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坐论天下
郭嘉在一旁抄手而笑,也不开口,似是盘算主张要让荀彧在孟小满面前一展才调。
“公孙伯圭带兵兵戈是有一手的,可这事情确切做得蠢了点。”鲍信闻言摇了点头,叹道:“那刘虞乃是汉室宗亲,他以谋逆罪名害了刘虞,夺了幽州也就罢了,如何还出兵来取冀州?”
“多谢曹公。”荀彧始终一脸肃容,叫孟小满也看不出贰内心的设法。他施礼毕,又告了谢,先等孟小满和鲍信归坐,然火线才束装跪坐席上。
孟小满见荀彧的处所,却不是方才的太守府正厅,而是王肱安排她住的阿谁跨院的正堂。她现在终归不是太守,喧宾夺主未免不好。孟小满知荀家乃是世家大族,又见他来前亦不忘先下拜帖,唯恐本身这个假曹操错了甚么端方,暴露马脚来。
“可惜,韩文节脆弱无能,他麾下也有很多人看得清楚,劝他不成将冀州让予袁本初,他却不肯服从。”荀彧连连点头,“现在他失了官位,孤身一人,只怕……”
荀彧闻言微微一笑,起家再次施礼道:“既如此,主公在上,请受彧一拜。”
“文若不必多礼,快请坐下叙话。”孟小满为显现对荀彧的正视,本来就是起家相迎,此时见荀彧施礼,赶紧伸手重扶了一下道。
“昔日嘉曾言,来投之前,要为主公先谋齐截番,本日主公该知我所言不虚。”郭嘉见孟小满一向忍着内心的话,比及现在方才发作出来,忍不住笑道:“嘉此番为主公基业立下大功,主公如何不但不加夸奖,反倒这般说话?”
“公孙伯圭借肃除董卓的借口出兵冀州,只不过现在的冀州牧,已经是袁本初了。”荀彧沉声道。
一时候世人皆沉默下来。韩馥失了冀州,又有那边能够容身呢?
“公孙伯圭兵临冀州,那韩文节恐忧不能安。家兄友若遂往说韩文节,将冀州让与袁本初。”提及这事,荀彧便有些不安闲起来。他的兄长荀谌在袁绍部下为谋士,袁绍谋夺冀州,荀谌为袁绍驰驱,着力很多。荀彧现在来投曹操,却显得有些难堪了。
孟小满这是第一次传闻公孙瓒害死刘虞的借口竟然是刘虞故意谋逆,想到是袁绍先提出要奉刘虞为天子,孟小满便觉这刘虞死的真是有些冤枉。
“董卓其人残暴已极,必先自乱,不成气候。公如故意成绩大业,此时可先据一州之地,临时积草屯粮,收天下才学之士为己用,而掉队取三辅之地,往长安迎返天子圣驾,届时方可言安定天下。”荀彧不疾不徐道。
看他们二人同席并坐,荀彧年长慎重,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世族架式,郭嘉虽是少年青狂,打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安闲懒惰的劲儿,两比拟较,风采倒是不相高低。想到曹操能得如此谋士,鲍信也不由得内心有几分恋慕之情。“吾素知那袁本初,虽有四世三公之名,却非宽宏之辈,文若多加谨慎,也是应当。”
只说敢让郭嘉一人卖力聊城之事这一条,荀彧便觉袁绍比曹操可差得远了,本日见面,亦觉这“曹操”既有弘愿,见势又明,心中非常光荣本身信了郭嘉的目光——公然如友若兄长所言,这郭奉孝懒惰惯了,乍勤抖擞来,必有事理啊!
“甚么?”孟小满大为惊奇,却不晓得实在她的话也让荀彧和郭嘉深感不测。他们没想到,兖州环境如许危急,孟小满竟然还晓得公孙瓒占有幽州,而后又出兵冀州之事。
听了郭嘉这话,孟小满不由点头。她年纪悄悄,也非智谋之士,尚且能看破这把戏,更遑论天下英杰无数,逢纪的战略虽说确切不错,但要说能骗过世人也未免过分高傲。
荀彧自冀州而来,对冀州环境知之甚详。虽说袁绍对他非常正视,可他见了韩馥了局,深恶袁绍刻薄,又观袁绍此人只知浮名,外宽内忌,既不擅用人,亦不能谋断,便心生去意。正巧听荀谌说郭嘉已弃了袁绍去投曹操,又留书相邀,遂来相投。
乱世当中,臣择主,主也要选臣,虽说荀彧素有才名,郭嘉、鲍信都对他推许备至,但孟小满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荀彧委以重担。就像荀彧嘴上说来投曹操,口中却仍称她曹公,也是一样事理。
“那依文若所见,现在董卓挟持天子,百姓民不聊生,吾故意有力,却该如何?”孟小满听荀彧说得层次清楚,情不自禁的问道。
“如此看来,彧要恭贺将军,将得东郡太守之位了。”荀彧在一旁突道:“袁绍新得冀州之地,必恐黑山军反叛冀州,需靠将军为援,急需拉拢将军,东郡太守王肱又不堪其职。以彧度之,绍必表将军为东郡太守。兖州刺史刘岱脾气打动少谋,杀死桥瑁以后又生害怕之意,主动结好袁绍、公孙瓒,与两边攀亲。此时袁绍方得冀州,刘岱必不会驳袁绍的面子横加禁止。将军将得东郡之地矣!”
“文若快快请起。”得荀彧来投,孟小满心中高兴之余也有些不结壮,唯恐被他看破。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把这么好的谋士往外推,就是再冒险她也认了:“文若可曾找好府邸?”
“友若既为本初谋士,理该如此,文若不必放在心上。”孟小满安抚了荀彧,旋又嗤之以鼻:“袁本初想要冀州,公孙伯圭就恰好出兵来攻,逼得韩文节让位……天底下真有这么刚巧的事么……”
孟小满曾在袁绍的酒菜之上见过荀彧的四兄荀谌,当时候她还总觉世家后辈,行动之间还是过分拘束了些。现在见了荀彧才知,这世上烦琐拘束的礼节,有些人做来真是挥洒自如,涓滴不见呆气,明显这荀彧就是这类人物。
说话间,荀彧又起家朝鲍信再深施一礼,抱歉道:“事起仓促,彧又恐怕横肇事端,一起同业,竟未曾拜见,实在过分失礼,还望将军勿怪。”
“如此甚好,本日文若才到濮阳,且天气已晚,恐怕家中尚未安设安妥,文若且先回府,待安设好家小,好生歇息几日,再来我处议事。”孟小满非常体贴的叮咛几句,送走荀彧,才转过甚看着赖在房间里仍不筹算走的郭嘉,方嘲笑道:“几日未见,你倒是真做得好大事。”
“袁绍固然四世三公,身为盟主,可不思报国,只想争权夺利,与那董卓何异!”鲍信听了荀彧所述,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法。他长叹一声站起家来:“唉,诸位且坐,信深感怠倦,先归去歇息了。”
“倒也没甚么费事,”孟小满三言两语将那夜战役讲了一遍,“现在自那数万黑山军俘虏中,我军又得了一万多兵马,同本来兵马凑齐两万,算是稍有自保之力。那太守王肱已上表袁本初替我请功。”
孟小尽是晓得袁绍一贯故意谋取冀州的。冀州赋税丰足,乃是充足之地,太守韩馥是袁家弟子,又脾气怯懦,恰好便利袁绍动手。当初在酸枣时,借着酒意,袁绍便已经将话挑明,孟小满还曾贬低韩馥来恭维他。只是孟小满没想到袁绍的行动竟然这么快。本来她传闻刘虞死了,想着袁绍推举新君借以晋身的计齐截定难以实现,谁知死了一个刘虞,袁绍的手脚反倒更快了。
鲍信为了袁绍卑鄙行动感觉心神怠倦是一个启事,另一个启事倒是晓得荀彧新来相投,本身终归不好一向在场,遂借机拜别。
“吾有何德何能,怎敢当文若如此盛赞。”孟小满赶紧说。“操鄙人,只想上扶天子,下安百姓,如此罢了。”
“吾岂敢想天下才学之士!今能得文若互助,便是吾之幸事!”孟小满听荀彧说得清楚明白,心中大喜,一边说着,还悄悄瞪了一眼郭嘉。比起郭嘉神奥秘秘,还是荀彧如许直白更叫孟小满对劲。
孟小满和鲍信一听,就晓得荀彧之以是如此煞费苦心,是为了躲过袁绍耳目。荀彧已近而立之年,不比郭嘉如许年方弱冠的知名小卒,以他现在的名誉,袁绍毫不成能等闲叫他转投别人帐下。鲍信赶紧道:“无妨,无妨,吾久闻荀氏英才辈出,本日一见文若,公然名不虚传。此次能助文若、奉孝一臂之力,吾心甚喜。”
鲍信说着,看一眼荀彧,又看看在荀彧下辅弼陪的的郭嘉,荀彧默许了郭嘉的话,他便知此事必是他们一同商讨而成,内心忍不住暗叹这两人道格看似南辕北辙,谁知友情倒真是不浅。
“彧素闻曹公昔日酸枣会盟,先追董贼后斥诸侯,英勇忠义之举,为天下人所共知。”荀彧入坐以后,方不紧不慢的手拈长须道。他本来就仪表堂堂,恰好还态度谦逊,言语客气,说话间先给孟小满戴了一顶高帽。如许为人处世,又有才调,难怪人常说盛名之下无虚士。。
送走鲍信,郭嘉方才笑道:“嘉还未恭贺主公濮阳城外领兵得胜,不知这一战可还顺利?”
“吾倒是曾传闻北平太守公孙瓒占了幽州,又出兵冀州,只是当时兖州黑山贼兵猖獗,一时候未曾留意。”孟小满与荀彧视野相触,想起赵云带来的动静,脱口而出道。“韩馥韩文节脆弱,恐怕难以抵挡公孙伯圭。”
“有奉孝帮手,已经找好。”荀彧忙道。
“主公所言不错。”郭嘉笑道,“公孙瓒挥军南下,袁绍却早陈兵向东而来,说是为防备公孙瓒,实则清楚早就知情。逢纪自恃本身有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策,觉得可骗过天下之人,实在好笑。”
和郭嘉来时的随便分歧,荀彧未出去之前,孟小满便已起家相候,给足了荀家面子。荀彧方才固然面上不显,内心却劈面前的孟小满有了个不错的印象,现在再听她如许说,唇边不由绽出一丝淡笑,拱手道:“须知这世上多少人,想的却不止如此罢了,将军尽忠为国之心,彧已尽知,故一得奉孝相邀,便即举家前来。只是同家小一起前来兖州多有不便,彧才想要借鲍将军雄师一用,讳饰行迹。”
——想想郭嘉,孟小满算是怕了这些脑筋聪明的谋士。
“叫文若一家藏于从人当中,一起秘而不宣乃是嘉的主张,还望鲍将军勿怪文若失礼。”郭嘉也在一旁赔罪赔话。“文若不比嘉毫无牵挂,若不谨慎,恐有费事。”
既道了歉,荀彧也跟着鲍信话题拉到闲事上,“说到袁本初,二位将军可曾晓得冀州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