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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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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悲鸣失魂

待书毕,将纸卷作筒状,扯过一条冠带系于中端,浅笑着向鹰招手,鹰飞入案,爪下有纸,昌武取纸细观,面上红潮翻涌,嘴角笑容越来越浓,俄而,歪着嘴,稍稍一想,将冠带系于鹰爪,而后,默退一步,朝着鹞鹰,长揖。

戴渊如坐针毡,整天醉酒弄赋,感慨时不予待,大将军势雄,徒何如兮!忽一日,有高冠宽袍者自寿春骑驴而来,暗害于静室,献呈一计。

“标首关旗!”

“啊!”

“虎、虎虎……”地动山摇,斩马裂鬼。

……

太兴四年,玄月初二,祖逖亡!

“唉……”

数今后,刘浓送饯颍川士族于汝水,陈眕等人乘舟归襄阳,华亭侯得巨舟二艘,暂存于汝水与汉水之间,革绯率商队前来,驱舟入淮水,作商肆用处。

半个时候后,风声凛啸,乾坤沉默,唯余血河静淌,沿着草海、黄沙一起铺洒。

“骆隆,见过祖小娘子。”骆隆沉默避于一侧,眼角余光却瞟着身侧伊人。

话将落地,余音犹存,蓬血作莲,盛放于帐顶。

……

八千白袍围困两千胡骑,长刀挥洒,人头滚落如雨。戟锋滴血,如墙进,人马俱碎。巨枪撞飞、撕碎,搅烂统统劈面之敌。铺天箭矢如潮泄,苍穹为之色黯。

征西将军戴渊与杜弢,据城对峙数月,两方各行其事,互不来往。故而,庐江郡还是赤地数百里,流民尽窜历阳。

祖薤回身,浅声道:“方醒。”

束阳洒眼,迷离,昌武以手挡了挡,继而,缓缓回回身,翻开充满油渍污垢的布衾,内存一方布囊,解开囊绳,中有一套汉袍,渐渐卸下身上胡袍,着右衽汉衫,戴方顶青冠。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情;魂兮返来,哀江南!”

太兴四年,八月初三,洛阳之战毕,歼敌两千,阵斩石勒十八骑,桃豹!

“彼苍耶,何故无情也,夺我雄城,垂目天倾也……”

“咕咕……”

梦碎,爆裂飞渣。

司马睿长嘘短叹,抓落髯毛一把把,情难自胜,遂夜召纪瞻入宫,一并谋之。纪瞻行缓兵之计,言,公主得逢华亭侯,明珠出于泥,故而戴德,陛下何不静待,以观其变。

“诺!”

祖薤秀眉微皱,行礼道:“祖薤,见过骆长吏。”

昌武摇了点头,慢条斯理的一揖,笑道:“缚面侍胡,不死又何如?昌武苟活至今,暨待恶僚身亡矣!现在,毒僚将亡,昌武死又何惜!”

目不斜视,垂首直入,看了一眼卧榻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沉声道:“将军,合肥有信至。”

“陷于敌阵!!”

骆隆仰天一声长叹,面上却落满飞絮,漫天落絮似雪,抹之不尽,亦懒得抹了,遂将酒壶系于腰上,大步入内,将将转过廊角,恰逢祖薤领着几婢快步而来,裙角飘缠飞絮,仿佛安步于茫雪中,因其低着头,几乎与骆隆撞在一起。

……

风潇潇兮,淮水寒。

……

恰于此时,西南向滚起马蹄声,昌武与戴誉神情齐变,奔至西南角,只见数千残军蜂涌溃来,尚未至城,已然乱扬长枪,大声大呼:“速开城门,速开城门!”

漫天朔风卷叶纷飞,怕惧窗棱裂裂哗响,革绯俏生生立于檐下,搭眉眺望天上寒鹰,一身水蓝蓬裙随风杳然,若纱纹漾。

万马俱黯,风啸哭泣,满城裹素,莫论男女老幼,挽手扶携,泪眼纵横,指天顿地,悲诉斥怀……(未完待续。)

骆隆弯了弯身,瞥了眼祖薤微敛的眼眸,稍稍斜踏半步,微微倾身,低问:“将军,可醒?”

保卫垂首道:“不知。”

“蹄它,蹄它……”

一入虎帐,氛围冷凛若冰,骆隆将马递给保卫甲士,抹了把脸,问道:“将军,可有醒来?”

太兴四年,八月二十八,浓秋。

厥后,华亭侯率千骑入戈阳,拜访戈阳郡诸坞,因两郡毗邻为居,故而,相谈甚欢。

秋风扫长街,行人寥落,亦若絮。

马蹄缓踏落叶,马尾斜扫飞絮,骆隆歪坐于马背,腰悬细剑,手指勾着带绳酒壶,面泛潮红,神情诡异,斜斜瞅了一眼檐下人,裂嘴一笑。

“哈,哈哈……”

而后,司马睿感思无载飘零无依,欲将无载下嫁宗正曹统。曹统其人,边幅堂堂,一表人才,乃曹魏宗室以后。焉知,当司马睿遣后妃石婕妤垂询无载之时,无载半晌未言,稍徐,珠泪盈盈,巧舌婉拒,表示欲嫁华亭侯。

鹞鹰雄踞于窗,转动着脖子,轻震内鸣。

少倾,将丝履悄悄移至案角,手掌平平捺过案上左伯纸,提起狼毫,直通作书。

漫天扬絮,尽作魂钱,淮水表里悲鸣失魂……

寿春城东。

洛阳之西,血莲绽放。

雄将控马,踏着血滩缓缓前行,背后白袍为血尽染,其人右手横打剑槊,左手斜捉血首,待至刘胤面前,将头颅往天上一抛,斜挥剑槊,插首于槊锋,沉声道:“冉良,幸不辱命,桃豹之首,在此!”

待诸事毕罢,昌武哼着未着名的小曲来到洛阳城墙,落日如血,肆扫光芒,将墙内墙外一抹尽红。平舆戴氏,戴誉正趴在箭剁口,了望远方,待见昌武前来,蓦地回顾,指着昌武,怒道:“将军逐敌半日,未予返来,想必……”

鹞鹰飞临木窗,转了下头,扫视了一眼室外,待见无人,“嗖”的一声,斩翅疾插彼苍。昌武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棱,沉默眺望。

太兴四年,八月初八。

“旬月内,弟当南下……弟当……弟,你我皆已老朽,然,心志唯坚,该当剖忠事晋,望弟莫自弃!”朗朗读念声,飘零于暗淡之室。

竖日,戴渊奋笔纵书,传檄豫州,令镇西将军祖逖率军南下,扼守淮南;令冠军将军刘浓引军南下,屯镇戈阳!

太兴四年,玄月初二,寒露。斗指甲,将军卸甲。

“戴誉,戴郎君……”

昌武半眯着眼,懒懒的接口道:“想必已亡。”

捷报传至上蔡,华亭侯拍案大赞,座下佳宾侧目轰赞。

纪瞻奉清河公主于建康宫,司马睿大喜若狂,因无载为晋室正宗,故而,司马睿不敢轻怠,当即命人捕拿吴兴钱氏,诛钱氏一族。复念及清河公主返来,多赖于华亭侯,几番几次,彰表刘浓为太子少傅,赐良田千顷,华珠多少。

昌武极力的侧首,看了一眼窗上鹰,目光渐凝,痉挛缓止,深深吸进一口气,坐起家来,缓缓镇神,斯须,翻至榻下,趴匐身子,自暗中深处拽出一方木匣,挥却案上庞杂的酒盏,置匣于案。

“蹄它,蹄它……”

“将军也将军,魂返来兮,魂返来矣……”

“念……”半晌,榻上人动了脱手指头,艰巨吐出一字,弱不成闻。

骆隆朝着许氏歉然一礼,随后,踏前一步,紧临高榻,大声念叨:“士稚吾弟,自兄北来,诸事庞大,尚未探弟于寿春,望弟莫怪。为兄素知弟志,欲北逐胡酋,挽澜于即顷。然,现在晋室势危矣,已若孤卵倒悬,故而,兄为天下百姓计,希弟……”

昌武紧闭的眼蓦地展开,瞳孔急放骤缩,惊惧满盈于眼底、深缠神魂,四肢若濒死长虫抽搐颤栗,胸膛鼓伏似浪,重重的喘着牛普通的粗气。

“希律律……”马啸若龙,来回贯穿,鞭挞罪过。

骆隆微微一笑,绕过廊柱,疾步走向中庭正室,待至室前,以衣袖抹尽飞絮,正了正顶上之冠,系了系颔下冠带,扫净袍摆,神情寂然,挑帘而进。

“誓,誓不撤退!却,却者,斩!!噗……”

革绯烟眉微凝,端手于腰际,浅浅一个万福。

稍徐。

“唰唰唰!”戟绞肉林,肝肠满地。

“汝,安敢如此矣!”戴誉亦乃桃豹参军,闻听此言,神情蓦地大变,颤抖着嘴唇,瞪眼昌武,哑声嘶吼:“汝之一族,必将亡矣!”

……

凝睇数息,眉宇渐呈和顺,以手抚尽匣上灰烬,谨慎翼翼的揭开,捧出一只青丝履,小巧而精美,内刺束束粉桃,履面干净,边角光滑,明显,经常有人细心照拂。

戴誉叫道:“将军安在?”

骆隆闲逛着酒壶,挽袖于眉,淡然一揖,继而,将酒壶一挥,搭拉于背后,悄悄一夹马腹,慢悠悠向城东虎帐摇去。

半晌后,骆隆发展出室,待至室口,“扑嗵”一声,跪伏于地,蒲伏贴身,悲稽。

华亭侯已然娶妻,乃江东陆氏,正值社稷飘摇之时,不容轻亵!然,晋室正宗之公主,岂可下嫁为妾?即使滕妻亦不成为!石婕妤惊诧不已,仓促回返帝宫,奉告司马睿。

太兴四年,八月初七。

“蹄它,蹄它……”

……

“别过。”

“咕,咕咕……”

昌武纵声狂笑,眼泪夺眶而出,滚了满脸,其人却不抹,按着箭剁口,猛地一用力,跃于其上,伸开双臂,柔声唤道:“阿姐,阿姐,临时稍待,昌武来也……十里桃花一起风,漫卷萝裙履安闲……”歌声悲怆,昌武飘飞于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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