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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君》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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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命所归

陆青徽点头:“臣多言了,陛下恕罪。”

薛寅睁着一双昏黄的醉眼,黑眸水润,氤氲着雾气,神情倒是一味的慵懒,面色绯红。

“本现本日终能歇息一会儿。”柳从之顿了一顿,点头一笑:“也罢,既然这么热烈,那就去看看吧。戏台都搭好了,如果不去,岂不成惜?”

遐想二百余年前,薛朝建国天子不过一届寒微乞丐之身,朝不保夕,命如野草,不适大字,不懂礼数,适逢乱世,竟也硬生生地拼出了一片天,由路边乞儿一起走到天下霸主,九死平生,烽烟喋血。二百余年后,薛氏一脉后辈残落,薛朝风骚云散,金戈铁马犹在,烽烟烽火犹存,却已不是薛家天下……

越之是袁承海的字,两年前,柳从之劝服当时在礼部为官的袁承海投入本身麾下,得袁承海大力互助,以后柳从之起兵,一起披靡,袁承海可说功不成没。昔日劝服袁承海之时,柳从之曾向其立下一个承诺,至现在,倒是实施信誉的时候了。陆青徽说得不假,此举废除陈规,允贩子以权,必然引来诸多反对,陆青徽这等当着他的面摔奏章的尚好对付,只怕那些劈面对他毕恭毕敬,背后恨他恨他牙痒的才会肇事端……柳从之闭目养神,思路一时庞大,沉默不语。

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亡国之君在此买醉,前程无量高官厚禄的袁承海袁大人在此求娶传奇名妓海日,至华灯初上,黑袍广袖,风采翩翩的新君也来了。老鸨只看他一眼,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见柳从之一身便服,知他不欲张扬,便笑得牙不见眼,态度热络至极:“柳爷里边请。”

柳从之点头,“北地温饱,南地富庶,只需南货北调,北货南调,便能解两处忧患。荒年奸商大幅进步粮价,乃至饥民各处,但若能调控粮价,便能施助饥民,消弭祸事于无形……故而民生之所系,尽在商道!”

陆青徽起家告别,临行前问了一句,“陛下,恕臣冒昧。陛下如此作为,但是为了袁承海袁大人?”

乐声骤停,柳从之回过神来,微微一叹。

小薛王爷玩弄琵琶的架式竟还真有那么点模样,貌似当真至极,指间音符流窜。闻声门响,薛寅漫不经心肠昂首,直直望入柳从之眼中,这么一对视,柳从之略微挑了挑眉。

侍卫靠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柳从之讶然一挑眉,“楚楚阁?”

“此话不假。”柳从之微微一叹,“可我常常看到这张图,却总能看到处处烽烟,到处饥贫。”他抬手在舆图上轻点,“北疆苦寒,缺衣少食,辽城一带受月国扰乱,劫匪过处,不留寸瓦……南地富庶,可若天公不作美,还是饥民各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至此,辩无可辩。

他含笑说完这一句,眉间无一星点的煞气,起家微一拂袖,一指身后墙吊颈挂的舆图,“陆卿请看,图上所绘乃是我朝国土,不知你看到了甚么?”

“陛下!皇商一事兹事体大,连累甚广,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毫不成轻举妄动!”

何姑姑哪能不知他说的是谁,立马道:“是是,柳爷您这边请,不过那位爷可真是醉得短长,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陆青徽乌青着脸,一句话说完,柳从之叹了口气,略微扬声:“来人,给陆大人奉茶。”而后和颜悦色对陆青徽道:“平气。我知此事不易行,你所说各种,我也必会考量,届时必然会以最稳妥的体例行事,不过皇商一局势在必行,这一点上,我情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柳从之定定看着他,莞尔一笑,微微点头。

陆青徽挑眉,“尽在商道?”

现在,他是天命所归,如果天不允他,那他就让天只能允他!

约莫真是醉了,已经健忘了称呼。

柳从之笑着一句“我情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可谓断了任何商讨的能够,陆青徽沉默半晌,长叹道:“陛下,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自古如是。行商者赚得金银满盆钵,却最是卑贱,你可知为何?”

柳从之挑眉,“海日迩来可好?”

陆青徽说得斩钉截铁,柳从之抬了抬眉,浅笑:“常言道无商不奸,你这话说得也在理。”他顿了顿,声音蓦地一沉:“可正因如此,我必不能听任行商者如此作为,予他们以权势,便也是让他们受制于权势……如有人想只得好处却不做该做的事,那就得看他命够不敷硬了。”

他风趣地发明,大薛的亡国少年天子,竟然还是个美人胚子,并且是那种男生女相的美好,模样实在是不差,不过气质使然,不到这等时候,实在难让人看出他五官的标致,可这美好毕竟仅是皮相罢了,毫不代表此人荏弱可欺。柳从之对荒唐的薛氏皇族向来殊无好感,不过北化薛氏这一对被放逐的皇族后辈却算例外,这二人出身不毛之地,不享繁华,却反而得以保存薛氏一族骨子里的匪气与悍气。

“承蒙挂记,楼里这一个月来买卖当真是越来越好了,现在买卖能赶上之前最红火的时候。”何姑姑应了一句,观柳从之神采,谨慎翼翼道:“不知柳爷可要与海日见一面?”

陆青徽面沉如水,“不错!贩子敷裕,虽职位低下,但仍然穿金戴银,强过浅显农户不知多少,为富不仁者大有人在。每逢荒年,都有奸商肆意进步粮价,乃至饥民各处,逢丰年,又压价屯粮,谷贱伤农……如此各种,屡禁不止。贩子逐利,无仁义品德可言,若准贩子入仕,乃至赐封皇商,便是予他们繁华,又予他们权势……此举后患无穷!必将祸乱朝政!”

陆青徽一怔,终究点头长叹:“臣明白了。”

柳从之当时几近末路,听完一曲,几近要落泪,但是不等他这泪落下来,这名火伴哈哈大笑,约是想拍一拍他的肩,但是双手俱废,不能成行,故而只是笑了一笑,便干脆利落地咬舌他杀,没了声气。因而柳从之不堕泪了,他安温馨静地咬牙,手废了就不能活?不,就算手脚都废了他都要活下去……事在报酬,只要他能活,他就还没完,逆天命,篡皇位,夺天下,多少人做梦也不敢想的事,他不也能做?他不也做成了?

何姑姑笑:“她哪能有不好的?就是明天可出了一桩事,袁大人前来予她赎身,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是妇道人家,没甚么主张,这等大事可不敢等闲应了。海日那丫头倒是向来主张正,但这会儿也没想出个以是然来,不过柳爷您来了,这事儿就好办了,要不我直接领您去见见海日?”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迷惑地开口:“柳……从之?”

柳从之微微一叹,“只因商者囊中有金银。”

本日楼里三个大人物,除却薛寅是生面孔,其他二人老鸨都是见过的。不过柳从之之前为官时也甚少来此风月之地,倒是袁承海乃是真正的此地熟客,乃至与老鸨友情也匪浅。

那边薛寅大摇大摆逛西街,上青楼的时候,柳从之忙得一刻不得闲。新朝初定,事物还是繁多,陆归制定出征,需筹办的事件还是繁多,天子陛下能者多劳,自是繁忙非常,下了朝另有议事,议完事另有陆青徽求见,在他跟前毫不客气地和他辩了一个下午。

半晌,有侍卫走进,跪隧道:“陛下!”

柳从之浅笑着往内里走:“何姑姑好久不见,迩来买卖可好?”

这位昔年敢上书痛骂华平的名臣对着柳从之但是一点儿不怵的,向来只见天子在臣子面前摔奏章,但是陆青徽却敢在天子老子面前摔奏章,所谓敢和天王老子叫板,大略是如此了。

柳从之静了一静,推开房门,第一眼,瞥见了低头拨弄琵琶的薛寅。

陆青徽终究退下,天气已然暗淡,柳从之揉揉眉心,神采带一丝倦怠,想起刚才陆青徽所问,点头一笑:“啧……越之啊。”

彻夜的楚楚阁当真热烈得很。

前尘各种,数番存亡起伏,现在想来,尽皆如梦。

两人一起往二楼去,至薛寅地点房前,柳从之拒了何姑姑跟从,肃立房前,起首听到了乐声。

“此言言之尚早,朕只愿在朕治下,百姓不必流浪失所,不必忍饥挨饿。”柳从之淡淡一挑眉,“而国之命脉,民生之所系,都在商道!”

何姑姑絮干脆叨说了一大通,话里话外,都在看柳从之神采,柳从之发笑:“我也好久未见她了,既然如此,自是得与她好好一叙。”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传闻何姑姑这儿明天但是来了个醉鬼?”

柳从之浅笑,好整以暇正了正衣冠。

“越之?”柳从之讶然一抬眉,“陆卿何出此言?越之对此事定然会大力支撑,但是皇商一事,朕实在已揣测很久,此番提出,便是势在必行。”

不想本日朝中热烈,内里也那么热烈。降王爷酣醉楚楚阁不说,袁承海痴恋名妓海日,欲为其赎身,迎娶这一届青楼女子为正妻……

柳从之展开眼,“何事?”

他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陆青徽闭目,叹道:“陛下可知,这是双刃剑?何况士农工商,自古如是。此事若要推行,必遭世家大族、文人士子的反对。臣不会是最后一个规劝陛下放弃此念的人。”

陆青徽肃容:“陛下心系民生,雄才大略,乃是可贵一见的明君,并能一改先朝颓势,成千古乱世!”

柳从之拂袖,安闲浅笑:“朕自是明白,此事不易做是不假,但朕说此事可为,此事便可为……陆卿可明白?”

陆青徽沉声道:“幅员广宽,边境万里。”

一曲破阵乐,弦音铮铮,曲调入耳杀伐凶煞,又饱含苦楚。柳从之听得耳熟,一时略微失神。数年之前,他在边关疆场……尸山血海,死生无常,亘古北风囊括过染血的古疆场,他受重伤,呕血病笃,他的身边,有双手俱废,一息尚存的兵士,仰躺在地上,唱起一首传播北地的,可谓苦楚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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