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徐氏心思

裴邵竑一低头进了宴息处，便见徐氏坐在炕上，依着迎枕正揉着眉心。见他出去，脸上方露了笑面，和声让他过来。

曲莲顿了顿，并未接话。陈松抬眼看了裴邵竑一眼，犹踌躇豫的过来了，却并未如他所说，只唤了一声，“世子爷。”

方妈妈在碧纱橱中哄着裴邵靖昼寝，夏鸢则带着几个院子里的小丫环清算箱笼。徐氏则自坐在东厢宴息处的炕上生着闷气。方妈妈走出碧纱橱，便见她坐在炕上依着迎枕发楞。待走到她身边，才瞧见她竟满脸是泪，不由脱口而出道，“夫人，您……”

徐氏能够不在乎与裴湛的干系，却容不得那些姨娘们对劲，听到方妈妈这般说道才咬牙点了头。

他正说着，方妈妈亲身端了茶盘出去。听到他这般为曲莲说话，不由嗤得笑了出来。待将茶盏摆在母子二人身前，她这才打趣道，“这世子爷真是不一样了，以往那里耐烦些安排安插的小事。到底是娶了媳妇的人，性子也软和很多，也晓得于细处问候母亲。”一边说着，又对徐氏劝道，“夫人，便是为着世子爷，您也得放宽解。”

及至酉时，待裴湛走进峥嵘堂时，徐氏已带着世人等在堂内。见他入内，便上前行了礼。裴湛上前一步将徐氏扶了起来，温声道，“这很多光阴，辛苦你了。”

歇了午晌，到了申初，便有小厮来报，说侯爷再过一个时候便返家。

徐氏闻言，便点了点头，昂首看着宗子。见他穿戴件崭新的石青色宝相花束腰直裰，面如冠玉，气色饱满，心中倒是和缓了很多。待他放了茶盏，便携了他的手低声问道，“她服侍的可好？现在你与她一处儿也一月不足，她可有了身孕？”

裴邵竑倒笑了起来，见曲莲更有些气恼，忙敛了笑对陈松道，“勤奋便好，明日我去校场，你可情愿跟着我去见地一下？”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裴邵竑见徐氏精力不济，便起了身，又说晚膳前领着曲莲来存候，方才离了峥嵘堂。

裴湛闻言，心中倒也有些惭愧。他离家那日，裴邵靖正因风寒而发热。当时看着哭泣不止的季子，也是心急如焚，却无法军令如山，只得狠心离了家门。便是将到北地之时，他也还惦记过这个孩子。

“夫人。”方妈妈闻言四顾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如许的话，您可万不能再出口。您与侯爷一年不见，恰是重修旧好的时候，可万不能在这关头惹得侯爷不快。如果这般，那不是正趁了她们的情意？”

徐氏听了这话，却只勉强笑了笑。

听他这般，曲莲蹙了眉，轻声斥道，“阿松，怎这般跟世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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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竟有些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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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便笑道，“叫甚么世子，应当叫姐夫才是。”

想到此处，他便朝着裴邵靖招了招手，见那孩子生的唇红齿白，便笑道，“靖哥儿越大，模样与夫人更加的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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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回到点翠阁，便听染萃提及，陈松来了。想着这姐弟二人非常要好，曲莲见到他定然欢畅，裴邵靖便独自走到宴息处撩了帘子。

待世人皆进了内院，曲莲这才看向薛姨娘，她还是站在原地，脸上有些忐忑。

走进宴息处，公然看到曲莲侧身坐在炕沿上。陈松站在她身前，正垂着头，肩头一耸一耸，竟似是在哭着。

见裴邵竑看着陈松，曲莲便对陈松道，“阿松，过来见过世子。”

便是周姨娘如许惯会煽风燃烧的人，此时面上也有些青白。这事端皆因她的一句话而起，本想着刺一刺曲莲，谁想竟踩了徐氏的尾巴。再者,这薛姨娘年青貌美，想来便是个备受宠嬖的。她常日里虽决计打扮，但毕竟已年过三十，又岂能与此时花朵普通的薛姨娘相较？这般想着，她便也有些沮丧，只垂着头跟在徐氏身后朝着内院走去。

两人别离一年不足，此时见面，契阔间倒也非常敦睦。

裴邵竑却不依，只道，“恰是歇午晌的时候，没人出去。”一边说着，便在曲莲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将她放开。

徐氏歇了一觉，倒缓了过来，精力也好了些。听小厮这般来报，便让方妈妈遣了丫环，到各房传了话。

见陈松破涕而笑的出了院子，裴邵竑这才走到曲莲身边扣问，方才是如何回事。见曲莲别了脸似不肯多说，他也不着恼，看着摆布无人，便一把搂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方才母亲给你神采看，我带她给你赔不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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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见状讶道，“这是如何了？”

陈松一偏头便离了他的大掌，有些气鼓鼓道，“我自是勤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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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子这般瑟缩，裴湛神采便有些发沉。裴玉华见父亲神采不好，便冲着母亲使了个眼色。徐氏会心，便将季子拉到身前，笑道，“侯爷此次出征时，靖哥儿才三岁多，现在见了父亲，到不认得了。”

裴邵竑也未愤怒，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问道，“这些日子跟着翟教头，可有效功？”

徐氏听久了方妈妈这般劝说，只苦笑着摇了点头，“我真是替他臊得慌……那薛姨娘瞧着比世子年龄还小，他倒也真做的出来。”

曲莲站在院门处，只垂手而立。此时裴玉华颠末她身边，轻声唤了一句，“嫂嫂。”曲莲便瞧了她一眼，脸上暴露几分笑意。裴邵竑跟在mm身后，只冲着她摇了点头，未出声，却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一家子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晚膳的时候。因是团聚之日，一家人便非论男女，皆在峥嵘堂用了晚膳。

曲莲无妨被他揽住，不免有些心慌，便低声道，“你快放开，这还是白日……”

曲莲站在裴邵竑身后冷眼看着。裴玉华对父亲景仰却不害怕，笑语朗朗，自有一番将门闺秀的气度。那三人相较之下，却有些减色。裴劭翊一变态日混不在乎的模样，此时垂着头半声不吭。裴邵靖与裴丽华对着父亲，却显得有些害怕。

晚膳后，徐氏见裴湛面庞有些疲累，便遣了世人，亲身奉侍着裴湛进了内间。

曲莲见两人这般望着本身，便只微微点头。

刚踏进内院，徐氏便被曲莲这句话气了个仰倒,偏她还不能发作在曲莲身上,只回身狠狠瞪了周姨娘一眼。按捺住心中的气愤与屈辱，她转头看向曲莲,咬牙道,“姨娘？还未敬茶，哪来的姨娘。”说罢,不等曲莲开口，便领着方妈妈甩袖而去。自始至终，都未曾再看那薛姨娘一眼。

曲莲只得走到她身边道，“各房院落还未分拨，姨娘此时还是出来吧。不管如何，万事全凭侯爷做主。”薛姨娘闻言，勉强冲曲莲一笑，几人便走进了内院。

两人正说着，帘外有小丫环禀告道，世子到了。徐氏这才敛了神采，又拭了泪痕，方让裴邵竑出去。

待裴湛坐至厅中上首，几个后代便上前施礼。裴玉华领着弟弟跪在火线，身后便是裴劭翊与本年九岁的裴丽华。见到好久不见的几个后代，裴湛脸上的笑意稠密了很多，待四人起家后，便一一扣问了一番。

话音一落，便见陈松两眼一亮。他刚要张口应下，却又梗了一下，偏脸看向曲莲。裴邵竑有些讶异，便也看向曲莲。

各房分拨了居住的院落，徐氏与裴邵靖天然住进了峥嵘堂，几位姨娘蜜斯也都被领着去了各自的院子。

曲莲见他出去，起了身道，“世子返来了。”那边陈松也止了哽咽，只拿袖子狠狠的擦了脸。

方妈妈叹了口气，却只能好言劝她，“侯爷单身在庐陵，身边也该有小我服侍。况他那会子身上不是还带着伤么。夫人，您如何又忘了当时您自个儿说的话了。侯爷是一家之主，便是纳了个妾室，您还是这府里的女仆人，还是裴氏的宗妇。那女子，终归不过又是一个周姨娘罢了。您是世子的母亲，她却只孤身一人，能翻出甚么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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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竑方才进门，便感觉有些不对，此时听方妈妈这般说道，便知是为了那薛姨娘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父亲，便只端了茶盏喝茶。

特别是裴邵靖，竟不如那只长他三岁的庶出姐姐，都快躲到徐氏裙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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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转头看到方妈妈，只摇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方妈妈赶快上前给她灌了一盅热茶，又给她抚着胸口，直有半盏茶的工夫，她才缓了过来。人却还是有些颤抖，冰冷的手攥着方妈妈的手道，“他这是用心不让我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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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炕桌劈面，裴邵竑便问道，“这院子安排安插，可还合母亲情意？如有不当之处，母亲尽管叮咛曲莲，这些日子儿子那院子倒是让她打理的非常层次。便想着，她虽还年青毛躁，若得母亲提点教诲，倒也堪些用处。”

方妈妈站在她身边，前瞅着裴邵竑神采难堪起来，便替他得救道，“夫人，您也说世子爷跟大奶奶一处儿不过一月，这那里就瞧得出有无身孕。”一边说着，还朝着徐氏使了个眼色，徐氏见状这才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