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臂膀(下)
我点头。
我说:“未知姨父身材如何了?”
“皇后切莫嫌妾啰嗦。”她望着我,情深意切,“妾说这些,都是为了皇后好。皇后与上皇自是不成与国公和夫人比拟,可事理倒是一样的。朝中宫中,乃比国公府庞大百倍。皇后若似夫人那般柔嫩脾气,与世无争,全无防备,就算上皇待皇后再好,也不成保得一世安宁。”
四姨母神采当真:“妾要说的,就是杜家和林家。皇后定然也晓得他们与上皇走得近,在朝中很有权势。据妾所知,宋国夫人本来但是筹算劝上皇将杜女史立为皇后的。现在他们欲望落了空,如何甘心?”
“如此,”我点头,“不知四姨母所说的争,又该如何?”
说罢,她说着,声音哽咽,眼圈也红了,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也只要白氏她们这些家人例外。她们有子烨赐下的铜符,遇得急事,可临时入宫。
四姨母叹口气,望着我,温声道:“妾这把年纪,别无所图,盼着的也就是皇后平安然安,万事顺利。”
“还是如常。”我说。
前次见到四姨母,还是我在我结婚那日。白氏曾一度不欢畅,说那日大喜的日子,她却到我跟前又是抱怨又是抹眼泪,平白的找倒霉。我倒是无所谓,当日就叮咛内侍,让太医到四姨母家里去看一看,为姨父治病。
我说:“姨母放心,宫中统统安好。”
四姨母有些绝望之色,但很快消逝,道:“皇后还年青,子嗣之事,可不急于一时。但皇后千万要防备着上皇身边拿着此事进谗言,让那些心胸不轨之人,往上皇身边塞人才是。宫中之事,皇后都是见很多的。诞下皇子的嫔妃,无人不是得陇望蜀,觊觎中宫之位。”
四姨母入宫来,是谢恩的。不过她是伶仃来的,并未与别的亲戚一起,也没有带上前次的那位儿媳。
我说:“姨父客气了。”
四姨母又嘘寒问暖一番,提及些畴前我母亲活着时的事,看着我,非常感慨:“妾常常想起皇后的母亲国公夫人,便觉可惜。当年在洛阳,她但是全城闻名的美人,与老国公结婚之时,又是多么神仙眷侣,教人羡慕。只可惜毕竟福薄,竟是早早去了。”
见礼以后,她笑容亲热地向我道:“妾每日都盼着早日能见到皇后,向皇后谢恩。”
本来是这个。
我愣住,耳根不由一热。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祝氏还未露面,先来找我的是四姨母。
四姨母笑了笑,却话锋一转:“话虽如此,可妾闻得外头有很多的传言。朝中宫中都并非风平浪静,皇后不成不防。”
四姨母许是见我这话说得淡,目光闪了闪,随即规复平和之色。
不过皇宫与外头毕竟是不一样,亲戚们来,须得像觐见天子那样,颠末层层上报准予,定下日子,方可成行。且因得入宫不易,亲戚们大多是几家人凑作一块,逢得月朔十五之类的谷旦,入宫来觐见存候。
她浅笑道:“儿妇克日偶感风寒,怕冲撞了皇后,故而就不来了。”
四姨母目光深深:“妾陋劣,且妄言一句。历朝历代,职位安定的皇后,无不根底深厚。就算开初出身微末,亦可搀扶母家亲族,为摆布臂膀。唯有成为那参天大树,才无人可撼动。”
我说:“那也是没法之事,古来天子,那个不是坐拥六宫。嫔妃是少不得的,为上皇子嗣计,本宫也不能禁止上皇充分后宫不是?”
我说:“宋国夫人是上皇恩师杜先生的遗孀,上皇敬她,也在道理。”
我倒是没想到,四姨母本日见我,是要与我说这些。
与前次相较,四姨母容光抖擞,很有了几分我小时候见到的模样。身上的衣裳和金饰都是极新的,看得出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皇后所言极是。”她说,“妾晓得,皇后与国公夫人是一样脾气,贤惠仁善,从不拿人往坏处想。”
自结婚以后,不管是我父亲那边的上官家还是我母亲那边的卫家,经常有亲戚求见。
“皇后所言极是,”四姨母忙道,“妾万不敢劝皇后去做那不贤之事,不过皇后乃饱读诗书之人,当下亦可想一想,向来那稳坐中宫之人,都有何共通之处?”
“已是大好了。”四姨母道,“丈夫亦每日都念着要到皇后跟前叩首,但外男不成入内宫来,只得今后得了机遇晤见皇后,再一伸谢恩。”
厥后白氏来见我时,奉告我,姨父本也没有大碍,颠末太病院一番诊治,已经无碍了。
四姨母的目光朝边上扫了扫,声音抬高:“妾冒昧,皇后恕罪。皇后与上皇结婚已近两月,不知月信如何?”
我看着她:“哦?”
我看着四姨母,道:“还请姨母提点。”
说着,她却又叹口气,道:“妾经常想起当年,有一归去京中见她。当时,她虽已经诞下了至公子,可毕竟身材弱,迟迟未曾再怀上。皇后的祖母是以不喜,便筹措着要为国公纳妾。妾便劝她,说此事万不成承诺。这妾侍,有了一个便有第二个。实在是要纳,也要本身去物色人选,找一个听话的才是。可国公夫人说,此事她不肯插手,只凭姑氏主张。妾是外人,到底不好说甚么。过了几年再去看她,她已经生下了皇后,看着妾,却唉声感喟。说妾当年的话语,竟是都说中了。那妾侍一个一个进门,国公也少到了她那边。妾当时虽是心疼她,却也没法,只能安慰几句。过没多久,妾在洛阳就听到了她归天的凶信,当真是天不开眼……皇后那大喜之日,妾就心想,如果她还在,也不知多欢畅。可她不在了,来宾却要对那几个妾侍道贺,难玄门民气中难过?”
四姨母是个能说会道的,酬酢了一阵,我问:“本日怎不见表嫂?”
我见她又暴露些伤感之色,忙道:“故交已去,姨母还当保重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