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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春晚》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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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选择

人生老是如此,你伤痛之时,上天会给你加另一重伤痛,便似腌菜普通,盐是要一层层撒上去的,逼干了内里的水分,方能经得起保藏。

高九郎之事,容娘倒是不晓,现在听到耳朵里,许是这些日子忙的狠了,心中竟然平平的很。

赵东楼瞥了一眼,不着陈迹的问道:“你安知是小娘子的主张?”

容娘问起四喜,大郎成日在外做些甚么时。四喜垂首,说就是不断的行走,夜了随便找个宿头,次日再走。

只白甲盯着桌上的玉壶春,非常无法的道:“将军,小娘子做事甚得民气,就是这酒给的太吝,如此寡淡的酒,不如不喝!”

徐夫人忍了哀思,不顾病体带了靖哥儿在身边,日日哄着。不过几日,反把本身身子拖垮,也病倒在**。幸亏玉娘子懂事,细心奉侍,徐夫人才得渐渐好些。

厨房里一屋药味,张四娘亲在那边守着药罐,非常经心的模样。

容娘正与两位管事说外头事情:“便依九郎的,不管他张家如何作价,由得他去。咱先将石阶修好,树木栽妥,缓上一缓再说。如有残剩木料,叫匠人做些桌凳**榻,白大哥要搬畴昔,也好糊口。”

容娘顾不得避讳,仓猝出声。

“婆婆不强你,容娘。摆布你的婚事也该定了,本来该家中长辈做主,你娘也病了,你本身定个主张吧。要嫁高家九郎,到时便风风景光将你嫁出去。如果嫁你大哥,家中你也晓得,怕是有一番劳累,要靠你撑起家事。”

老夫民气中有些不稳,忙叫稻香取了养心丸吃了,又抚了抚胸口,方才好过些。到得晚间,老夫人却又病发,身子沉重,嘴里苦涩。只得请了郎中开方剂,又是一番繁忙。

小环捶着胸口,喘气道:“吓煞人了,吓煞人了!”

老夫人年事大了,坐在榻上不免打盹。然当她蓦地惊醒,看看屋中冰冷,偌大的宅子,竟然如此空寂。现在已是过了端五,外头日光刺眼,院子里的桑树上,郁郁的桑叶婆娑翻动,亮闪闪的。

“走吧,又有玉壶春喝!”白甲堪堪避过,萧索的跟在赵东楼身后。

“我心中放不下的只要你大哥,他十几岁便入了虎帐,打打杀杀,有甚苦痛,老是一人背了,从不与家中提及。好不轻易积了些功绩,又遭了事。现在你嫂嫂也去了,剩的他孤零零的,我瞧着内心难受。”

她正内心算计,那边守中收了棍,狭长的双眼看了过来,眼中尚残存对阵时的狠厉,只听他喝道:“何为?”

容娘与小环隐在垂花门后,朝院子里看去。

白甲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哪处黄土不埋人啊,如果埋在河那边,也算归家了。如果白甲剩得一条贱命,定帮兄弟拎罐骨灰返来。”

容娘又要担忧徐夫人,又要操心外头屋子的事情,夜间也没得安息,心神俱疲。

白甲低眉垂眼,声音殊无起伏,道:“我天然晓得。”

守中自张氏拜别,更加往外驰驱,十天半月返来一趟,呆上两天,重又外出。

这一群人,倒是非常奇特,相处竟然没有尊卑之仪,全然是一帮兄弟模样!

容娘没法,只得夜夜抱了靖哥儿闲逛,又寻了新奇玩意儿与他玩耍,耐着性子与他兜转,常常哄到半夜,靖哥儿方才劳累不堪,沉甜睡去。自此,靖哥儿只认容娘,别个倒是近不了身。

徐守中常日使枪,本日却使棒,惯使的那杆枪却在赵东楼手里。容娘瞧见,心就安了下来。大哥晓得让枪,内心还是有分寸的。

张四娘也哄了几次,倒是心不在此,做了模样哄得一时,假装无法,寻了个借口归去了。

容娘一怔,继而笑道:“无妨,这几日哪日大哥不与白大哥陈大哥打几架?”

酣醉!

“容娘,你是个好孩子,有孝心,交谊又重。现在你也大了,到今冬便要及笄。本来你娘看中了高家九郎,谁料你嫂子去了,便歇下来了。”

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容娘,你可情愿,嫁与你大哥?”

如此一来,容娘更加辛苦,竟是脚不沾地,席不暇暖。

半夜被唤醒的大郎红赤着眼,握严峻氏的手,满身紧绷,不能言语。

这六合,呼喇喇变了色彩,勾人的灵魂啊,你也不谅解此人间悲苦,只硬生生将亲人拖离!剩得这娇滴滴的后代,这苦煞煞的男人,茕茕孤单,踽踽独行!

“你也晓得,家中现在状况,六郎伉俪是不能返来的,七郎要了局,如果得中一时也回不来。你娘身子也不好,便是我,这几日一病,倒有些怕了,只恐一口气不来,两眼一闭,便去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守中此人,夙来律己甚严,从不猖獗。现在一放开,心中百般情感上来,倒比别人更易伤神。

……

小环瑟缩着往容娘身后躲了躲,容娘谨慎肝颤了颤,脑中急转,呐呐答道:“婆婆,要你别伤了人。”

然那帮人看到如许粗糙的几盆菜,却非常欢乐。

小环不由咋舌道:“这也太粗糙了些!”

……

赵东楼约莫是忙里偷闲回应,声音有些不稳:“闭嘴,死瘸子,有那日,只怕是我来救你!”

老夫人神态委靡,半靠在榻上,那模样,却又显衰老了些。

容娘一听,心中便自酸了,待要开口安抚,老夫人却摆了摆手。

容娘也不睬她,自去捡看了菜篮,想了一回,囫囵做了几盆菜,一盆酱烧猪手,一盆炒青蛙,一盆鲜鱼羹,一盆新奇菜蔬,一大盆的宽条汤饼,叫人端去。

容娘呆了一呆,不再言语。

昌明笑道:“这是临安的名酒,你竟然嫌弃,真是粗人一个!”

但是家中却过分寥寂,除了靖哥儿不时的闹腾一阵,明白日的竟无甚声响。

容娘一惊,两眼蓦地睁大,不成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赵东楼却伸手一挡,眼里甚有得色:“我带了酒来!”

赵东楼一个鲤鱼打挺,利索起家,道:“瘸子,别说小爷他日不救你!”

守中面无神采,回身,回书房。

孰料看得一回,容娘也不由得心惊胆战。

靖哥儿整夜整夜的哭,小小的人儿仿佛晓得他最亲的人去了,天气一暗,便要寻娘。寻不着便哭得昏天公开,无人能哄。

“老夫人与夫人晓得了么?”

赵东楼技艺看上去是很不错,一招一式纯熟流利,挪移腾跃极是矫捷。可恰好碰到了守中,他的行动可谓非常简练,对阵极有耐烦,常常闪避得十数下,约莫是看准了赵东楼的弱处,一棍狠狠抡了畴昔。赵东楼忙用枪来挡,谁知守中那是虚招,他手腕急收,反将那棍往上一挑,赵东楼的枪脱了手。守中手腕一沉,棍已朝赵东楼面门压去。

倒是烧喉咙的烈酒,不知他从那边搜刮而来,正合愁闷之人喝。这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不快意,各有各的悲伤处,凑在了一块,脾气相投,言语畅意,于放浪形骸当中宣泄心中愤激或不得志,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赵东楼等了一时,不见他有后话,不由剐了他一眼,何如此人脸皮厚,又不睬不睬,天然无甚威慑力。

容娘呼了一口气,心中万分光荣。本来大哥使得那般轻松,不过一滑,本要击中面门的棍便偏了方向,击在肩上。纵使肩膀肿了,总瞧不见,比脸上青肿要好。

“大哥!”

昌明踢了他一脚,嫌他说得倒霉。

“你”字被咬得极重,怕是守中的棍子攻了过来,赵东楼忙于对付,不再说话。容娘只听到棍棒的呼呼声,与赵东楼的喘气声!

容娘靠在廊柱上,缓了一会儿神,方才往厨房而去。大哥那模样,别说小环惊骇,怕是普通人不敢直视呢!这些日子大哥不修面貌,满脸髯毛,合了那等凶恶的眼神,实是……,太吓人了!

外头稻香来禀,说老夫人请她畴昔。

已然迟了,以赵东楼的技艺,他本有机遇避开,那一刻他却晃了神,反应迟了一步,被守中一棍击中肩膀,身子一矮,跌坐在地上。

白甲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赵郎,你如此可不可啊,招使得太老,又太守端方,疆场上怕是早被人割了脖颈了。”

张氏已是油尽灯枯,不过是想着娇儿憨女,勉强撑了这么些日子,到这一晚,已是药石无医,她纵是及其不舍,阎王爷来勾人,倒是谁也没法回绝。

老夫人守中浑身灰尘,一脸风霜之相,知贰心中痛苦,不由心疼,也由得他去了。

容娘听了,忙起家去外院。

容娘一想,确切如此,如果毁了脸面,赵东楼能够不计算,被人瞧见了但是不好,大哥此时再被人抓住把柄,可不得了!

“他原是标兵出身,耳力眼力较凡人灵敏,心肠又比别个弯些。”大郎淡淡道,便要伸手去拿酒壶倒酒。

小环连连点头:“张娘子呕了药,两位夫人都去那边了。也不敢去奉告,怕张娘子闻声了焦急。”

容娘惊奇,看稻香景象,竟是非常持重的模样。她心中顿时惊奇,忐忑不安的一起过来。

白甲面无神采道:“赵郎,可要人救?”

小环急道:“你是不知,打得极凶哩!小郡王……小郡王被大郎逼到墙角,那枪,几乎刺到小郡王!如果毁了脸面,可怎生是好?”

地上赵东楼也不焦急起来,他笑盈盈的看向容娘。甚是欢乐的模样。

尚未到垂花门口,容娘便听到了外头的呼喝声,棍棒挥动得呼呼响,时而砸在石头上,或是磕碰到了哪处,收回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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