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爱才惜才

时不隔久，两名宋兵公然抬张大弓来。但见那张弓少说亦有一百来斤重，另有二十枝粗竿长箭。弓上落的尽是灰尘，想必这张弓太大，底子无人利用，放有甚长年纪。虞允文也是用心刁难他一下，见他忒地气傲，也想挫挫他的盛气。

皮不愚道：“那就给我铸柄大砍刀或是一条铁棍，匡胤帝用条铁棍才气扫全军，我也可力扫全军。”

胡玉欣喜难捺，飞步近前，运力将箭取出，但见靶木穿附在箭翅上，正中命心。取回递于虞允文，虞允文和韩元吉见了惶恐，若不亲眼目睹，实难信赖这事为真。心喜道：“若多有这等勇将为朝廷效力，即百万金兵又有何惧。”

皮不愚不待他把话讲完，便笑道：“既然我没做错，你还绑我何为？想必是引我中计，绑了后好杀我的。”

皮不愚道：“我当然听娘的话。”

虞允文　道：“你已违了条法，理应杀之，但你事前不知，极刑可免，活罪却不成免。”

皮不愚道：“我名叫皮不愚，是来招考的，别的是筹办去姑苏寻我的那位胡兄弟。只是这动静得迟了，在路上又和恶人打了几架，故此晚来。我见那人欲杀胡兄弟，才打他的，这有甚么不对？”

邓杰哪敢还招，身形一晃，从右逃出。皮不愚大呼道：“狗贼出掌来接！”邓杰突感身后那股热浪又已推至，所矢范围甚广，现在不管逃向那边，皆难摆脱掌力之势。只好毕尽功力回掌去接，一声闷响，邓杰被震得翻滚数丈，一口鲜血喷出。

韩元吉道：“错倒没错……”

皮不愚道：“虞将军，这张弓送我好么？”

胡玉喜极而泣，骇怕道：“皮大哥，本日你可闯了大祸，兵士要来抓你的。”

胡玉大惊，满众更惊，只道皮不愚定是前去难。却见他只落在两人近处，毫无欲功的迹象。虞允文见状亦感心跳。皮不愚睁大两眼睛：“你就是虞允文？无怪名声极响，公然有威风，我迄小就很佩服你，不想在这里见到了。胡兄弟若不说，我差点酿了大错。你的武功也挺高吧？快命令出兵，别让他们与我厮打。不过，我可不是怕你们人多。”

韩虞两人也早有此意，听胡玉这么一说，也不想再难堪他，愣了半晌才道：“你既是想来测验的，你武功虽高，骑马射箭可会？”

韩元吉又道：“你听父母的话是孝敬，叫守家法；但在虎帐中从命号令，这叫守军法；在国度里循分，叫做守国法。后代从父母，称为孝，群臣从国君，称为忠。你若不从规法，岂不是个不忠不孝之人了吗？”

皮不愚道：“可我不是元帅。”

场上数千人直被惊呆，此人有如神龙乍现，武功之高，实为见，不料强中更有强中手，均认邓杰武功高强，哪曾想这壮汉竟三招两式把邓杰打得重伤而逃，委得令人指骇异。至于马亮、崔泰岳等人瞧了，更是心惊大惭，均悲叹道：“既生此人，何出我侪？”

众百名流兵虽距皮不愚身后数尺，但谁也不敢冒然去擒。一来此人武功极高，恐弄巧成拙，二来他间隔虞韩两人很近，虽伸械可及，但也投鼠忌器，唯呈半弧之状围护。

半晌才听报靶官传声道：“虞将军、韩大人，靶心已无，随箭插入墙上了。”

皮不愚道：“少说废话。［ 你要杀我的胡玉兄弟，老子怎不来杀你？”言毕，左手向后一拂，一股大力登将身后十几名宋兵推出七八丈外，然后一记直拳击向邓杰。

笑声未了，只听虞允文命令道：“把阿谁搅考场的拿下！”

皮不愚一阵大笑，猛一回身，威凛地瞥了瞥满场，傲然道：“哪个敢来抓我？这几千大家即便齐上，也不敷我峰哥几拳打的。”说完，又声大笑，其势的确人莫予毒之极。

满场世人均想：你若能把此弓拉满，已是千斤神力，若再百百中，只恐困难。

皮不愚纵身于空。大声道：“本日老子胜之不武，饶儿一命，等你功力规复后，再来找我。”言罢，身形已落，随后身子又穿起两丈不足，扑近胡玉身前，抓起他扔有三丈多高，随之又腾空接住，飘落地下，是哈哈大笑，这数千稠众之所，他直若入了无人之境般的傲肆不忌。

皮不愚道:“那为甚么？我莫非做错了？”

满场世人听他出言不忌，大为心惊。胡玉忙警他一句道：“皮大哥不得胡说，要杀头的。”

虞允文道：“行军兵戈，不拿东西怎成？”

皮不愚也被回震得胸口闷，退后三步，不过这胸闷之感斯须便消，笑道：“这厮果有两下子，竟能接我两掌，是条豪杰。”邓杰滚进人群，哪还再敢呆此，诸切早抛脑后，保命为要紧，爬起家来，钻入人窝外逃。

韩元吉呵呵笑道：“你公然不愚，脑筋转得倒快，我包管你没有性命之忧。”

皮不愚嘿嘿笑道：“且取大弓来。箭靶一千尺，如一枝不中，愿将人头奉上。”

韩元吉见他忒显莽直敬爱，便笑问道：“你在家是否听父母的话？”

韩元吉心想：“这箭靶若放千尺，靶身也瞧不清楚，他武功虽高，恐怕这射箭却非熟行。”

皮不愚从袋里拿出三枝长箭，说道：“中间这枝射脱靶心，高低两枝密排。”言罢，搭弓上箭，潜运内力，将弓拉开，只听“嗖”地一声劲响，那三枝箭有如流光，并列破空，直是透靶而过。

虞允文欣喜道：“懦夫果具神力，箭法第一，令人大为钦服。你可想为朝廷着力，摈除外寇？”

皮不愚道：“想倒是想，但不想受别人管我，平时遇见金兵或恶人也要杀的，只要你们不来束缚我，胡兄弟也情愿留此，我没话说。”

这时胡玉走来，见礼说道：“虞将军、韩大人，我这位哥哥武功奇高，够个将才，请两位大人恕他之罪。若非他，小可一名早已丧在那邓杰之手。”

皮不愚道：“兵器是个累坠，还是手脚便利。”

虞允文道：“那你知不晓得扰乱考场会被杀头？”

皮不愚哈哈一笑，提起那张弓来。左臂运力，感受这弦委实紧韧，只听吱吱几声细响，那弓弦已被他拉得满足。场间世人无不骇异，齐声大采，胡玉及虞允文、韩元吉三人更将大喜。这时箭靶早就栽好，世人已退散两旁，惊睹神技。

虞允文和韩元吉听他呱呱地乱谈，知此人道子莽撞朴重，非是恶者，才稍放下心。虞允文喝道：“你是谁？胆敢搅乱考场，打伤武生，可知罪么？”

二人闻言欣喜，虞允文道：“好，不成戏言，抬那张大弓来，让他试射。”

皮不愚道：“我不晓得。即便晓得，也得来救胡兄弟。我娘常警告说，为朋友要讲义气，还要见死必救。她白叟家说的话莫非也错了？”

虞允文哈哈大笑，道：“既入虎帐，哪有不受管的？人常说，军法如山。若都似你这般目没法纪，天下岂不大乱？如要行军兵戈，更需求遵循军法，就连一些大元帅也不例外。”

这张弓乃北宋时西夏国进贡太祖赵匡胤的，当作镇国之器。北宋灭亡时，这张弓便一向放在侍卫营的械库里。世人见了此弓，无不咋舌。

皮不愚笑道：“你这老官儿说的有理，我犟不过你。实在我也不奇怪做将军。打金兵，杀奸恶，你们不说，我也要干。我并非保的是天子老子和一些当官的，而是保大宋百姓。”

皮不鄙意此巨弩，心中欣喜，乐道：“乖乖，真是第一次见着。啧啧啧。”

虞允文等人吃惊不小，忙命几个小校去取。那三枝箭唯露尺许，牢不成动，那里拔得出？

场间世人见他果然射透命心，尽皆惊瘫，均想本身的这点微技道行还不如没有。过有好长时候，才突加猛声喝采，有的乃至连两掌亦拍出血来，别人若不提示，还当不知。

虞允文脸一沉，不料这浑莽青年说得倒是大有事理，但出言不讳，令人担惊。便瞪他一眼道：“不成再说。你平时用的是甚么兵器？”

皮不愚道：“我从没让别人绑过我，他们这些废料如能绑得住我，那就尝尝。”

韩元吉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怪。虽不杀你头，但也要把你绑下。”

皮不愚嘿嘿一笑，向胡玉道：“胡兄弟，咱哥俩本日要正式试拳一番。你的武功也比畴昔高多了，本日正可过瘾。我娘说射人先射马，擒寇先擒王。那两人是个头子，我先拿他们。”胡玉晓得他脾气豪莽，所行不惮，忙地劝道：“皮兄不成，那位身披金甲的是虞允文大将军，另位是吏部尚书韩元吉大人。”皮不愚闻言一怔，转头向虞允文瞧去，见很多宋兵邻近，猛地纵身，从这些宋兵头顶飞过，直近虞、韩二人身处。

虞允文道：“你使不动它，要有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