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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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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小无猜

陈眕捋须长笑,刘浓露齿一笑,二人拔蹄纵向峰城,待至峰颠,华亭侯勒住飞雪,迎着簌簌秋风,瞭望洛阳……

冷阳浸窗,洒入静室。

小绮月坐在顿时,斜倚于红筱之怀,斜拽纸莺,眸子却盯着奔行于草丛中的小棘奴,心想:‘好短长,好短长,扛大枪,尚且如此快……’

“阿弟,阿弟,速来……”阿姐倚于粉妆树下,回眸招手,嫣然静笑。

待至河西桥,陈眕思及洛阳战事,侧首看了一眼神情安闲的刘浓,捋须道:“华亭侯号令诸坞而军容鼎盛,然,当真不虑洛阳之战乎?”

小绮月看了看身前的人群,心中微怯,面上神采却半分也不改,将纸莺递给红筱,端手于腰间,跟着阿父举荐,一一施礼:“绮月,见过陈父执。”

“嘿嘿,吾乃棘奴……”

一入虎帐,风啸马嘶,旗号若林、浩大如海。汝南诸县、诸坞与鹰扬卫、百花精骑、青壮营联营并结,一望无边。现在,奉刘浓为宗主的县、坞二十不足,大小不一,总计万余部曲。

小绮月捏着标致的簪子,趁着无人重视,缩于寄父身后,悄悄抹了抹额角,拍了拍胸口,心想:‘好累,好累呀,犹胜扛大枪呀……’想着,想着,眸子斜溜,欲寻那扛大枪的,未见着人,猛地扭头,却见小棘奴恰居身后。

待舞毕,棘奴揽枪于怀,收枪势于顿止,神情凛然,极目环顾,胸膛连绵起伏,好似怒洪截流,又若危山悬卵,欲坠未坠。令人暗觉其人气势犹未竭,只消一丝轻风,便可怒卷横野!

“嘿嘿……”小棘奴发觉到小美人的目光,斜仰着头,裂嘴一笑,不知何故,面上蓦地一红,不自禁的以手背抹了把鼻子。

“格格……”巧笑倩兮,阿姐的青丝履似踩着桃花,轻巧缥缈。

这时,华亭侯缓缓驱马,飞雪漫蹄,踏于万军之眼,浮于狂潮之颠,待至高台,刘浓缓缓拔出楚殇,斜指苍穹,虎视全军,大声咏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烈兮不成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灵魂兮为鬼雄!”

“簌簌簌!”

人群至亭前顿止。

“念也,念也,绮月,绮月每日皆掂念……”绮月嘴里应着,眼睛却自始至终看着小棘奴,内心则想:‘唉,寄父也寄父,常常返来,必定如此问绮月,绮月答得好累呀……’

刘浓沉默一笑,与徐乂对了下眼神。

刘浓控了控缰,心中却格登一跳,陈眕到底乃老谋深算之辈,暗中已然辩清河西虎帐真假,不过二人即已有约,华亭侯干脆故作不知,笑道:“兵势若水,窜改而无形,谋之于战前,行之于战时,其果曲中求直!”言至此处一顿,缓缓侧首,直视陈眕,微微一笑:“陈尚书,但且宽解,即使未得大胜,当不致败矣!”

待得日斜高台,旗影翻滚,刘浓与众佳宾出虎帐,直奔峰城。

“鹰,鹰……”

“蹄它,蹄它……”

徐乂引具装骑居中,左为巨枪白骑,右为弓刀轻骑,镇守中军大氅。

“哇哦……”小绮月拽手于胸前,眸子灿烂。

小棘奴捧枪肃立,人小而枪大,枪身近乎有三人之高,两厢一济,极其煞眼。陈眕等人惊赫莫名,半晌,老族长笑赞:“此乃何人之子,竟有如许风采,暨待几载,幼雏羽丰,几复霸王乎?”

小棘奴摸着脑袋笑了笑,继而,神情一愣,堕入小绮月黑琉璃般的眸子里,怯意暗起,下认识的吸了吸鼻子,挺着胸膛,扛着枪,踏前一步,就着小绮月惊奇错愕的目光,单手按着长枪尾,“唰”的一下,捧枪于胸前,垂首,大声道:“棘奴,见过华亭侯!”

蓦地,铁骑撞入桃林,似鬼若魔,肆意风卷。

……

“气若吞龙,势若天崩,壮哉!”

待见毕了一圈礼,世人皆赞小绮月温雅娴淑、端庄知礼,郭氏尚赠了小绮月一枚精美的花簪。

世人随华亭侯鱼行游观,见得骑阵肃杀,直欲扑人作噬,暗觉头皮发麻而双股轻颤,恰逢大风乍起,裂卷中军大氅,陈眕仰首谛视黑旗展浪,情不自禁地捋须长咏:“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里;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浓回过身来,面带浅笑。

“阿弟,阿弟……”

“夫兵形如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恰于此时,小绮月脑着脑袋,看着小棘奴,脆声清咏,细眉微扬。

小绮月眸子一转,嘟了嘟嘴。

洛阳,中日贯穹。

霎那间,雄浑壮烈的《国殇》绵绵若滔,层层叠叠、一浪盖过一浪,砸碎青冥,洗濯寰宇,震得人胸口滚烫,眼角微瑟而中目放光。而不知不觉间,一干颍川旧族眼底滚泪,跟着万军,放声轰唱。

现在,昌武睡得极酣,肆意的摆着“大”字,面泛红潮,嘴角染着一抹笑,稍徐,懒懒的翻了个身,斜抱陶枕,低喃梦话:“十里桃花一起风,漫卷萝裙履安闲,松烟抚眉夜望月,何人打马门前过……阿姐,阿姐……”悄悄唤着,眼角渐溢泪,嘴角流酒涎,挂丝成线。

“啪、啪啪……”

室中一片昏黄,极其狭小,内里仅一案、一榻,酒盏庞杂于案上,布衾一半在榻,一半垂地。昌武身着左衽胡袍,仰躺于榻。其人乃慎县昌氏后辈,数载前为石勒所虏,现为桃豹帐下参军,观其面孔,眉清目秀,何如却染满宿醉污垢。

“呀……”小绮月掩嘴惊呼,敬爱致极。

“唷嗬,唷嗬……”

鬼叫,鬼叫!!漫天的鬼叫声,充满于林间,塞满了胸腔,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阿姐,且稍待,呜呜……”男童呼喊着,蓦地,脚下踩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暗觉浑身刺痛,忍不住的抽泣。

小棘奴挑了挑眉,回顾瞅了瞅亭畔浅笑的袁秀,复又看了看身边小绮月,胸膛一挺,当即捞枪斜打,退后数步,迎视诸公,微微含首,璇即,露齿一笑,展开枪影,时扑时击,状若鹰龙。

徐乂当即会心,纵马窜至中军战台,斜挺剑槊指天,纵声吼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阿弟!!”

小棘奴奔前数步,扛着大枪,转动着脑袋,于人群中搜索阿父,稍徐,眉头一拧,华亭侯返来了,阿父却未见。

阿姐在悲唤,阿姐被人扛于顿时,青丝履坠于泥潭中。男童张嘴,欲喊,却无声,伸手,欲捕,却有力。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抢先……”全军雷动,暴响如狂潮。

“绮月,见过钟父执。”

“哈,哈哈……”

“子灵魂兮为鬼雄!”

在其梦中,有十里桃花绵东风,有轻纱泛动若水、有明眸皓齿、有伊人似莲,亦有一童,身袭小冠小袍,奔驰于风中,挥扬动手,欢笑着,追逐着那婉约轻纱。

鹞鹰翻斩于天,飞临洛阳城。

赞声不断、掌声雷动,世人击掌大赞,即便郭氏等妇人,虽为之而色变,亦不吝奖饰。

“轰!!!”(未完待续。)

秋风卷袍,冽冽作响,刘浓胸怀甚畅,与陈眕并肩行骑,此番入汝南,各有所获,华亭侯示之以威,道之以强;颍川诸族暗中震惊而心胸大定,想来此行必定宾主尽欢。

城墙上暴起一团箭雨,鹞鹰疾掠铁翅,避过蓬洒箭矢,蓦地将身一扭,撕云裂风,直抵洛阳宫城,待至此地,收敛羽翅与长啼,重瞳疾转,辩清方位,滑翅泄下,“嗖”的一声,扎入孔孔格格中。

“绮月,见过……”

“壮哉,壮哉!!”

“棘奴……”

陈眕骑在顿时,捋着须打量远方虎帐,但见营帐绵绵、若浪似涛,中军大氅高达十五丈、裂展于风中,模糊听闻马鸣长嘶不断。

刘浓抱着小绮月,朝桥大美人笑了一笑,因佐近另有高朋,不便戏美,即将小绮月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向陈眕等人,笑道:“此乃河西虎帐,屯军三万,稍后,若诸君有兴,无妨一观!”言罢,又命小绮月与世人见礼。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窜改而取胜者,谓之神……”小棘奴扛着大枪,放声大咏,并朝着小绮月挑了挑眉。

“子灵魂兮为鬼雄!!”

当下,刘浓携一干佳宾入河西虎帐,郭氏等妇人则随桥游思一道入上蔡,小棘奴扛着大枪欲入虎帐,刘浓极其喜他,即点头应允,小绮月拽着纸莺,不肯回上蔡,眸子紧盯小棘奴,不放。刘浓微微一笑,当即命红筱领着二个小人儿,一并同往。

刘浓看着棘奴,目呈赞成,按剑笑道:“此乃刘浓帐下,冉都尉之子,年方五岁余,已具千斤之力,可舞铁枪!”说着,微微倾身,笑问:“本日佳宾云来,棘奴可愿舞枪于亭前,以滋宾朋之兴?”

小绮月谛视着棘奴与大枪,标致的眸子一瞬不瞬,小嘴微张。桥大美人温馨浅笑,眸子深含华亭侯,刘浓纵马至亭畔,翻身落马,手一探,即将小绮月抱入怀中,笑道:“绮月,可有掂念寄父?”

“阿弟莫哭,阿弟莫哭,身为男儿,不成等闲堕泪,阿弟知否……”阿姐的声音飘零于耳际,男童挣扎着站起家来,朝着声音来处,盘跚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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