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炼刃
赤焰顿时一暗，白焰立时扑上前来，将他手掌团团包裹，展长生未觉其炙热，却俄然满身一震，不由失声惊喘，随即在展龙怀中展开双眼。
展龙正一圈圈收束腰带，闻言时手中行动不断，“玄月初九，是我出炉之日。师尊曾言，神枪出世，生灵涂炭，故而要服素。”
展长生见他眉宇间一派淡然，终是感喟出声，踮起脚为展龙梳理长发，此次取出一条青绸长条，为他收束发丝。展龙低头任他行动，忽地低声道：“长生，你长高了。”
昔日唐国影象根深蒂固，二人合欢多为一夕欢愉。他毕竟理念有别，健忘展龙此举是为吊命。现在深切忆起，展长生不免心不足悸，竟惊出了一身盗汗。
展长生方才站起家来，见展龙立在原地，雪素的深衣又被撕扯成了碎布，暴露铁打普通紧实的雄浑身躯。那水晶发簪早已碎裂，黑发如瀑披垂下来。
展长生眉头微皱，一时候竟是想不出混入城中的战略。
展长生又捧了溪水缓缓喝下，再转头看去，那红雾圆球缩小到丈余，光彩却愈发浓艳，龙纹光鲜，直欲滴出血来。
展长生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是按下性子为他解释：“出炉之日，是你生辰，天然要庆贺。”
睫毛轻颤，冷玉的面庞透着潮红。展龙将他衣衫归拢，手指握在掌中，只觉格外珍之重之，要将他留在怀中。
常日里并未有不当，此时被展龙触碰，展长生却只觉头皮一炸，几乎就要摆脱，却还是硬生生忍住。
本命真火得了外力互助，又畅旺几分，将金色荧光一点一滴吞纳炼化。
斩龙枪为杀灭而生，出世之时，神鬼皆哭。是为害怕，是为仇恨，是为背叛。
那魔王夏侯琰的谍报，纵使夏元昭部下能人浩繁，却也知之甚少。只知他脾气残暴，手腕倔强，名虽为魔王，实则乃化外蛮夷后嗣。
展长生唇角微勾，笑道：“我这般年青，天然要长的。”
展龙却不待他问出口，将他手腕一拽，扯入怀中，双眸已然出现一层薄黑魔气。
展长生不敢迟误，只将那物事捧在手中，加快几步，自迟缓合拢的红莲花瓣裂缝内迈入，立在展龙面前，唤道：“师兄，这……”
展龙却道：“我……出炉以后，大开杀戒，死在枪下者不计其数。凶兵出世，为何要庆贺？”
他半跌半爬自展龙怀平分开，停在溪水边，掬了捧净水洗面，方才长舒口气。有展龙渡入灵力充盈滋养肉身，断不至送命，只是他*凡胎，又未曾习得辟谷之术，现在饿得狠了，免不了受些罪。
展龙闭目凝神半晌，方才道：“那雕魂影象留在主刃残片中，并无这秘藏的动静，不过……”
许是天赋异禀，又习得些修炼的法门奇术，武功高强，百人难敌，故而在三十余年前带领亲信，斩杀前任魔王，夺了天孤城魔王宝座。
展龙道：“我并非常人。”
展长生怒道：“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展长生这边厢堪堪静下心来，那血雾沉寂数今后，忽而仓猝扭转，如同一阵龙卷风高山而生，吼怒风声震耳欲聋。卷得谷中草木翻飞、山石破裂，接连收回巨响，六合间一片血红刺目。
展龙将展长生的手同石条一道握在手中，神识一扫，“这是某处秘藏的开门石钥，你从那边得来……师弟，你怎的脸红了。”
到了此时，他方才觉出了修仙的好处来。
他仍旧不敢离远，守在谷中，勤加练习功法，再翻阅册本，将天孤城风土情面服膺下来。
展龙见他不知为了何事恼羞成怒，不由多看了几眼，方才道：“我已晓得九转莲华妙法的下落。”
展龙乍见他这般主动，有一瞬讶异，随即却再顾不上，只将师弟圈禁怀中，展转深吻。
不知不觉间日升月落，复而月升日落，展长生连复苏也顾不上，只在展龙深厚绵长的索求中低吟颤抖，半醒半昏。
待得展长生完整复苏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手足俱软，面前发黑。
展龙道：“恰是。”他将身上碎布撤去，重新换上了昔日的玄色长衫。
展龙道：“你忍着点痛。”便拉过他右手，在食指上一划。展长生只觉指腹疼痛，随即一滴鲜血落在蛋壳上，竟被尽数接收了。那密布的血丝暗了一暗，仿佛减弱了些许。
展长生回过神来，暗道忸捏，这几日繁忙，他竟将那雕蛋给忘在脑后了。本来的银底金纹，现在却被血雾侵染，金纹赤红，血丝普通伸展在银色外壳上，明显悄悄变更，有若活物。
展长生见状，心知定然是在炼化主刃残片。他便走上前去，竟不觉那火焰如何灼烫，他更径直伸手，将点点温热金光捉在手中，自红莲业火中扯拽出来。
天上地下，四周八方，俱是赤红血雾层层包裹，看得久了，便生出烦躁憋闷。
那木符以秘术制成，严审严制，捏造不得。
展长生略略一怔，还是续道：“来岁你生辰，我为你煮一碗长命面。”
展长生猎奇诘问：“师兄为何独独那一日要换素白深衣？”
展龙哼笑道：“只怕是那老雕从别处盗来的，本已落空朝气，却吸了我一丝真血龙魂保住了性命。如果运气好，说不得能禁止血孽，孵化成型。长生，你可要收了它？”
展龙垂目看他，忽地将那少年圈在怀中，唇齿交缠，却并未如平常般汲取神泉，只是展转贴合，温情摩挲。
展龙眉头微皱，游移道：“尘寰食品，于我并无用处，为何要大费周折？”
展龙剑眉微蹙，似在追思普通，斯须后不觉得然点头，“未曾有过。”
夏侯琰夺了宝座，自是防备旁人如法炮制，故而极其谨慎，不时靠十二影卫以假乱真，却也当真躲过了数次暗害。天长日久，竟无人再晓得此人本尊在那边。
“十八层天国万刑加身，莫过于此。”金羽雕言犹在耳，展长生方才觉出昔日无私。
他为展龙束好长发，用绸缎细心系成高挑马尾，柔声道：“师兄，有你出世，才有我本日，你生辰时，我自是欢乐的。”
展长生微微一愣，便忆起冥界时那老媪凄厉喝声：神枪出，万鬼哭。
展长生倒是精疲力竭，通身疼痛，连手指也不肯动上一动，只顾闭目调息。
那枚银蛋自展永内行中滚落，咕噜噜没入红雾当中，展长生却顾不上，只望着展龙双眼，心中酸涩。
展龙又在他手指一抹，伤痕便无影无踪，“如这般每日滴血喂它，一月内便能见效果。”
他这般胡思乱想了一阵，晓得不当，便收束了心神。摆布先到达天孤城外暗藏下来，看清情势再作计算。
展长生修的七禽诀挪腾转移，皆是轻身的小巧体例，力量更是有限得紧。凡人肉身受限，寿命长久，当真叫民气酸绝望。
展长生低喘一声，尽力逢迎，且反守为攻，直欲将神泉渡入展龙口中。展龙略略垂了眼睑，俯身将他压下，随即得寸进尺，缠绵双修。
展长生心头低叹，只抬起手来，为他清算衣衿，“师兄，凡人生辰那日，要吃长命面的。”
展长生便将那雕蛋支出储物袋中，再取出青金石条问道：“师兄，这又是何物？”
贰心机恍忽，才行了一半路程，就被地上崛起一绊，几乎跌倒。
展长生乍闻他呼喊，如梦初醒，弯下腰捡起那老雕留下的青金石条，疾步朝展龙走去。
展长生道：“妖禽之王，天然要收――如何收？”
此时更顾不上多问几句，只是随展龙拉拽，坐在他腿上，主动贴合唇齿，供他汲取。
他只因讨厌疼痛，又对屈就同性身下的行动各式不甘，故而于双修一事能拖便拖，能阻则阻。
展长生半昏半醒时，又再见到那冲天的红莲业火，正同一团拳头大的白焰狠恶胶葛。红白烈焰之间金光弥散，犹若点点萤火汇成一条小小光流，茫然摇摆，正被红白二色火焰相互争夺。
展长生一时候错愕，任由他双唇相贴，直待唇分时还是神情板滞。
低头看去时，那物事被他自金羽雕堆积地上的羽毛中踢了出来，正缓缓朝他面前滚来。那物事大小、形状皆如鹅蛋，银底金纹，触之坚毅温热。
周身气势却更是凝练肃杀几分，目光如利枪，森然冰寒，唯有在见到展长生时，方才有些许温和，沉声唤道：“师弟。”
被展龙一问，他再受不住难堪，自展龙掌中抽回击，将老雕之事同他分辩清楚。
展长生见他安然，便觉心中欢乐，欣然迎上前去，笑道：“师兄，但是炼化安妥了？”
天孤城名虽为城，实则同一国无异，稀有十座小城、州里凭借其麾下。天孤城内有百万百姓之众，城墙高百仞，矗立难侵，若要在城外居住自是随便，若要入城，需验过天孤百姓身份木符方可。
展龙知他不甘心，故而也是能压便压，能忍则忍，每次皆要忍至魔气充斥时方才寻他。
屠村影卫于二十丈开外，将他一箭穿心，那铁弓起码有二十石之力。长宁军中小试时，冠军不过拉开八石的大弓。就连那胡岩风，素有军神之称，所用的也不过十六石的铁胎弓。
展龙却已放手，自他身边路过，一扬手，将一枚卵形物事抄在手中，皱眉道：“这是枚雕蛋。”
展龙气味略粗沉而炽热，目光专注非常，落在这少年面上。
展长生终是失了耐烦，狠狠将他衣衿一扯，收拢后放手，怒道：“总有报酬你出世欢乐！”
周遭溪水潺潺，微风轻缓，因那真血龙魂收了，百鸟返巢，模糊传来几声清越鸣叫，更衬得谷中清幽安适，光阴如诗。
不过瞬息之间，那猩红血雾突然一收，便犹若雨过晴和，赤色褪得干清干净，只余了晴空万里下的满地狼籍同空山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