗这一下吃惊不小:“那萧挞凛竟如此短长么?那倒是不该等闲中箭。但说不定,是我大宋军士乱箭齐发,那辽将萧挞凛避无可避……”
宁盼晴见钟蕴朗迷惑未解,悄声在他耳畔道:“四神通说的便是当年中原武林的四大妙手啦。你师父,另有我爹都在此中。另有望城观张伯端,和正阳盟苏天怀。”
“那是天然,我爹,我爹他当年从澶州城返来,环境也和穆老豪杰差未几。”宁盼晴此时心中酸楚,言语竟有些哽咽。
那白发女子抚着宁盼晴左手,摇了点头:“怎能怪你?你说的又没错,都是我看不开。”
钟蕴朗一想,确切不错,口中喃喃念叨:“看来这真是王相爷抢功,将这功绩归到亲信张瑰部下了?”
宁盼晴头一侧,瞧着钟蕴朗:“你到底是不是穆老豪杰的弟子?怎地甚么也不晓得?”
钟蕴朗摇点头:“没事的。”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在河间府时,我那五位兄弟和诸位衙役捕快都不晓得当年旧情,就连知府大人也说不知。厥后我行走江湖,四周密查,竟也问不出甚么动静。昨夜偶尔间听女人提及澶渊旧事,至今心潮难定,女人如果晓得详情,还望细细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