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云社另有何行动？下一步又将攻击何门何派？”

阿罗毫无惧色，冷哼一声额头猛地贴向剑尖。周青轩收剑不及，在阿罗眉头划出半寸血口，鲜血沥沥而出。

转眼鸡叫三番，天气渐明。二人敲开驿道旁酒铺，随便吃了些粥饭，将树林之事奉告店家。店家惊骇，周青轩给他几两碎银这才站住，送走周青轩二人慌不迭的进城报信去了。

白羽目光斜睨，冷道：“明日随便寻小我来，使几两银子差他去卢府禀报便是，你我尚要赶路，何必费事。”

“你知我不会透露半字，自我告终也免得你这公理少侠难堪。”阿罗惨淡一笑，鲜血流过面庞，如血泪普通，她却恍似不觉。

周青轩目光暗淡，呆立当场，沉默半响后玉牙一咬，暴然脱手。青钢剑一声龙吟，抵在阿罗眉心颤抖不已。

阿罗不屑，低头把玩手中翠色小玉瓶并不答话，周青轩怒不成遏，方要再次质询，只听阿罗道：“你心中已然认定我晓得此事，何必多此一问？”

包裹如初，竟未翻开过，周青轩大为动容，民风浑厚如此倒让他有些忸捏。

周青轩见老翁面善仓猝迎上道：“莫不是……”

周青轩并不作答，又道：“天亮后将此事奉告卢天威，这些人也只要他能认得。”

“你与我有拯救大恩，我周青轩便是欠你一条性命。只是，你再若执迷不悟，我怕没法还你恩典。”周青轩背过身去，不忍看阿罗面庞。

老翁感激，将二人请到家中，又奉告村内各户，不一刻，各户人家纷繁前来，取削发中肉菜以表谢意。驼背老翁自柜中取出包裹道：“仇人财物不敢妄动，现在原物偿还，老夫心中算是了结一桩苦衷。”

阿罗截口道：“我当然晓得此事！”

告别世人，距远山已不过四十里，周青轩心下焦心，不觉发挥轻功飞奔而起，白羽追了十里香汗微微，已不能紧跟，周青轩只好放慢法度。晌中午分，二人终到石洞以外，周青轩欣喜不已，边奔边喊道：“师父！轩儿返来了！”

周青轩心念转动，心道：“师父平生光亮磊落，所谓忌讳之事毫不会晤不得人。白羽见师父之心孔殷，我须得好好防备，以防她将旁人引来对师父倒霉。”思念至此，周青轩道：“不必了，此事见到师父以后你可亲口相告。”

白羽脚力不弱，路途漫远并却未落在周青轩以后。周青轩心念阿罗出走郁郁寡欢，只顾闷头赶路，二人几无扳谈。四日路程倒也轻巧，只是周青轩警悟，白日防白羽沿途留痕，夜间防其外出会人，四日四夜未曾合眼。

白羽道：“只为多年前的旧事，不过此事为你师父忌讳，如果你想晓得，此时奉告你也何尝不成。”

“你可曾看到她眼中清泪？她甘愿死在你的剑下，也不肯你是以事与她反目！”

周青轩思了半晌，道：“你寻我师父究竟所为何事？”

老翁健谈，将村内大事一一讲来，周青轩二人倒也听得风趣，睡时已过初更。翌日凌晨，周青轩二人食过早餐，世人复来送行，不舍之情溢于言表，一起送出十里不足。

“你！你好……”

周青轩何尝不模糊晓得此事，只是正邪殊途，二人绝无能够，周青轩只当阿罗红颜知己、旅途之伴，并不过分之想。

未几时，世人围坐，木桌粗陋菜却丰厚，多日风餐宿二人已然饥肠辘辘，不由胃口大开，谈笑间肉饭下肚，心对劲足，世人纷繁告别回了，只剩老翁与周青轩、白玉三人。

周青轩慌然失措，不知如何，只好道：“你这是何必！”

白羽立在远处张望，见阿罗走后责备道：“那位女人倾慕于你，你为何如此对她？”

“我平生最恨负情薄幸之人，将世俗之见、流派凹凸当作孤负之由，白费女子一番苦心，携一世苦痛不得翻身。你本日负了她，他日她教你更加了偿！”白羽目露凶光，发言时如同梦话。

“这条命先暂存你处，你只需好好留着，本蜜斯随时来取。”说罢回身拜别，空留夜吹腥风，枯叶翻动。

“江湖当中民气险恶，大师底子同是一样，不管先起歹心或是后起杀意，终会你死我活，这此中的对错只要先人批评，身在江湖，你又能如何？”

“我是暴虐，毒女阿罗乃天下最暴虐的女人！如何？你当今晓得尚不算晚！”

行至第五日，二人路过几十户小村，一驼背老翁远远喊道：“仇人！仇人！”

“周青轩，枉你识我半载，我是何人你不晓得？我阿罗身在魔道，杀人就如家常便饭，识你以后未有半丝变动，部下亡魂更是不成数计！”阿罗言语冰冷，周青轩心下一凉，颤声道：“彻夜伏击你……”

“少侠，若不是你赶走野马，村内老长幼少岂不是要饿死？现现在，五谷歉收，户户吃喝不愁，仇人功不成没。”

周青轩心中惭愧，但目及一地尸身，想到数十家后代又将遭丧父之痛，不由心下一硬，道：“你走吧。”

周青轩正色道：“此事关乎数十条新鲜性命！如果尽早提示众位防备，何来彻夜惨案！你虽身在魔道，我却认你心肠纯良，并有害人之心，以是……”

当初周青轩下山之时见老翁愁苦，助村民赶走野马，却将装有财帛的包裹忘记，现在回想真如昨日普通。

周青轩凝目不语，许悠长出一口气道：“这一地的亡者又有何错？如果她心胸仁慈便可救他们性命……我不肯见她如此冷血。”

阿罗狂笑不已，直至满脸是血才笑道：“那好，阿罗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后代私交岂能大过江湖大义？何况我二人萍水相逢，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