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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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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雄将谢艾

“依侬乖,听话,且闭眼。”黑衣人斜扬着剑槊,蹲下身来,拉起李依侬,拍了拍她身上的沙石,和顺的抚着她的眼睑。义兄的手掌粗燥致极,小侬侬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义兄牵着,走入风中,夜风冷寒,小依侬却半分不觉。

大战如涂,烽烟千里……

“哗拉啦……”肝肠满地,血水狂洒。

“嘘!”

“滋滋滋……”麻六怔于当场,瞳孔骤缩骤放,直勾勾的看着黑衣人步步走来,浑身颤抖,屎尿放射而不知。

“小,小孽崽子……”麻六咬牙切齿,痛得浑身痉挛。

山谷外,马鸣风啸……(未完待续。)

小依侬紧紧捂着嘴,山洞极小,乃义兄所择,极其隐密,内心则念着:‘快走,快走,莫食依侬,依侬要待娘亲……义兄,义兄,快些返来……’

“谢艾,谢艾在洞中!”乐三郎惊赫若死。

山谷中有人,密密麻麻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们的眼睛,时而苍茫,倏而凶恶,即若,即若那些将阿娘唤去的人。依侬晓得,他们想食依侬,却惧义兄。他们为何想食依侬,因无物可食,前几日,有个小阿弟被唤走了,一去不归。依侬也怕被唤走,但娘亲临走曾言,如果依侬每日唱这首吴曲,乖乖的等候,终有一日,娘亲即会返来。

她叫李依侬,年方七岁。

“唰!”

将近秋,星光寥落,钩月低垂。

悄悄的喃唱响起于乌黑的山谷中,小小的女孩蹲坐在石洞边,瞻仰着黑幕苍穹,清澈的眸子忽闪忽闪,手指尖亮着一点莹火,淡蓝色的光芒将她的面庞映得格外温和,固然那上面爬满污垢,可还是讳饰不住那明镜般的目光。

“啊,嘶……”麻六面庞扭曲,扯着嘴角,嘶嘶低叫。

“诺!!”

刘曜闻知石勒意向,故意分一杯羹,何如,却因与凉州张茂交兵正烈、难以脱身,是以只得命呼延谟提步、骑万五声援函谷关,意欲坐山观虎斗、见机行事。

李依侬不知阿娘为何如此,她喜洁嫌痒,忽逢一日,逃至清溪畔,即跳入水中,意欲将身上的汁泥洗去。殊不知,阿娘却抓住了她,狠狠的抽了一记耳光。那一日,阿娘哀号着,她也哭得稀哩哗啦。遂后,阿娘被人唤走了,一去不归。

小暑未暑,沙鸡振羽,满空萧索。

……

山风拂来,将麻六胸前烂衣翻开,露着根根胸骨,状若噬魂凶鬼。乐三郎眼底突然一缩,下认识的退后一步,不敢与麻六对视,颤声道:“食她,食她……吾早已察之,小女娃虽浑身腐败,然其双足嫩白如玉,定乃甘旨。”说着,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干裂的嘴。

俄然,有轻微的响声钻进耳朵,李依侬眼睛一向,侧耳一听,当即抱着头,缓慢的滚进山洞里,极力的鞭策石头遮住洞口。而此时,几个黑影从山谷里爬了上来,衣衫褴褛、面黄饥瘦,唯余一双双眼睛流露着饥饿、绝望、贪婪。

壮汉双眼圆瞪,怒喝:“休得胡言,谢艾欲率民入豫州,是故领人往西探路,此事乃吾亲眼目睹,岂会处于洞中。”

现在,山谷中亮满了火把,黑压压的人群尽皆昂首望向山坡,看着那黑衣人头顶弯月,斜持剑槊,踏入万众之眼。惨叫声犹自持续,风声裂响于耳际,黑衣人牵着小依侬走到大石头上,吼道:“食人者,斩!乱土者,斩!戮民者,斩!诸此三斩,高悬于天,乃尔等至上之名,尔等披甲戴刀,当为此斩!”

麻六顿时会心,眼睛一眯,嘴角一抖,趴在地上,蒲伏而前,待至洞口,双手扣住石头,蓦地一用力。

“阿娘,阿娘,依侬不怕脏了,阿娘为何犹不归?”李依侬看着指尖飞来绕去的莹虫,眸子若雪,继而,想起一事,嘴角一弯,甜甜的唱起来:“莹虫飞,莹虫飞,眷眷不知归;浮天灯,浮天灯,落星如泪垂……”嗓音极低,不敢大声,义兄有交代过,义兄不在时,依侬得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瞥见。

洞中,李依侬睁大着眼睛,强忍着无边惊惧,双手各持一簪,锋利的簪尖刺入麻六的手掌,小依侬极力的转动着簪子,浓浓的鲜血沿着簪身浸动手心,粘粘的。

一提谢艾,世人皆惊,恰逢冷风贯来,暗觉背心发麻,当即便有人轻声道:“麻六,此事难为,莫若就此作罢。”

“食人者,当亡!”黑衣人冷冷吐出一言,猛地一挥槊,复将麻六窜于槊身,槊锋低垂,二人共窜于槊,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影犹不罢休,反手一槊,刺穿一人,高高挑于槊尖,一步步走向将将爬起来的麻六。槊尖人未死,扭来扭去,惨嚎声响彻山谷,持槊人年约二十高低,面冷若铁。

“青莹飞,青莹飞,眷眷不知归;浮天灯,浮天灯,落星如泪垂;青莹飞,青莹飞,问君何当归;浮天灯,浮天灯,林下蛾蛾寐;青莹飞,青莹飞……”

“锵!”一声金铁交代,生绣的铁刃斩中一块大石头,激起火星四溅,遂后,一名壮汉以烂衣衿拭了拭刀,大声道:“方园不过十余丈,即使翻遍此境,亦仅需盏茶……”

“休很多言!”瘦高者斜斜瞪了一眼那人,既而,从怀中摸出一柄磨得极利的短剑,伸出舌头舔了舔冰冷的剑身,奸笑道:“若不食彼,即将食汝。乐三郎,汝且择之,当以何如?”说着,嘴巴豁然大裂,目中凶光毕露。

且致信李矩,邀其相机行事,或共战洛阳,或直切河内。复致信于郗愔,劝其弃濮阳走青州,与青州曹嶷合军,静待镇北军北上。至此,石勒中西两线合洛阳守军,总计十二万,成都侯全军与荥阳李矩合计九万。但是,成都侯却传令诸军,此战当动静适合,犹其乃东线,若石虎走兖、青二州,即以攻代守,反之死守,静待救兵。

六月十三。

娘亲会返来么?依侬不知,眸子一眨一眨,泪水渐渐汪满眼眶,吸了吸鼻子,曲指一弹,将莹虫弹飞,抱着小腿伸直起来,声音稍稍大了些:“莹虫飞,莹虫飞……”

自石虎东侵兖、青二州,即随阿娘一道奔逃,昼逃夜窜,却不知该投向那边,荒烟千里漫古道,即便风里也藏着胡骑的味道。胡人是残暴的,他们喜食孩童,阿娘如是言。李依侬是孩童,长得极嫩极标致,阿娘将她投进泥潭里,重新至脚裹了一遍,且捡了些奇奇特怪的物什涂满她的身子,浑身仿若充满浓疮。

永昌元年,六月初八。

朔风拂过狭长的山谷,缠绕着密林树梢,盘桓来去时,哭泣若泣。谷中莹虫随风而舞,状若繁星点点。

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走到碎石堆里,借着暗淡的月光歪头一看,见地上有块石头较为光滑,嘴角一裂,露着森森黄牙,哑声低唤:“小依侬,小依侬,汝在那边?”

六月二十二,平州牧慕容廆任裴嶷为右部都督,率雄师三万,出渔阳逼上谷,战罢上谷走蓟城,且亲携五万雄师出北平,直逼蓟城,企图搅烂石勒内腹。石勒闻知,勃然大怒,亲提五万雄师出赵国,敏捷声援蓟城。

石勒倾十八万雄师南侵,锋指三路:其一噬东,石虎提八万雄师出襄国,指兖州逼青州,意欲直捣徐州;其二逐中,镇东将军麻秋携五万雄师出魏郡,侵袭陈留,企图纵穿豫州;其三突西,夔安擢五万雄师出河内,绕走荥阳,锋抵洛阳,意在颍川。

“何事,何事?”壮汉疾疾窜过来,细细一瞅,只见麻六伸入洞口的手掌冒着汩汩鲜血。

镇西将军刘浓将将回到豫州,即得内应奉告石勒军势,马上传檄八方,整武备战。勒令全军分东西战线,东线由韩潜为主帅,携陈留守军两万,虎牢守军一万,雍丘守军一万,总计四万雄师,迎战麻秋。西线由荀灌娘为主帅,提许昌守军万五入轩辕关,携径关守军五千,总计三万雄师,撩战夔安。

便在此时,光寒暴闪,拉起尖啸,划破夜空,将壮汉透背而出,壮汉尚未倒,一条黑影纵窜如龙,抓住壮汉后背槊锋,蓦地一扯,已然将丈二剑槊扯出,璇即,未作一言,携槊纵跃,于半空中弯身,裹着槊锋划出一道半月,将呆怔的乐三郎一剖两半。

洞外,壮汉瞅了瞅麻六掌背透出的簪锋,冷冷一笑,猛地搬住麻六的肩头,大力一扯。即听“簌”的一声响,麻六连人带石被壮汉掀飞,小依侬亦被扯出半个身子,趴于洞口。璇即,壮汉嘿嘿笑着,抓住小侬侬的手,将小依侬倒扯出洞,仿若捉着一只小鸡,尚且用力的抖了抖,殊不知竟未将小依侬抖昏迷,而后,壮汉见小依侬张大着嘴巴欲哭,唯恐为山谷中人闻知,当即大手一挥,欲将小依侬砸向山石。

“嘿嘿,且留汝命……”壮汉抹着嘴巴,浑厚一笑,提着大刀搜索佐近,未几时,忽见一处碎石极其庞杂,当即扑至近前,剜眼一瞅,桀桀低笑,刀尖指了指某处。

六月十八,飞骑扑向四周八方,郗鉴闻知石虎或将东侵,即命镇北将军谢奕提两万镇北军出淮阴,北上东海郡,且令琅琊郡守桓温退守东海郡,受镇北将军节制。复致信青州曹嶷,劝其弃济南郡死守广固。遂后,亲携两万兖州军出合肥,锋抵下邳。企图放石虎东入青州,已方则竖剑锋于东海、下邳,存内锐于广固,三者遥相照应,相机而动,暨待豫州军前来,即斩石虎于腰腹。

瘦高者伸指靠唇,警戒的看了看摆布,再瞅了瞅山谷,抬高着声音嘶吼:“禁声,若为山下得知,你我仅能分一杯羹罢了。再则,若为谢艾得知,你我人头不保。”

“义,义兄,依侬怕,依侬怕,呜呜……”小依侬呆呆的看着黑衣人,半晌,怯怯的,抽泣着,爬向黑衣人。

六月二十一,荆州刺史朱焘获信,马上命帐下大将挚瞻提军万五,走新野,出南阳,渡汉水,抵颍川,援助豫州,且西顾函谷关。与此同时,征南将军陶侃命恒宣提江夏守军一万,且携绥边将军祖盛五千骑,渡大江,入戈阳,直抵上蔡,声援豫州于中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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