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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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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龙寺英雄初救难,隐逸村狐狸三报恩(2)

包兴搀扶着包公那敢稍停,深一步,浅一步,往前没命的好跑。好轻易奔到一个村头,天已五鼓,远远有一灯光。包兴说:“好了!有人家了。我们临时安息安息,比及天明再走不迟。”仓猝上前叫门。柴扉开处,内里走出一个老者来,问是何人。包兴道:“因我二人贪赶路程,起得早了,辨不前程径,望你白叟家便方便利,俟天明便行。”老者看了包公是一儒流,又看了包兴是个书童打扮,却无行李,只当是近处的,便说道:“既是如此,请到内里坐。”

本来各位不知,白日饭店中那道人也是在此庙中的。皆因法本、法明二人劫掠妇女,老衲人嗔责,二人不平,将老衲杀了。道人唯恐扳连,又要与老衲人报仇,是以告至当官。不想凶僧有钱,常与书吏差役人等接交,买嘱通了,竟将道人重责二十大板,作为诬告夫君,逐出境外。道人委曲无处可伸,来到林中欲寻他杀,恰遇展爷行到其间,将他救下,问得明白,叫他在饭店等待。他却悄悄采访实在,方赶到饭店以内,赠了道人银两。不想遇见包公,同饮多时,他便告别先行,回到旅店安息。至天交初鼓,改扮行装,发挥飞檐走壁之能,来至庙中,从外越墙而人,悄地行藏,飞珍宝阁。

一会儿,小和尚摆上斋来,不过是素菜素饭。主仆二人用毕,天已将晚。包公即命包兴将家伙送至厨房,免得小和尚来回跑。包兴闻听,仓猝把家伙拿起。因不知厨房在那里,出了云堂小院,来至禅院,只见几个年青的妇女花枝招展,联袂嘻笑,说道:“西边云堂小院住下客了,我们今后边去罢。”包兴无处可躲,只得退回,容她们畴昔,才将家伙找着厨房送去,仓猝回至屋内,奉告包公,恐此庙不大温馨。

正说话间,只见小和尚左手拿一只灯,右手提一壶茶,走出去贼眉贼眼,将灯放下,又将茶壶放在桌上,两只贼眼东瞧西看,连话也不说,转头就走。包兴一见,连说:“不好!这是个贼庙!”急来外边看时,庙门已经倒锁了,又看别处,竟无前程,仓猝跑回。包公尚可自主,包兴张口结舌说:“三爷,我们快想前程才好!”包公道:“门已关锁,又无别路可出,往那里走?”包兴焦急,道:“现有桌椅,待小人搬至墙边,公子从速跳墙逃生。等凶僧来时,小人与他冒死。”包公道:“我自小儿不会登梯爬高;如果有墙可跳,你从速逃生,回家报信,也好报仇。”包兴哭道:“三官人说那里话来,小人至死,再也离不了相公的!”包公道:“既是如此,咱主仆二人干脆死在一处。等那和尚到来再作事理,只好服从由天罢了。”包公将椅子挪在中间门口,端然正坐。包兴无物可拿,将门闩擎在手中,在包公之前,说:“他若来时,我将门闩极力向他一杵,给他个冷不防。”两只眼直勾勾地嗔瞅着板院门。

看看气候已有将午,包兴悄悄筹算:“真是,我那里有娘舅?已到镇上,且同公子用饭,先从我身上卖起。混一时是一时,只不叫相公愁烦便了。”一时来到镇上,只见火食稠密,铺户庞大。包兴不找那南北碗菜应时小卖的大馆,单找那家常便饭的二荤铺,说:“相公,咱爷儿俩在此用饭罢。”包公却分不出哪是贵贱,只不过用饭罢了。

包兴下楼出了铺子,只见镇上热烈非常,先昂首认准了饭铺字号,倒是望春楼,这才迈步。原筹算来找当铺。到了暗处,将本身内里青绸夹袍蛇退皮脱下来,暂当几串铜钱,雇上一头驴,就说是娘舅处借来的,且混上两天再作事理。不想四五里地长街,南北一向,再没有一个当铺。及至问人时,原有一个当铺,现在倒是只当候赎了。包兴闻听,急得浑身是汗,悄悄说道:“罢咧!这便如何是好?”正在难堪,只见一簇人环绕着旁观。包兴挤出来,见地下铺一张纸,上面笔迹清楚。忽听中间有人侉声侉气说道:“告白”……又说:“白老四是我的朋友,为甚么告他呢?”包兴闻听,不山笑道:“不是这等,待我念来。上面是:‘告白四方仁人君子知之,今有隐逸村内李垂白叟宅内蜜斯被妖迷住,倘有能治邪捉妖者,谢纹银三百两,决不食言。谨此告白。”’包兴念完,心中暗想道:“我何不如此如此。倘若事成,这一起上京便不刻苦了;即或不成,混他两天吃喝也好。”想罢,上前。这恰是:

主仆二人来到铺内,虽是二荤铺,俱是连脊的高楼。包兴引着包公上楼,拣了个千净座儿,包公上座,包兴还是下边打横。跑堂的过来放下杯筷,也有两碟小菜,要了随便的酒饭。顿时候,主仆饱餐已毕,包兴立起家来,向包公悄悄的道:“相公在此等待,别动。小人去找找娘舅就来。”包公点头。

正在凝神,忽听门外了吊吭哧一声,仿佛砍掉普通,门已开了,出去一人。包兴吓了一跳,门栓已然落地,浑身乱抖,堆缩在一处。只见那人浑身是青,倒是夜行打扮,包公细看不是别人,就是白日在饭店遇见的阿谁武生。包公蓦地觉悟,他与道人有晚间再见一语,此人必是侠客。

难里巧逢机遇事,急中生出智谋来。

正在叙话之间,忽见火光冲天。孟老出院看时,只看东南角上一片红光,按方向好似金龙寺内走火。包公同包兴也到院中看望,心内料定必是侠士所为,只得问孟老:“这是那边走火?”孟老道:“二位不知,这金龙寺自老衲人没后,留下这两个门徒没法五天,经常行刺性命,劫掠妇女。他比杀人放火的强盗还短长呢!不想他也有本日!”说话之间,又进屋内,歇了多时。只听鸡鸣茅店,催客前行。主仆二人深深称谢了孟老,他日再来酬谢。孟老道:“些小微意。何劳齿及。”送至柴扉,又指引了途径:“出了村口,过了树林,便是三元镇的通衢了。”包兴道:“多承指引了。”

只见阁内有两个凶僧,旁列四五个妇女,正在喝酒作乐,又听得说:“云堂小院阿谁举子,比及半夜时分再去动手不迟。”展爷闻听,暗道:“我何不先救好人,后杀凶僧,还怕他飞上天去不成。”是以来到云堂小院,用巨阙宝剑削去了吊铁环,出去看时,不料就是包公。展爷上前拉住包公,携了包兴道:“尊兄随我来。”出了小院,从中间角门来至后墙,打百宝囊中取出快意索来,系在包公腰间,本身提了绳头,飞身一跃上了墙头,骑马势蹲住,将手悄悄一提,便将包公提在墙上,悄悄附耳说道:“尊兄下去时,便将绳索解开,待我再救尊管。”说罢,向下一放。包公两脚落地,仓猝解开绳索,展爷提将上去,又将包兴救出,向外低声道:“你主仆二人就此逃脱去罢。”只见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主仆执手告别,出了村口,竟奔树林而来;又无行李马匹,连盘川银两俱已失落。包公却不着意,感觉两腿酸痛,行动艰巨,只得一步捱一步,往前款款行走。爷儿两个一面走着,说着话。包公道:“今后到京另有几天路程,似这等走法,不晓得多久才到京中?何况又无盘川,这便如何是好!”包兴听了此言,又见相公形景可惨,恐怕愁出病来,只得要扯谎安抚,便道:“这也无妨。只要到了三元镇,我那边有个娘舅,向他借些盘川,再叫他备办一头骡子与相公骑坐,小人步下跟从,破着十天半月的工夫,焉有不到京师之理。”包公道:“如果如此,甚好了。只是难为了你了。”包兴道:“这有甚么要紧。我们走路,仿佛闲游普通,包管就生出兴趣,也就不觉苦了。”这虽是包兴欣喜他仆人,倒是至理。主仆就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已离三元镇不远了。

主仆二人来至屋中,本来是连舍三间,两明一暗。明间安一磨盘,并方屉罗桶等物,倒是卖豆腐心机。那边有小小土炕,让包公坐下。包兴问道:“白叟家贵姓?”老者道:“老夫姓孟,另有老伴,并无后代,以卖豆腐为生。”包兴道:“白叟家有热水讨一杯吃。”老者道:“我这里有现成的豆腐浆儿,是刚出锅的。”包兴道:“如此更好。”孟老道:“待我拿个灯儿,与你们盛浆。”说罢,在壁子里拿出一个三条腿的桌子放在炕上,又用土坯将那条腿儿支好;翻开旧布帘子,进里屋内,拿出一个黄土泥的蜡台;又在席篓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只半截的蜡来,向油灯点着,安设在小桌上。包兴一旁道:“小村中竟有胳膊粗的大蜡。”细看时,影影绰绰,本来是绿的,上面另有“冥路”二字,方才明白是吊丧用过,孟老得来,舍不得点,预备待客的。只见孟老从锅台上拿了一个黄砂碗,用水洗净,盛了一碗白亮亮、热腾腾的浆递与包兴。包兴捧与包公喝时,其苦涩非常。包兴在旁看着,馋的好不难受。只见孟老又盛一碗递与包兴。包兴赶紧接过,如饮甘露普通。他主仆繁忙了一夜,又吃惊骇,今在草房当中如到天国,喝这豆腐浆不亚如饮玉液美酒。未几时,大豆腐得了。孟老化了盐水,又与每人盛了一碗,真是饥渴之下,吃下去肚内暖烘烘的,好生欢愉。又与孟老闲谈,问明路途,方知离三元镇另有不敷二十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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