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为君献舟
“若洛曲都，竟敢邀战若洛曲都！”
“驾，驾驾！”
台上一干白袍哗然，其人所邀者恰是鲜卑若洛，若洛而本年方十四，此番由炎凤卫转入具装骑，上蔡诸军，何人不知炎凤卫曲都若洛，枪法高深、勇猛擅战！
庞大的虎帐笼扩方园十余里，远远见得，内里白袍吼怒，雄驹纵横，羽甲林立。人尚未近，苦楚的号角声已回旋于天，惊得栖梢乌雀朴簌簌乱飞。
刘浓未答，却定定的看着她。
刘浓神情蓦地一怔，汝南背临淮河，为来年计，自客岁伊始，他便命人四周网罗渔舟，此事诸将皆不解，他却从未道及。现在，虽有渔舟近百，却远非他日所需，珠不知，竟为荀娘子一举解忧，教人如何不怔！
刘浓笑道：“甚好，他日，我当至安阳，谢过余府君！现下，且往河西！”言罢，聘请赵愈一同赴河西，以观军阵！
荀娘子见他只得了上半句，顿时恼了，横眉瞪了他一眼，高低垂起马鞭，斜斜一抽，“噼啪”一声响，箭普通穿桥而过。
巨枪白骑扩至四千，轻骑三千，具装骑千七。此中，具装骑一人三骑，复增三千辅兵，战时方从。青袍雷隼经历军功，却最难择人，仅扩一百。龙骧卫未扩，补足四千！
刘浓剑眉时皱时舒，细细一思，即明关窃，按了按剑，沉声道：“如此一来，裁军势在必行！”
“噗嗤……”
固始与上蔡夙来交好，赵愈见了刘浓，神情极喜，在顿时深深一揖，笑道：“刘中郎三战三捷，大胜胡酋，斩首万余，得保洛阳十余万公众南流，此乃洛阳之幸，亦乃豫州之幸！赵愈鄙人，未能恰逢其会，唯有滋粮两千石，以供刘中郎安民！”
一入河西，氛围即为一凝。纵使软绵有力的夏风掠至此地，亦尽作肃杀。
“若洛曲都，勿需十合，五合便可将其战残……”
“柔然公主……”
荀灌娘委实忍不住了，伸出莲指，指向刘中郎，笑道：“刘中郎，狡猾若狐，非君子也！”顿了一顿，又用心叹道：“唉，北地多艰，汝所言亦非虚！依灌娘度之，必有智者辩明局势，亦必有明者愿履薄冰，往而投之！”
荀灌娘见一贯淡定安闲的刘中郎神情大变，不屑的挑了挑眉，冷声道：“颖川旧族侨居襄阳，时与本地士族互争，现在听闻祖豫州履获大胜，是故心有神驰！然，洛阳一失，其心必定有异！是以，依灌娘度之，颖川旧族想必将入北地窥测，然，绝非倾族往投！”
台下，不远处，刘浓淡然一笑，引着世人转向巨枪白骑择人高台，因荀娘子之故，巨枪百骑以往无都尉，独一三名曲都，现在，刘浓任荀娘子为骑军主帅，曲平为副帅，孔蓁为轻骑都尉，是以便需择一名白骑都尉。本来，当自曲都中论功拔任，焉知，三位曲都功劳着著，却难分高低，故而，荀娘子一时髦起而作决，当决胜于擂台！
刘浓大喜，现现在北地最缺者，乃人，其次则为粮，若襄阳诸多世家涌入颖川，必将带来大量人丁，以及粮财，而此，不缔于天外飞喜。
赵愈大喜，欣然随往。
荀娘子声音飘漫若絮，脸颊却渐尔红了，理了理飘到额前的红绸，轻声道：“荀氏有舟，屯于襄阳，灌娘，虽不知汝为何谋舟，却知汝并非郭默之辈，便修书于阿父，借与汝行商！然，他日娘亲至，切莫惹她恼，汝，汝且好自为之！”言罢，暗觉脸上火烫，一夹马腹，掠风疾走。
荀灌娘秀眉抖了抖，剜了刘中朗一眼，不尽娇媚，声音却冷：“莫非，刘中郎容荀灌娘于上蔡，便是作此谋算乎？”
刘浓揉了揉眉心，荀娘子所言非差，欲使南渡之衣冠北回，谈何轻易，然，君子当执剑披靡，岂可畏难而怯，沉声道：“待整军毕，即命大戟士与盘石卫增军轩辕关，复命虎噬卫与射声卫进驻许昌！待颖川旧族北来，吾当入颖川，携之往汝南一观！”
“果然！！”
刘浓剑眉一拔，抚了抚马脖，飞雪识人意，一声长嘶，四蹄踏雷，滚云直追。
“然也！”
刘浓心中大动，深深的看着荀娘子，星目蕴河，内里喷薄如潮，很久，抹了抹左手，朝着荀娘子沉沉一揖，震得铁甲“嚓嚓”作响，沉声道：“刘浓谢过，多谢！”
荀灌娘眯了眯眼睛，稍作思考，沉声道：“原是如此，现在之代州，鲜卑各部并起，经常与石勒互伐，若代州为石勒所伏，便可挥军南下，届时，豫州即危。”
荀娘子不敌，撤走眸光，淡然道：“阿父来信，多有责备，却言及一事，娘亲择日将入颖川，为祖母复墓！”说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壮汉满脸通红，当即奔至兵器架，抽出一柄丈二长枪，唰唰唰，抖了几个枪花，将枪一垛，指着一名较为矮小的白袍，喝道：“汝，且来一战！”
荀灌娘想了一想，嘴角微弯，戏道：“刘中郎，此女妖媚无双，君即忧色，心若顾恤，何不纳其入室？”
“哼！”
徐乂现为具装骑都慰，冷冷瞥了一眼号令者，淡然扫了一眼，横打剑槊，随便的指向台上具装骑白袍，淡声道：“身为七尺男儿，何需作妇人之言，但且登台，内里白袍肆意择之，若可战上十合，便可身披白袍！”
“非也！”
刘浓道：“荀氏何如？”
但见得，一批批男人被各卫筛落，低头沮丧，神情烦恼，更有甚者，大声号令。需知，经得十余万流民唱诵，当今之北地，另有何人不知白袍无敌？凡是男儿，又岂会不神驰逐胡于野！
刘浓道：“然也，凉州张茂虽仿佛自据，却素怀晋室，亦不容失！得凉州大马据北，刘曜南顾之时，十指即蜷其三！”
徐乂喝道：“恁地刮燥，刀枪剑戟，任尔遴选！”
荀灌娘笑了笑，正色道：“两相衡量，各取轻重，若江东之虎未才气护颖川，南渡世族岂会复陷危地！然，现在汝南、颖川两郡，荒漠漫野，百姓残落，供补万余雄师，已是极力而为也！”
半晌，一缕风吹来，缓缓绵绵，令人神清气爽，刘中郎豁然一笑，悄悄一拍飞雪，朝着峰下插去。
“若洛曲都……”
射声卫扩三百，可拉两石弓，五十步内，十中其七，可入！具装骑扩千，可负重百斤，奔行五里者，可入！其他诸卫，择人原则，各作分歧！
少倾，便见方才那名号令的壮汉快步窜上高台，团团抱了一揖，振了振臂，大声道：“某乃……”
郭璞抖了抖袖子，淡然一揖，笑道：“郎君，安阳等县亦有粮草押送至上蔡，不日即临！虽非累牛充栋，然其势可喜！”
“何需谢我。”
本日，上蔡诸军整编，且因洛阳一战，有战卒伤亡，是以将于数千青壮营，以及流民中择懦夫扩补。故而，虎帐内，聚着数万雄结实汉。
刘浓愣了一愣，方才他确乃只闻上半句，不知那里获咎了她，神情悻悻，正欲踏桥入河西，却见郭璞与赵愈打马而来。
荀灌娘扬眉轻笑，半眯着眼瞥了瞥刘中郎，戏谑道：“堂堂华亭美鹤，平虏中郎将，莫非，竟欲诓人乎？诓得一时，岂能诓得一世！”
荀灌娘将马打得缓慢，朱色焉耆马拉起残影如虹，沿着柳道一起疾走，裂得背后大红长氅与额巾齐飞，冽冽作响。
刘浓道：“如此便好！”
“壮哉！！！”
“十合，哗……”
诸此，上蔡诸军，合计一万八千整！看似增军八千，实则仅扩四千，故而择人极严！
“飞雪，驾！”
刘浓剑眉一拔，裂嘴笑道：“白袍乃中坚精锐，足可，以一挡十！何况，刘浓尚具青壮营，诸坞亦有……”
“轰……”
台下人潮涌动。
赵愈来得急，脸上滚满汗粒，当即抹了把脸，复按了按刘浓赠他的汉阙剑，笑道：“刘中郎但且宽解，今岁固始县，铲野为田，复待几月，便可荣收！”
荀灌娘抿了抿嘴，莞尔一笑，提马追上，轻声道：“何故恼羞作怒也！”说着，眸子一溜，见刘中郎面带忿忿，心知他挂不住了，遂笑道：“日前程经许昌，阿弟言，居襄阳之颖川士族，见北地渐安，意欲赴北一探。”
“刘浓之心，天日可表，何故讽刺！”刘浓眉正色危，神情开阔，拔了拔飞雪，向城外纵去。
台下也跟着大呼起哄：“然也，然也，休很多言，快快战来！”
自刘浓执掌汝南，裁军至万后，上蔡虎帐已然难负其需，又因河西阵势开阔，一马平地，极适诸军演练，即于河西复建虎帐。刘中郎之白袍，整天不卸甲，寒署不却刀，若非如此，岂可履斩胡骑，百战百胜！
洛阳之战，得马四千不足，兵甲无数！得诸将发起，郭璞盘核汝南、颖川两郡民生，刘中郎将盘石卫、虎噬卫、射声卫，朔风卫，大戟士，扩至一千。
飞雪乃宝马神驹，犹胜荀娘子座下的焉耆马，未几时，便于桥头追上了女将军，刘浓兴态酣然，与荀娘子并肩，笑道：“不知，荀氏巨舟，几时可抵？届时，刘浓亦好……”
“哟嗬……”
赵氏去岁粟田被焚，现在献粮两千石，必定已耗尽积储，足见其心热诚，刘浓心胸大慰，笑道：“赵府君，固始县亦纳数千流民，坞中存粮可足？”
将将转过盘石卫的择人高台，白骑择人之处，暴起一阵喝采……(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