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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狞宠记》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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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虚惊

想到这里,她便苦着脸告饶:“爷,车外头另有人呢......”

如此爱民如子之人竟要不得善终,绿莺瞧他们一家子面色凄惶,连那懂事的焕儿也哭得一抽一抽,她不免内心亦跟着难受。

奇特,那是去角门为何?莫非是要出府?绿莺摇点头,不对,县令爷还未换衣呢。

“那人是你祖父?”绿莺指指颤巍巍地蔡荣。

冯元迈过门槛,冷眼一扫,未见冯安,便问下人:“少爷呢?可唤他了?”

替他捏了半晌,绿莺鼻尖儿暴露香汗,水灵灵的娇俏模样,如雨后的花骨朵普通。

“你祖父往角门去,角门可有甚么人在等他?”

牵了牵冯元袖口,她小声询道:“爷,县令爷真的要被砍头么?”

本来是那蔡县令,披头披发只着寝衣正倚在门框上。

绿莺向他招招手,那小儿瞧她头顶白纱,似观音菩萨普通,内心一喜,大着胆量朝她颠颠儿跑了来。

呃,大人是问下官么?可下官也不知啊,不过下官如何瞧如何觉着这蔡县令似得了失心疯普通......赵彦搔了搔后脑勺,朝冯元迷惑点头。

“既不是整寿,便在库房里挑件罢,你自个儿决计便是。”冯元回道,想到一事,又叮咛她:“前儿得的老杨参,也在库房里,那日莫忘了带去给老夫人。”

冯元傲睨她一眼,嗤道:“莫说绝望的话儿,爷这趟出门为何带你你内心没数?莫非只是让你来为爷铺床洗脚的?”随即哼了哼,不满道:“若只铺床洗脚不如带个丫环来,亦不似你这般娇滴滴一起上尽给爷添费事。”

他这话一落地,仿佛那阴雨天一下子变作了艳阳,蔡家人喜极而泣,直觉着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个个伸手拭着虚汗。

冯佟氏赶紧接口道:“渊儿先头说,他今儿在自个儿院子里用。”

世人皆目瞪口呆,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何。

绿莺立着的地儿刚好离蔡荣近些,竖耳一听:“是下官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枉送无辜性命,下官有罪。是下官有眼无珠......下官有罪。”翻来覆去只这一句。

瞧他连个笑模样都懒得给自个儿,冯佟氏内心怨气满满。

冯元闻言,一个健步上前抓住蔡荣,瞧他兀自迷迷瞪瞪,便叱呵一嗓子:“蔡荣!”

那茶盏歪倒在桌上,原地咕噜噜转了一圈儿才停,半盏茶顺着桌沿儿滴滴答答全浇在了冯元的衣摆上,湿的位置好巧不巧,便在那腿间。

回京后,没过几日便已至夏尾,天儿亦转凉了。

“他......这是要去哪?”冯元愣愣问着。

绿莺一顿脚,朝冯元急喊道:“爷,县太爷要投井!”

冯元点头“嗯”了声。

冯元冷眼扫了她一眼,未作答。

冯元表示她给自个儿捏捏脖颈,昨儿在县衙歇的,常日用的木枕,蔡家那高愣愣的瓷枕忒让人吃不消。

斯须,便被哀哀抽泣声扰的脑仁儿疼,他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负手踱步到蔡荣跟前,居高临下道:“蔡大人内未放纵,外未勾连,此事亦因力所不及而起。依本官看来,大人虽不免进京一趟,可最多便是撤职贬为百姓罢了,性命倒是无虞。”

待下人回禀已可入膳,她忍着气跟在身后随他去了膳厅。

蔡县令一颤抖回过神来,跪地朝他磕了几个响头,惨笑起来:“大人方才的措置下官均已瞧见,大恩大德也只能来世当牛做马酬谢了。下官晓得是要进京受审的,犯了这么大的罪想必免不了一死。下官也确切罪该万死,可实在对上饶不舍,死了灵魂也要留在故乡保佑子孙和县民啊,求大人成全......”

长路漫漫,围走在车外的兵士劳累之余却有些担忧,瞧瞧,这马车经了几日驰驱,合该放几条横梁加固了,哎呀呀,一颠儿一颠儿地可莫要散了架子呦......

小儿脆声道:“这西角门旁有口枯井,死过人不吉利,府里下人从不走此门。祖父和爹娘也经常叮咛焕儿莫去,焕儿都记取呢,如何今儿祖父倒不记得嘞。”

冯佟氏望着换下镶薄夹官服,正坐在主位圈椅上兀自饮着茶的冯元,笑问道:“老爷,此次侯爷做寿,你看我们送甚么礼好?老爷快说说,妾身好着人去购置。”

“老爷啊――”

县令太太领着后代家眷下人赶来跪在蔡荣身边,一家人捧首痛哭起来,哀哀声不断于耳。

绿莺卖力奉迎,小手不断,他舒坦地哼了哼,赏她个冷眼:“你觉得爷是信口拈来?哼,爷但是督察院的,这么点小事可用不着三司会审,督察院便可决计。上回那丰台县令也仅被收了乌纱帽,蔡荣本就没犯甚大错,偏要死要活的。”

忖了忖,到底另有些忌讳外头,他肃着脸叮咛她:“你莫出声,细心让外头听到。”

冯佟氏腿僵肩酸,瞧他都快用完了,心急如焚。她眼一闭心一横,胳膊肘往中间一拐,袖子带倒了冯元面前的茶盏。

见她今儿这般殷勤,冯元一时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被她晃的眼晕心烦亦只能忍着,不动声色地闷头用着膳。

想起甚么,她又问道:“那你方才喊的但是‘祖父莫去’?为何要喊这话?”

嘿,竟能起了?赵彦忍不住腹诽,此人既是能起了如何不拜见我二人,跟没瞧见似的只顾栽栽愣愣往角门挪去,腿脚倒霉索,走几步喘几口气,嘴里也开开阖阖不知嘀咕些甚么。

一炷香的工夫不到,桌上溅满了菜汁子,几盘好菜被她东戳戳西挑挑,瞧着惨不忍睹。

冯佟氏点点头,“妾身省的了。”抬眼时,瞧见门外正往膳厅端盘盏的丫环,她堆笑道:“老爷,今儿晚膳妾身让人备的皆是你爱吃的,有那烧胡鸡、梅干豆腐和云水蔡鱼。”

待冯元落座后,她却不坐,也不让丫环插手,自个儿亲身为他布起菜来。边替他夹着菜,边搭着几句“这鱼新奇着呢,老爷谨慎鱼刺”、“这梅干也是才晾完的,味儿正”如此。不过仿佛因着极少服侍人,慌乱得很,夹的豆腐,落碟时是碎的,取块儿鱼,上头还插着好几根大刺。

她翘首四望,终究瞧见一矮松后暴露来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朝她探头探脑,竟是个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模样可儿。

但是要见甚么人?绿莺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冷不丁闻见几声“祖父莫去祖父莫去”的稚嫩娇唤,模糊约约听不大清楚。她往冯赵二人处瞧去,他们仿佛是未闻声。

此地事一了,翌日世人出发回往汴京。

马车摇摆,车帘子上的流苏摆布泛动,似绿莺的心普通,迟疑不定。偷瞄了冯元一眼,暗忖斯须后,她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爷昨儿说的话但是真的?爷如何晓得蔡大人没事啊,万一判斩立决可如何是好啊?”她就怕他昨儿是随口安抚蔡家。

闻言,小儿脸一白,赶紧点头:“没人没人,这西角门没人去的。”

小儿点头。

冯元回身将她往怀里一扯,手亦不端方起来。

绿莺面红耳赤,心底却一沉。经了那回他酒醉一事,她已然长了记性,于此事上再不敢违逆他,可那也仅仅拘于寝房中。前几日落宿驿站,屋密墙薄,她忍着羞任他胡为,可再粗陋,那也是有屋梁有瓦片的地儿啊。此时若在这马车上,让外人听个真亮,她岂不成了世人眼中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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