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良人（四）

“三哥。”谢兰心笑道。

谢晏德浪荡得几近不像是正统的谢家人，对家里上高低下私传的风言风语并不感兴趣，对谢兰心却非常猎奇，目光盯了她很久，最后道：“不错。”

“你们盗窟里要钱都是这么直当？”谢晏德无语，俄然又想到，仿佛有那里……不当。

谢兰心心中的确要不幸他了。

对于这个三哥，谢兰心是抱着同病相怜之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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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兄姐下有弟妹的人是体味不了幺子一颗热诚的兄长之心的！

谢家厥后逐步式微了，家业残落，她与明羽一起，将谢家老宅买了下来，整修了一顿，作为在余杭的落脚处。而当谢兰心渐而大哥，不再情愿飘零不定时，最后回的便是此处。当时谢晏德已然是一朽翁，枯瘦却精力，也偶尔来与她对弈一局，间或谈起些往昔之事，也曾提及过他那嫡妻。

……

谢兰心对于直肠子的人，向来也是报以一根直肠子。她大风雅方把食盒打了开，暴露内里大大小小的盒子金饰，“这是问大嫂嫂要的、这是问二嫂嫂要的，我想，三哥你现在该当不缺钱，雪中送炭，过些年我连本带利还你。”

小厮道：“爷，这都是赤橙黄绿蓝靛紫那些个女人们送您的，您不是说过要收藏？”

谢晏德神采非常淡然，瘦长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板着脸摸了摸谢兰心的脑袋，“乖。”

做甚么？当然是摸个乖乖。

谢晏德抽了抽嘴角，“你过来。”

顺完了毛，谢晏德自发非常面子，也不费那心去想本日去哪家北里院儿了，拉着谢兰心便朝屋走。

进了屋，谢晏德让小厮把榻下的一只包银大箱拖出来，往里头一看，满满的各色绢帕、书画、金饰小件儿、女人头上戴的珠花簪钗，竟然另有好些个胭脂水粉。

谢晏德挥挥手，向谢兰心道：“你爱甚么，自个儿拿。”

谢兰心莫名其妙，不错甚么？

谢兰心答复：“盗窟里都是直接抢，不问。”

谢兰心正踌躇着要不要畴昔，见他回了头，愣愣地一笑，接着提溜着食盒便小跑了畴昔。

谢晏德言语平平，谢兰心却听出了他久隔几十年的怀想与追思。她对明羽，便正如三哥对于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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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

这个时候，谢晏德该当还未见过她。

谢兰心乖感觉很，立马凑畴昔，还顺带低了脑袋。

一起上，他轻巧问道：“你当今多大了？从小未分开过阎王寨？你与你娘在那边如何度日的？那何三刀可像人所说使一把八十六斤半的金丝大环刀？哦对了，你要分开谢家了？……”

不过既然来了，雁过拔毛，一来联络联络豪情，二来打个秋风也是好的。怀着如许一个动机，谢兰心冲他行了个礼，道：“三哥，畴前小妹从未见过你，本日一见，感觉非常投缘，三哥可否给点川资盘费，让小妹在外头活得安稳些？”

李氏，清幽娴美、贤淑孝敬。

谢晏德现年该当有四十，早已娶了妻，只是妻李氏命不好，暮年就没了。谢兰心从没见过这三嫂嫂，想来颇得谢晏德的爱好，不然她这三哥不会到现在连个续弦也没娶。

谢晏德打量着她，眼眉微眯，继而恍然，“你是……四妹？”

年青的谢晏德宽袍大袖，时而鼓荡得清风满袖，似是听到了动静，转头来看。

谢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