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洪灾
“民气齐泰山移,我姚村男儿非是冷酷无情之类,非是舍家远去之辈,何分歧心合力保护故里?”姚自谦族弟姚自欣也挺身而出道,“诸位且看村中姚氏一族祠堂先人牌位皆安设此中怎可等闲舍弃?诸位再看看远处姚氏一族墓冢先人躯体皆安眠其处又怎可任其为浊浪淹没?”
姚村高低一心,男儿吃睡不离堤坝,妇人则肩挑手提将饭菜送至,虽暴雨复兴也不能燃烧世民气中的烈火,虽巨浪滚滚也不能拍碎世民气中的信心。
见小狐点头如捣蒜,英娘掩袖偷笑不止。
当下各自合作,五婶凶暴行事利落恰好管束众家妇孺,姚自谦带着村中男人自往堤坝上去。初阳将英娘留下兼顾村中,本身不顾别人禁止也尾随而去。
“自欣说得不错,先人安居之所不成弃,祖辈耕作之地不能去,世人一心,护守堤坝。”男儿热血沸腾有所主张,妇人们便也渐息泪水重燃信心。
岳阳楼下还是是人流如织,先贤佳作仍然高悬楼中,昔年垂髫小童已是长成,虽无师长相陪,却有良朋为伴,其乐融融。初阳低声讲些小狐初度酒醉于此的趣事,直逗得英娘莞尔小狐羞怒才作罢。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江水滚滚东去,一泻千里无可反对,顺势而下快速无匹,非复当年逆流之苦之慢。立于船头,见浪花朵朵簇拥,听船工声声俚曲,初阳只觉船生双翅,直往水天相接处驰去,此时表情之高远之开阔岂能以言辞道出?
越二日,雨势稍缓,躁动难安的村民披蓑戴笠各自出门:或直往堤坝去检察,或远行欲往浔州城中一探究竟。怎料天不从人意,两处尽皆传来凶信:堤坝久未补葺且为洪浪几次拍打,竟然已有衰颓之意,若再不重新加固只怕巨浪来袭之时,姚村便成大水横流之势。而通往浔州城中门路却因暴雨腐蚀山石崩塌而不得通行,短时候姚村再难有消息相通。
如此行行复停停,一起沉沦不舍,待到蒲月中几人方才将近浔州,怎料又被一场连缀大雨阻于城外姚村。初阳借住之所乃是村中里正姚自谦家,鱼米之乡夙来富庶,衣食无忧则多礼佛信道好善乐施,故而虽是异村夫姚家也未曾稍有怠慢。
浊浪滚滚,震耳欲聋,巨浪无尽而堤坝危在朝夕。
轻灵剑意有成,心结情伤尽去,初阳不由得兴趣大发:“当年浔州逆流而上直至渝城,不如此次我等乘船而下,顺江去处,也好重新明白三峡异景,到处烟树?”
小狐闻言自是欢乐不已,惜乎不得畅所欲言只急得吱吱乱叫,惹人捧腹。初阳如何不知其意,只得又加一句道:“更要尝尽五味,以足口腹之欲。”
目睹江中之水日渐其高,浊浪阵容日趋凶悍,村中渔家早已拖船登陆,耆老更是感喟连连:神州安享数百年乱世,莫不成又要复兴滔天大水?
顺风顺水,虽诸人犹有未尽之意,而船已直放岳州城下。至此舟行陆路皆是两便,初阳一行因贪于玩耍便告别船家改成陆行。
“五婶说得极是,村中男丁很多莫非就任由堤坝被毁,故里尽数为大水所淹?如果加固堤坝觉得自守一定不成行。”姚自谦也顺势鼓励士气。
滂湃大雨铺天盖地灌泻而下,连续数日未曾稍停,蒸腾而出的雨雾又将远处的风景讳饰直叫民气内难安。仆人家见天时凶恶自是不敢放客人拜别,而初阳唯恐天灾将至更是不肯拜别。
以圆木为楔,安定堤坝之形;以土石为填,夯实堤坝之本。目睹堤外洪峰高涨,姚村男儿却再无邪念,一派热火朝天。
更有一官府差役踉跄冒雨而来,不顾周身泥泞衣裳尽湿而昭告官府行文:江河上游水势暴涨恐有洪灾之嫌,望各村严加防备,多加谨慎。自此民气更加不定,乡间模糊有弃村而走之言。姚自谦则因负担里正一职不时风来雨往,安抚民气,然功效不知多少。
由清幽山向北行未几远便是蓉城,行走其间初阳仿佛感觉光阴倒转,是谁耐烦教诲于我深?是谁指导山川共我行?是谁品酒论道与我同?那和煦言辞仿佛犹在丞相祠前回荡不去,那温热手掌仿佛仍在街巷间牵我前行。
初阳闻言,红晕渐消,心胸反倒更加豁然,俄然有些以己度人之思:我感师父恩深不肯轻违其意,而维城何尝不是身受家属深恩?人各有道,择定而行当不言悔,若然再见必不相避,唯安然二字罢了。
如此者七八日,虽是堤外洪峰澎湃更甚,堤内故里却还是安然无恙。听得远处孩童喝彩阵阵,男儿尽皆挥泪。
霎那间,初阳珠泪扑簌,如雨翻飞,小狐知其感念笨拙地捧着一块帕子奉上前来,英娘亦轻扶其肩觉得安抚。初阳接过帕子拭干眼泪,见路人多有惊奇,脸上顿时一红,反倒有些难为情。
合法世人畅怀之时,洪峰却又复兴狂澜,以翻天倒海之力直撞向堤坝,前浪未尽后浪又至,势要将此处停滞拍散击碎。初阳斗法时视巨浪如等闲,此时倒是为之震惊心惊,本来神通之于天威岂是高低之差六合之别?
惊闻此等凶信,村民由惶惑难安设失主张而鸦雀无声,然未几时有哀号声声起,倒是几家妇人一时有望而当场痛哭嚎啕。初阳心中恻然,正要上前一一扶起,却听有一粗胖妇人大声骂道:“此时痛哭又有何用?怪道人说妇人头发长见地短。要我说来与其如此,不如各自归家将饭菜备好以飨家中世人,或是搬离或是筑堤皆是力量活。”
“一时情深难于矜持,哭便哭了,笑便笑了,又何必介怀别人目光?”英娘笑着牵着初阳拜别,也不忘再安抚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