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妖魅包文正联姻,受皇恩定远县赴任
到了次日,谁知蜜斯其病若失,竟高傲愈,实是奇事。老爷夫人更加欢乐,仓猝梳洗已毕,只见李保前去返话:“昨晚细问包兴,说这字帖上的事迹,是他相公自幼儿遭的磨难,皆是逢凶化吉,并未遇害。并且问明尚未订婚。”李老爷闻听,满心欢乐,心中已明白是狐狸报恩,成此一段良缘,便整衣衿来至书房。李保通报,包公迎出。只见李老爷满面笑容,道:“小女多亏贤契救拔,现在沉疴已愈,实为奇特。老夫无儿,只生此女,尚未婚配,意欲奉为箕帚,不知贤契意下如何?”包公答道:“此事晚生实实不敢自专,必要禀明父母兄嫂,方敢联婚。”李老爷见他不肯应允,便笑嘻嘻从袖中取出黄纸帖儿,递与包公,道:“贤契请看此帖便知,不必推让了。”
包兴便进了书房,已有初更的时候。谁知包公繁忙了一夜,又走了很多路程,困乏已极,虽未安寝,已经困得前仰后合。包兴一见,说:“我们相公吃饱了就困,也不怕存住食。”便走到跟前,叫了一声“相公”。包公惊醒,见包兴,说:“你来的恰好,奉侍我睡觉罢。”包兴道:“相公就是这么睡觉,另有甚么说的?我们不是捉妖来了吗?”包公道:“那不是你这狗才调的!我不会捉妖。”包兴悄悄道:“相公也不想想,小人费了多少心机,给相公找了如许住处,又吃那样的美馔,喝那样好陈绍酒又香又陈。现在吃喝足了,就要睡觉。鄙谚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相公也是这么过意的去么?我们何不到蜜斯卧房看看?凭着相公道气,或者胜了邪魅,岂不分身其美呢?”一席话说的包公心活;再者本身也不信妖邪,原要前来看看的,只得说道:“罢了,由着你这狗才闹罢了。”包兴见包公立起家来,仓猝呼喊:“快掌灯呀!”只听内里连声承诺:“服侍下了。”
李保叫人来拆了法台,见有个朱砂黄纸字帖,觉得法官留下的弹压符咒,连宝剑一同拿起,回身来到内堂,禀道:“包相公业已安息了。这是宝剑,另有符咒,俱各交进。”丫环接出去。李保才待回身,忽听老爷说道:“且住!拿来我看。”丫环将黄纸字帖呈上。李老爷灯下一阅,本来不是符咒,倒是一首诗句道:“避劫山中受大恩,欺心毒饼落于尘。寻钗井底将君救,三次相酬结好姻。”李老爷细看诗中埋没事迹,不甚明白,便叫李保暗向包兴探听此中事迹,并探听结婚未曾,明日一早回话。李保领命。
包公闻听,仓猝提了宝剑,下了高台,来至卧房看时,倒是李保。见他错愕失容,说道:“法官老爷,吓死小人了!方才来至院内,只见白光一道冲户而出,是小人瞥见,不觉失容栽倒。”包公也觉迷惑,进得屋来,却不见包兴。与李保寻时,只见包兴在桌子底下缩作一堆,见有人来方敢出头。却见李保在旁,便遮饰道:“奉告你们,我家相公作法不成窥测,连我还在桌子底下藏着呢。你们何得不守法律?幸亏我家相公法力无边。”一片谎话说的很像,这也是他的聪明机变的好处。李保方才说道:“只因我家老爷夫人唯恐相公深夜劳苦,叫小人前来照顾,请相公凌晨安息。”包公闻听,方叫包兴打了灯笼,前去书房去了。
且说包兴见了告白,急中生出智来。见中间站着一人,他即便向那人道:“这隐逸村离此多远?”那人见问,赶紧答道:“不过三里之遥。你却问他怎的?”包兴道:“不瞒你们说,只因我家相公惯能摈除邪祟,降妖捉怪,手到病除。只是一件,我们原是本土之人,我家相公虽有些神通,却不敢露头,唯恐妖言惑众,等闲不替人驱邪,必须来人至诚心求。相公必定说是不会降妖,越说不会,越要哀告。他摸索了来人果是至心,一片至诚,方能应允。”那人闻听,说:“这有何难。只要你家相公应允,我就是赴汤投火也是甘心的。”包兴道:“既然如此,闲话少说。你将这告白收起,随了我来。”两旁看热烈之人,闻听有人会捉妖的,不由的都要看看,前面就跟了很多的人。
包公出了书房,李保提灯,在前引道,来至蜜斯卧房一看,只见灯烛光辉,桌椅高搭,设摆的齐备,心中早已明白是包兴闹的鬼,迈步来到屋中,只听包兴叮咛李保道:“统统闲杂人等俱各躲避。最忌的是妇女窥测。”李保闻听,赶紧退出,藏躲去了。
包公接过一看,不觉面红过耳,悄悄思道:“我晚间恍忽之间,如何写出这些话来?”又想道:“本来我小时山中遇雨,见那女子竟是狐狸避劫,却蒙她累次救我,她竟知恩报恩。”包兴在旁焦急,恨不得同意相公应允此事,只是不敢插口。李老爷见包公沉吟不语,便道:“贤契不必沉吟。据老夫看來,并非妖邪作怪,竟为贤契来作红线来了,可见凡事自有必然事理,不叫过于迂阔。”包公闻听,只得答道:“既承大人错爱,敢不从命。只是一件,必要禀明:候晚生会试今后,回家禀明父母兄嫂,当时再行纳聘。”李老爷见包公应允,满心欢乐,便道:“合法如此。大丈夫一言为定,谅贤契毫不食言。老夫静候佳音便了。”
只见李保上得楼来,对着包公双膝跪倒,道:“相公在上。小人名叫李保,奉了主母之命,延请法官以救蜜斯。方才遇见相公的亲随,说相公神通泛博,法力无边,望祈援救我家蜜斯才好。”说罢叩首,再也不肯起来。包公说道:“管家休听我那小价之言,我是不会捉妖的。”包兴一旁插言道:“你闻声了?说出不会来了。快叩首罢!”李保闻听,连连叩首,连楼板都碰了个山响。包兴又道:“相公,你看他一片诚恳,怪不幸的。没何如,相公慈悲慈悲罢。”包公闻听,双眼一瞪,道:“你这狗才,满口胡说!”又向李保道:“管家你起来,我还要赶路呢。我是不会捉妖的。”李保那里肯放,道:“相公现在是走不的了。小人已哀告众位乡邻,在楼下帮衬着小人劝止。再者众乡邻皆知相公是法官,相公如果走了,倘被小人主母晓得,小人实实吃罪不起。”说罢,又复叩首。包公被缠不过,只是暗恨包兴。复又转想道:“此事终属妄言,如何会有妖魅。我包某以正胜邪,莫若随他看看,再作脱身之计便了。”想罢,向李保道:“我不会捉妖,却不信邪。也罢,我随你去看看就是了。”
李保闻听包公应允,满心欢乐,磕了头,站起来,在前带路。包公下得楼来,只见铺子门口人隐士海,俱是观点官的。李保一见,赶紧向前,说道:“有劳各位乡亲了。且喜我李保一片至诚,法官业已应允,不劳众位劝止。望乞众位闪闪,让开一条路,实为便利。”说罢,奉了一揖。世人闻听,往两旁一闪,当中让出一条胡同来。还是李保带路,包公跟着,前面是包兴。只听世人中有奖饰的道:“好边幅!好神情!怪道有此等神通。只这一派的正气,也便能够避邪了。”此中另有功德儿的,不辞劳苦,跟从到隐逸村的也就很多。不知不觉进了村头,李保先行禀报去了。
你道李老爷为何如此留意?只因昨日书房见了包公以后,回到内宅,见了夫人,连声嘉奖说:“包公品德好,学问好,将来不成限量。”张氏夫人闻听,道:“既然如此,他若将我孩儿治好,何不就与他结为秦晋之好呢?”老爷道:“夫人之言,正合我意。且看我儿病体何如,再作事理。”以是老两口儿惦记此事。又听李保说二鼓还要上坛捉妖,是以不敢早眠。天交二鼓,尚未安寝,特遣李保前来密查。不料李保拿了此帖返来,故叫他细细的拜候。
且说这李大人不是别人,乃吏部天官李文业,告老退归林下。就是这隐逸村名,也是李大人起的,不过是退归林下之意。夫人张氏,膝下无儿,只生一名蜜斯。因游花圃,偶尔中了邪祟,原是不准张扬。无法夫民气疼女儿的心盛,特差李保前去各处,觅请法师退邪。李老爷无可何如,只得应允。这日正在卧房,伉俪二人讲论蜜斯之病,只见李保禀道:“请到法师,是个少年儒流。”老爷闻听,心中暗想:“既是儒流,读圣贤之书,焉有攻乎异端之理。待我出去责备他一番。”想罢,叫李保请至书房。
包兴拿起香来,烧放炉内,趴在地下,又磕了三个头。包公不觉暗笑。只见他上了高桌,将朱砂墨研好,蘸了新笔,又将黄纸撕了纸条儿。刚才要写,只觉到手腕一动,仿佛有人把着的普通。本身看时,上面写的:“调皮,调皮!该打,该打!”包兴心中有些发毛,吃紧在灯上烧了,忙忙地下了台。只见包公端坐在那边。包兴走至跟前,道:“相公与其在这里坐着,何不在高桌上坐着呢?”包公无法,只得起家,上了高台,坐在椅子上;只见桌子上放着宝剑一口,又有朱砂黄纸笔砚等物。包公心内也暗自欢乐:“难为他想的殷勤。”是以不由的将笔提起,蘸了朱砂,铺下黄纸。刚才要写,不觉腕漫笔动,顺手写将下去。才要看时,只听内里哎呀了一声,咕咚栽倒在地。
包兴带领那人来在二荤铺门口,便向世人说道:“众位乡亲,倘我家相公不肯应允,欲要走时,求各位劝止劝止。”那人也向世人说道:“相烦众位高邻,倘若法师不允,奉求帮衬帮衬。”包兴将门口儿埋伏了个健壮,进了饭店,又向那人说道:“你先到柜大将我们钱会了。免得返来走时,又要耽延工夫。”那人连连称是,来到柜上,只见柜内俱各执手相让,说:“李二爷请了,好久将来到小铺。”(谁知此人姓李名保,乃李大人宅中主管。)李保赶紧承诺道:“请了。借势,借势。楼上那位相公、这位管家吃了多少钱文,写在我账上罢。”掌柜的赶紧承诺,悄悄奉告跑堂的晓得。包兴同李保来至楼梯之前,叫李保听咳嗽为号,急便上楼哀告。李保承诺,包兴方才上楼。
说话之间,排开桌椅,摆上酒饭,老爷亲身相陪。喝酒之间,又议论些齐家治国之事,包公应对如流,说的有经有纬,把个李老爷乐的再不肯放他主仆就行,连续留住三日,又见过夫人。三今后备得行囊马匹、衣服盘费,并派主管李保跟从上京。包公拜别了李老爷后,又叮嘱一番。包兴此时欢天喜地,精力百倍,跟了出来。只见李保牵马坠镫,包公上了坐骑,李保谨慎服侍,事事经心。一日,来到京师,找寻了下处,统统吏部投文之事全不消包公操心,竟等临期了局罢了。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一日,包公与包兴悄悄进了定远县,找了个饭铺打尖。正在用饭之时,只见从内里来了一人。酒保见了,让道:“大爷少会呀!”那人拣个座儿坐下。
李保回身来至大门外,将包公主仆引至书房。献茶后,复出去讲道:“家老爷出见。”包公赶紧站起。从内里出去一名须发半白、面若童颜的官长。包公见了,不慌不忙,向前一揖,口称:“大人在上,晚生拜揖。”李大人瞥见包公气度不凡、边幅清奇,赶紧行礼,分宾主坐下,便问:“贵姓?仙乡?因何来到敝处?”包公便将上京会试、路途遭劫,毫无藏匿,和盘说出。李大人闻听,本来是个流浪的墨客。你看他言语直率,倒是虔诚之人,但不知他学问如何?因而攀话之间,考问多少学业。包公竟是问一答十,就便是夙儒名流,也不及他的学问赅博。李大人不堪欢乐,暗想道:“看此子骨格清奇,又有如此学问,将来必为人上之人。”谈未几时,临时告别,并叮咛李保:“好生奉侍包相公,不成怠慢。晚间就在书房安息。”说罢。回内去了。统统捉妖之事,一字却也未提。
且说朝廷国政,自从真宗天子驾崩,仁宗天子登了大宝,就封刘后为太后,立庞氏为皇后,封郭槐为总管都堂,庞吉为国丈加封太师。这庞吉旧址个谗佞之臣,倚了国丈之势,常常逼迫臣僚。又有一班趋炎附势之人,结成翅膀,明欺圣上年幼,暗有私行擅权之意。谁知仁宗天子自幼历过多少磨难,乃是贤明之主。先朝元老摆布辅弼,统统朴重之臣还是供职,就是庞吉也何如不得。是以朝政法律严明,尚不至混乱。只因春闱在迩,奉旨钦点太师庞吉为总裁。是以会试举子就有走门路的、打枢纽的,纷繁不一。唯有包公本身仗着本身学问。考罢三场,到了发表之期,因无门路,将包公中了第二十三名进士,翰林无分,奉旨榜下即用知具,得了凤阳府定远县知县。包公领凭后,清算行李,吃紧出京,先行回家拜见父母兄嫂,禀明路上遭险,并与李天官攀亲一事。员外安人又惊又喜,择日祭祖,伸谢宁老夫子。过了数日,拜别父母兄嫂,带了李保、包鼓起家到差。将到定远县地界,包公叫李保押着行李渐渐行走,本身同包兴改装换衣,沿途私访。
谁知包公在楼上等的心内烦躁,眼也望穿了,再也不见包兴返来,满腹中胡思乱想。先前犹觉得见他母舅必有很多的缠绕,或是假贷不遂,不美意义前来见我。后又转想:“向来没闻声他说有这门亲戚,别是他见我行李盘费皆无,擅自逃脱了罢?或者他年青幼小,错走了路头,也未可知。”迷惑之间,只见包兴从上面笑嘻嘻的上来。包公一见,不由的起火,嗔道:“你这狗才往那里去了?叫我在此好等!”包兴上前悄悄隧道:“我没找着我母舅。现在倒有一事……”便将隐逸村李宅蜜斯被妖迷住、请人捉妖之事,说了一遍。“现在请相公前去混他一混。”包公闻听,不由的大怒,说:“你这狗才!”包兴不容分辩,在楼上连连咳嗽。
谁知夫人暗里差人奉告李保,务必求法官到蜜斯屋内捉妖,现在已将蜜斯挪至夫人卧房去了。李保便问:“法官利用何物?趁早预备。”包兴便道:“用桌子三张、椅子一张,随围桌椅披,在蜜斯室内设坛。统统朱砂新笔、黄纸宝剑、香炉烛台俱要干净的,等我家相公定性养神,二鼓上坛便了。”李保承诺去了。未几时,返来奉告包兴道:“俱已齐备。”包兴道:“既已齐备,叫他们拿到蜜斯绣房。大师帮着,我设坛去。”李保闻听,叫人抬桌搬椅,统统软片东西俱本身拿着,请了包兴,一同引至蜜斯卧房。只闻房内一股暗香。就在明间堂屋,先将两张桌子并好,然后搭了一张搁在前面桌子上,又把椅子放在前面桌上,系好了围桌,搭好了椅披;然后设摆香炉烛台,安设墨砚纸笔宝剑等物。设摆伏贴,方才同李保出了绣房,竟奔书房而来。叫李保不成远去,听候呼喊,即便前来。李保连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