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祭拜荷香
这时石柜微动,洞门轰声封闭。厉之华接又入了西处洞室,朝两位遗老膜拜一番,现在心如潮滚,跪立当处,一时哀感痛伤,痴泪呆然,竟似无有知觉。
这日虞帅府邸也大摆筵席,由吴璘、吴玠、李显忠、张浚等老将主持为皮、胡二人订婚。皮不愚和胡玉得皇上恩宠,所娶的又是虞允文和韩元吉的女儿,故此一些文武百官齐来恭贺,就连高宗、孝宗父子二人亦赐礼而贺,实乃皇恩如天,虞韩两家欢乐无穷,皮胡二人对劲不凡,那童尚书更是前来有恃攀附。
坡下距墙阵另有七八丈远,从坡上看去,却显得极近,也不矗立,这一到了坡下,才知墙阵高约两三丈许,道巷间亦隔有丈余,且墙体极窄极薄,若轻功不凡者实难纵过。朱淑真道:“原又没法过了。”阮金凤却说:“将之尽数毁倒,今后无有该阻。”厉之华问道:“怎生毁法?”只见阮金凤双掌一错,向墙体毕力推去,只听“霹雷”一声闷响,整座墙阵猛地逼压过来,直如排山倒海,劲猛之极。
一晃半月而过。厉之华突想一事,连叫糟糕,几人骇怪不解,厉之华道:“有一要事我几乎忘了,再说马匹也有半月无问,今需离,不然贻罪不浅。”
随后他又引四人瞻拜二位中原遗老。世人拜毕,楚楚见那仙叟袖中藏有一物,似是卷册,奇道:“这老翁袖中有本书册。”几人一怔,厉之华谨慎取出,见纸页暗黄,并不甚厚,约十几页,翻开一瞧,上面尽密密写些人名及所居州府或立有的帮派,人名上面记录着该人平生所恶。全册尽此,没一个熟谙。心下突悟,说道:“册中所记尽是之前的顽凶巨恶,这两位白叟疾恶如仇,将他们尽擒于此开山造洞,这洞后的大厅里就有很多持器僵尸,想必便是他们。我在这好长时候也未曾有知,本日才知细故。”随后将名册复放原处。几人闻言惊呆,楚楚则略些惊骇。
朝廷得知捷报,欢奋喜舞,封虞允文、李显忠、吴璘三报酬“扫南灭北大元帅”和总、副提督;赐封皮不愚、胡玉二报酬“镇国无敌大将军”和“风雷猛虎将军”,其他将士均赐封进级,随后下颁圣旨,都城各处张灯结彩,龙舟赛湖,馆楼喧唱,以贺班师。又连摆盛宴三日,休兵十天,慰劳犒赏有功将士。一时全城民欢,将振士奋,繁华升平,复如乱世。
此一突势陡变,五人大为惶恐,厉之华仓猝斜纵,同时运出吸引功法,将四人迅极吸开,那墙体亦已刹时逼至山脚,紧又如势退回,但听霹雷格呀之声连响不断,那墙体却又变另个阵状来,道巷已非尽直,而是有弯有弧,有纵有横,前阵早已脸孔全非。
五人虽已躲入安然之处,但仍吓得惊慌不决,若不及时闪避,必被墙阵扇撞而死。厉之华骇想本身于此两年多,竟也不知墙阵还会变幻杀人,实为匪夷所思的孤诣神机。
亦不知痴伤多久,突想朱淑真四人还在洞外,从速拭净泪痕,将石柜向左一旋,洞门复又开启,纵身出外,但见四人正于近前急得抽泣,见他俄然走出,大为欣喜愕异。厉之华不解问道:“你们缘何先哭起来?”小红抹着泪笑道:“我们突听洞门封闭,只道荷香女人显灵,不再放你出来……”厉之华叹了口气,微一苦笑道:“你们想哪去了。”
然后又跪倒于地,垂泪而拜。朱淑真、阮金凤、楚楚、小红四人亦从悲膜拜。
当下几人又下了坡底,先前阮金凤所推之处早不知移向那边,因而四人谨慎翼翼随他谨行,东拐西绕,边行边悟,不尽半个时候,才行出阵去。
阮金凤道:“这到处流露着古怪,你又没提早说知,谁不担忧骇怕?”
阮金凤冒着盗汗嗔道:“你刚才为啥不阻我,我们几乎俱成了肉酱。”厉之华怨道:“我若早知,岂不阻你?差点全都命丧你手,定是你震惊了哪处机括,今后到处需不成冒昧,这但是两位老神仙构设,不成冲撞冲犯了他们。”几人闻言,更加悚叹。
此次故地重返,厉之华感慨万千,内心悲苍。朱淑真等人见了该处风景如画,无不赞叹,那两排果树早已果实熟透,坠颤欲落,好似在欢迎久别的朋友。厉之华道:“你们在这摘下一些果品,我先去翻开洞门。”
当下走至那块巨石前,运起神功,双臂托石一推,那万钧巨体应力而开,紧接洞内一阵温香扑鼻。迅身闪入,但见石床上躺的依是荷香,虽时隔两年多,仍如新逝,姿势若生。厉之华凄悲在怀,泪如断线,将之抱起,哭吻不由,然后又试心跳,又把脉搏,见一无动迹,更是长哭不歇。
五人当夜便守宿荷香近旁。翌日凌晨,阮金凤问道:“我们此后筹算如何?”厉之华说道:“去屠门山庄,几位屠兄正帮我开山立寨,还需一段光阴形成。我们无妨在这多呆几日,你们也好借机习练工夫。”几人大喜,厉之华又将醍醐取出让阮金凤服用,遂把些功法一一相授。她四人得饮仙液,又于此静地潜习,功力日趋剧增。
四人见他如此急状,情知必有紧事,也不便多问,遂又入洞向荷香和二位遗老拜别,清算伏贴,仓促拜别。
转眼暮秋将尽,初冬始临。皮不愚、胡玉随虞允文等人戡叛得胜,一起意气风地南下亮阵。旗号所至,宵小远遁,贼寨闭幕;百姓官府列道迎贺,到处黄钟大吕,口碑载道。众将帅见民气安稳,心中欢乐,遂又向东巡至泉州,始才北回京师。
不知不觉中天气渐黑,几人在外摘些果子充饥。厉之华突感纳罕,暗想那块巨石这长时候怎不再封闭?因而入得洞室,将石柜移拧原状,轰地一声封闭,心下大奇,向右再一转动,洞门复开,斯须又闭。他始才明白,本来石柜左移,洞门永敞不封,若右移,便似刚才敞后又封,几人见此机妙,莫不赞叹为绝。
厉之华心下感激,歉道:“怪我,怪我。”世人拾了果品和鲜花,随入洞室。几人见了荷香姿容,无不心伤涕泪,摆上了鲜花和果品,垂立哀啜。厉之华已想好诔词,堕泪道:“荷香女人,我已替咱报了大仇,那贼妇之极,贼子之腿足,均未敢携至,唯恐有污纯洁,你乃芳灵蕙性,芝兰冰雪,鄙人更不敢以只鸡絮酒和土香纸灰诸俗物表奠仙灵。此非俗境,唯以奇花仙果方可微慰地府、凭吊遗姿……仓促之时,未能撰诔写赋充以长歌当哭,那忒庸古,不符你我格性。兹乃我之前诸友,随吾吊汝,泪瞻善容芳貌。念诸诸切切,依若面前,戴德无表,戴德无赠,思之悲恧。你虽仙去,然我仍视长生摆布,檀松遥古,不敢疏念,一时难尽搜天下悲言,难穷寻人间哀语,凄尽伤至,谨此片句悝唠,替那哀丝豪竹;我依奉诺,并三朋四侣,今后于斯耗龄,护伴芳前恩下……”
厉之华笑问道:“那我们如何行过?”阮金凤道:“下去尝尝。”厉之华道:“若困入该间,出不去也回不来,此举难道暴虎冯河?”阮金凤道:“那我们绕之而行。”楚楚接道:“东西二处长石凸起,下无坡身,归正不能纵跃下去。”小红道:“厉公子不是轻功出神么?”厉之华笑道:“假定我不擅轻功,那又如何?”朱淑真道:“我瞧从墙阵上飞身而过,倒是可行。”厉之华浅笑不语,阮金凤三人异口称妙。厉之华道:“既是不二妙法,那就依法而行,看你们可否过得去。”说罢,五人各牵动手,徒步下坡。
几人临至边沿,俯视而去,但见东西两处石墙半环矗绕,其间如阡陌交叉,似通若阻,极其小巧奇妙。阮金凤讶道:“这极象个**墙阵。”厉之华问道:“何故得知?”阮金凤道:“幼时爹爹曾教我玩这类游戏,画很多纵横行道,让我从一个入口延进,是否能从另个出口出去,我当时百试不成,最后气极,让我撕得烂碎,为此爹爹还将我骂了一顿,以是我见这个墙阵,突想和我幼时做的游戏相类,只是这墙阵比那游戏更要通俗百倍,仿佛每条道都能通向出口。如此居高临下都瞧不透破法,若到了底下,岂不困死内里?”
清算伏贴,厉之华双臂各挽两人,上提丹田之气,向下一纵,双脚在石上借力连点,纵横飘忽,直如神仙临凡,四人亦跟着提气闭息,半晌落在一个甚宽的坡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