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书中难有颜如玉（十一）
谢兰心都号召好了，陪在几席当中，吃喝了些，待到大家酒足饭饱之时，离了席，走上前，环顾了四周红粉绿黛百般的妇人，声音不大，却充足一院之人听得清楚，“本日敝店开张，请了各位嫂嫂们前来吃酒，一来大师在一处乐一乐，嫂嫂们各自叙叙家常；二来，兰心这处有一小事，望众位嫂嫂们帮衬帮衬。”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谢兰心开口。
“既然不讨厌我，那就别到处想着男女大防，我对你，没甚么可防的。”前辈子不知都睡过几次觉了，如何还防得起来？
她上前轻声道：“女人，前头已经差未几了，明公子来问，女人是否要去前厅？”
明羽点头道：“都是本日来的，我让他们先做几道菜尝尝，晌午上的几个菜市，客人吃过说好，现下最后一个，正在灶间，待会儿做好了菜，送过来你尝尝。”
那些女人们说归谈笑归笑，恐怕谁也不肯做开端的鸟儿。
各说各的、喜上眉梢，都说这“令媛娘子”的好，却有人又问了，“好是好，但还是要外出的，这处女子多了，免不了招惹不轨之人。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只是你们这堆栈老的老、小的小，若赶上这些事儿，连个护着的人都没有呢！”
世人转头一看，果然是个淡灰的匾额，上头刻了四字，瘦金的字体，非常都雅。
谢兰心淡淡笑道：“无妨，我前厅两幅词是周承周将军赠的，想来无人敢超出了这两幅词去。”
明羽：“没有，女人何出此言？”
他闷闷地应了声，“你叫我来，有何事？”
巧巧依言去了。不大一会儿，身后传来了一个熟谙的声音，“谢女人。”
明羽转头看看。她懒懒道：“别看了，明公已经回屋了。”
一场宴下来，杯盘狼籍，谢兰心也感觉有些乏力，最后喊来早备好的软轿，一个个将妇人们都送了归去，这才靠了个廊柱坐了下来。
欢笑转眼成了寂寂，当真是人走茶凉。她靠在柱子边，回想着席间每人的神态神采，有的摸得透、有的摸不透，但有一点能够必定，虽她堆栈的名儿传出来了，但这一段光阴，后院定然是没有前院风景热烈的。
眼看着日薄西山，前厅里估摸着也要散席了。此时巧巧从备弄里转出来，正瞥见女人坐在廊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院中残席已撤，下人打扫过了，还是整齐如新，只是氛围中还残留着些梅子酒的甜香味，久久不去。
她一转头，发明显羽已经立在院门口廊下，身后跟着明公，一老一少，在落日下格外打眼。谢兰心招了招手，明羽便过了来，把手中账册递过，并未说话。
谢兰心也笑了，道：“也并不是甚么大事，只是我这堆栈，与别的又有一处罚歧。我这后院分歧与前院，各位请见，我这院门上但是写着‘令媛娘子’四个字？”
谢兰心揉揉额头，翻开账册，仅这一日花消就过了四百两，算上各院中的安排，统共花了六百两不止。她算了算手头的余钱，发明本身只剩下二百两零了，这还是从周府里讨下来的。
谢兰心说完，只等看人的反应。
“都是琐事。”谢兰心支着眼，“厨子可招到了？”
他沉默不语，端坐了下来。
堆栈已经开了起来，再不能伸手问周承要钱，这二百两，她可得好好地省着些花，可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城西市，做哪样事不要钱呢？
“女人，你小小年纪，办事竟如此周度，现下说有事请我们帮手，嫂嫂头一个向着你，只要嫂嫂心力以内，必然帮衬！”陈氏笑道。
与猜想中普通，那些个妇人们皆都放亮了眼，有的暴露了猎奇的笑容，相互低声扳谈了一会，便有个陶氏说开了，“如许办好，向来都只要男人们的集会之处，却没有女子的玩耍之所的，去了外头，又千万个不放心，恐怕赶上浪荡子，如果在此处，离各家也不远，办个茶诗集会，真是再美不过的了！”
“嗯。一个厨子，再加个甄家娘子，一人主食、一人汤点，这就够了。从明儿起，我在前头管账顺带跑堂，前院后院甚么的少不了要你照看；明公年龄大了，他若觉闷，我在堂间摆个台子，他与客人们说说南北逸闻，相互也解解闷子。当然，若他不肯，在屋中待着也就好了。”
却不料这宴席有模有样，见一十二三岁幼女行走穿越于众妇人之间，毫无拘束羞怯之态，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小家碧玉学不来的洒落之感，不由也兴趣盎然，有的拉着谢兰心扣问年事父母、有的与身边火伴谈笑谈天，却也安闲得不得了。
“对！我夫君向来不准我外出，只上元这一日能去太元寺上上香，都憋闷死了！这但是个好体例，待我归去与夫君说一说，想来他首肯的。我再与众姐妹们说道说道，彼必肯来的！”
谢兰心正闭目养神，闻言也不睁眼，只道：“去前头做甚么，让他来后院，恰好，把账也带着。”
明羽想了想那景象，却笑道：“那敢则好，他最爱与人唠着，就是让他上去平话，他也是乐意的。”
“这‘令媛娘子’，实则是为女子开设的雅会之所，常日里三三两两的来散心闲谈也可、包办京中大小闺阁之集会也可。我这地儿不比春昭园、金谷园等园子，虽无那等好的景色，但设在家中，一来封闭，免得风吹日晒；二来没有外人男人，姐姐嫂嫂们可放心肠谈天玩赏，也是个清闲的地点。我所求嫂嫂们的事，便是与各位的亲朋老友说道说道，让我这小园子也为人晓得，便是如许了。”
接着李氏也说话了、杨氏也说话了、周氏也说话了，七言八语，倒是热情的很。
世人便都听明白了，一时候有的欢乐有的沉吟，各种神情都闪现了出来。
当中一个女子站起家来，谢兰心认得，是最早来的那陈氏，家中开着玉石铺子，非常红火。
抛弃账册，谢兰心踢畴昔一个木凳，“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