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宫（中）

这猫儿，喜好黏人。兰音儿常说，它不像猫，倒是像狗。

这话出来，倒是让世人多少有些惊奇。

说罢，我转向太后，道：“不过方才太后与中宫商讨之事，贫道有几分肤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怎讲？”太后道。

皇后的长眉一动，仿佛终究发明了立在太后榻旁的我，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定睛看去，本来是碧眼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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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只波斯猫的串儿，当年我回宫以后，在一片荒废的宫室当中捡到的。想来是大乱后，哪位宫嫔的爱宠沦落在园子里，跟野猫下的崽。

太后抬抬手，道：“你非外人，但说无妨。”

只见太后坐在榻上，沉吟一番，脸上渐渐闪现起笑容。

四周有一瞬奇特的温馨。

“哦？”她似笑非笑，“竟不知上官玄真另有如此奇术。”

皇后瞥了我一眼，起家向太后施礼：“谨遵懿旨。”

“玄真有此胸怀，可见道法深厚。”她感慨着，悄悄抚了抚我的手，对皇后道，“既如此，这造像之事，便交与中宫，劳中宫多加操心。”

妃嫔们即使长在闺阁居于深宫，也都晓得景璘和太上皇之间那奥妙的干系。

四周又是一片温馨。

帝气不振，为何不振？天然是因为太上皇。风声鹤唳，关于太上皇的统统都已经成了这宫里心照不宣的忌讳。而我这言语，就差堂而皇之地把太上皇三个字说出来了。

太后闻言，暴露欣喜之色，却还是摇点头。

皇后还要说话，一旁的董淑妃轻笑道：“中宫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上官玄真为太后祈福镇恶，做了法事。自那以后，太后夜夜安眠，再也未曾受甚么梦靥惊扰了。”

统统人的眼睛也跟着看了过来。

回到玉清观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仿佛又酝酿着一场雨。

“还是罢了。”她说，“那梦靥虽扰我一时，前面未曾再犯过，便也不必多此一举。”

我将碧眼奴抱起来，摸了摸它那又长又软的毛。

我答道：“客岁太后梦靥，贫道夜观天象，见荧惑犯紫微，经数理推算，恰是应在了安乐宫。贫道数度祈福，驱除邪祟，亦不过是适应天意而为之。天象皆有其成因，帝气衰弱，故而荧惑入侵，危及紫微。只要匡扶社稷，巩固帝气，方可肃除隐患，永保安乐。而中宫在隆福寺修建卢舍那，非但是为太后，亦是为圣上和天下社稷祈福，难道大善？”

几位嫔妃互换眼神，脸上暴露等着看好戏的浅笑。

“中宫谬赞。”我说，“为太后消灾祈福，本玉清观女观分内之责。”

当我穿过杏花林，一个影子俄然蹿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念了声“无量寿福”，道：“太后明鉴，贫道觉得，中宫为太后作卢舍那，不但并非多此一举，反乃利国利民之大善。”

我晓得这番话虽听着玄乎，却也是大家都听得懂的。

连皇后的神采也一时定住。

我内心叹口气，只得挽着拂尘上前一步，向皇后一礼。

碧眼奴在我脚边蹭来蹭去，昂首望着我，“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