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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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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章 烈女之剪

便在此时,一个脆脆的声音俄然响起,世人闻声而惊,下认识地回望,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女孩,手里牵着一匹小马驹,俏生生的站在巷子口。

一名军士见机得快,长刀架棍,顺势一拖、一砍,便将徐氏掼翻在地,而后,大步一迈,轮起长刀,便欲斩首。

徐氏怒不成遏,朝着那丑恶的嘴脸扔脱手中剪刀,但她到底乃是女子,心惊意乱下也未扔准,那军士挥刀一拔,便将剪刀拔飞。

蓦地间,徐乂眼晴一亮,长枪环拖,将三人荡出丈外,重重一顿枪,喝道:“刘府君不日将至,尔等肆意杀民,待刘府君至时,定杀尔等以谢天下!如果现下撤退,徐乂尚可为尔等讳饰,如若不然,定然据实以告!”

捉蛇的妇人的年约二十高低,脸孔姣好,走到墙角,寻出一物,细心一瞅,乃是半片剪刀。这半片剪刀被她磨得极其锋利,悄悄一削,蛇头便掉,再用剪刀顺势一插,将尚未尽死的黑蛇头颅钉在地上,搅得稀烂后,敏捷的剥皮,剁肉,扔入锅中。

“混账!!!”

“禽兽,尔等禽兽!!!”

“安敢!!”

而此时,巷中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严严实实。在人群的正中处,三名披甲的军士,长刀已出鞘,正虚晃着环首刀将人群缓缓逼退。

徐乂面上蓦地一红,顿足怒道:“若非我乃野民之首,汝,汝早已……”

地上,躺着两具尸身,一男一女,皆为四十高低,胸口中刀,血水顺着烂石板乱飙,一个脸孔清秀的女子正扑在尸身上悲声抽泣。

徐氏话尚未落脚,便俄然一个弯身从其夫肘下奔出,两步窜出室,顺手扯过墙边一根木棍。左手持剪刀,右手拖木棍,冷寒着一张脸,冲向巷道。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者乃是徐氏,而另一人……(未完待续。)

妇人惊道:“夫君,此乃张叔之音!夫君身为野民之首,为何置若不闻?”

黑蛇沿着石缝纹路匍匐,不时吐着腥红的肉信,它在腐臭的气味中,捕获着老鼠的味道。它本日运气极好,一起东来,已捕鼠两只,也答应再得一只,届时便可归返巢中,吐出一只以待幼食。

“夫君!!”徐氏抱着徐乂的手臂连连摇摆,满脸悲凄,豆大的眼泪朴簌簌乱滚。

“胡言!!”

“啊!!”

尾巴上传来一股巨力,一只干瘪的手捉着蛇尾蓦地一抖,而后舞着黑蛇往地上一拍。黑蛇顿时软作一条,捉蛇的人提着蛇快步走入室内。

“碰!”

“让开!”

徐乂回过神来,侧眼瞥见老婆眼中转动的泪,羞怒欲狂,发指眦裂,直觉胸口似压着一座巨山,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后俄然喷出一口气,顿时发疯,持起长枪,蓦地一扎,便将一人刺死当场。

一柄长枪打横一伸,将刀架住,徐乂挺枪而出,护着老婆。

“夫君,此身徒为男儿也!”

“簌!”

“杀光他们!”

上蔡城,城墙破败不堪,瓮城塌了一半,棱角砾石遍及四角,内城则乃蛇鼠窝,满布污水的街道上,四周可见长虫蒲伏来往。屋舍倒一片,塌一片,乌黑一片,唯余蜘蛛乐于其间,织得密网千千万万。

便在此时,巷子中俄然传来一阵动乱,而后便是一声凄厉惨呼,妇人神情突然一变,把碗一扔,抓起地上剪刀,便欲奔出室看个究竟。其夫伸开双臂,打横一拦,缓缓摇着头,神情哀思。

“锵!”

来人恰是小黑丫。

徐乂摇了点头,围观世人面面相窥,也无人识得。而那夺目军士眼睛却猛地一亮,大声道:“妙哉!汝等既不识,莫若充眼不见、过耳不闻。且容我等将此女带走,权充相抵。何如?”

徐乂持枪缓缓曲身,扶起徐氏,退后三步,胸膛急剧起伏,也不敢看老婆一眼,捧枪道:“此乃徐乂之妻,尚望三位……”

“杀啊!天不容活!”

“且慢!!”

“哈哈……”

其夫欣然道:“但愿如此,唯望刘府君乃仁德之人,非同那李勿……”

室内,空空荡荡,有窗而无棱,有案而无席,阳光投出去,空中打扫的极是洁净。正中已架起半片锅,内里有一汪浊水。

其夫徐乂冷声道:“李勿之恶奴放言,若不交纳粮粟,便以女偿之!我等食野之民,何来粮粟可缴?”言罢,面显仇恨之色,却把着室口,不让其妻夺路而往,他深知老婆性烈,若教她冲出去,指不定再惹出祸事来。

“嘶嘶!”

妇人万福道:“夫君何忧,刘府君乃晋室之士,弃江南安庶之地,而北渡乱世,必若祖豫州般怀德复土,定能容忍我等刨食于此。”言罢,从墙角摸出两只缺了一半的土碗,用竹片舀锅中肉汤。

徐氏神情大变,颤声道:“以女偿之?雪女!!!夫君,月前是莺儿、檀女,再前乃婴娃,李殊,若再述前,不知多少女子被夺也。现在,若再不阻其罪过,他日,便乃妾身也!”

此中有一人极是夺目,目睹即将被群起而攻之,从速叫道:“徐乂,休得胡为!汝,汝自可逃,然,欲置身后之民于何地?快快放枪,弹压乱民,如若不然,必将大祸临头!!”

徐氏杏眼圆瞪,放声怒喝,木棍一扫,挥开人群,突入此中,挥起木棍便砸。

“啪!”

其人所言非虚,李勿由至荥阳引军来此,因蓦地坠入安闲之地,又为人怂勇之下,从而滋长吃苦纵欲之情。无人管束之下愈发猖獗,凌辱各坞,命各坞送粮赠女。各坞害怕李矩,只得咬牙忍耐。而李勿得知刘浓前来,却涓滴也不在乎,江南之地,繁庶更胜于汝南。其人自命萧洒不羁,以已之心推度别人之腹,便觉得刘浓来自江南,定然亦好此道,故而便欲寻女赠之。

半片剪刀坠地,滴溜溜打着转。

“锵锵锵!”

夺目军士见人群一滞,神情蓦地一喜,指着捧着剪刀哆索向前的雪女,大声道:“若容我等将其带走,尔等尚可有救!郎君与刘府君面前,我等自会为尔等讳饰!我等愿赌咒……”

乱七八糟的声声响起,人群气愤了,捡石头的捡石头,抄木棍的抄木棍,便连那伏在无头尸身上抽泣的雪女,也拽起了地上的剪刀。

“尔等,尔等禽兽也,放开我儿!”

徐乂闻听此言,柱着长枪的手一抖,面前蓦地一黑,身子一个趔趄,几乎便栽倒在地,心道:若果然如此,便再无活路也……

三名军士纵刀抵前,放声高呼:“此乃为刘府君觅美,若敢方命,杀无赦!”

“混帐!!!”

“啊!!!”再是一声惨叫传来。

人群,极静。

小黑丫牵着马直直来到人群中,秀眉倒竖,指着两名军士,怒道:“一派胡言!”

突地,尾巴突然一紧,黑蛇当即反仰三角头,猛地朝身后啄去。

一阵金铁交代声响起,徐乂一以战三,却未落下风,反而将三人犹若戏耍。只是他的眉心却乱跳不休,杀此三人自是轻易,但厥后,如果李勿携两千军士前来,该当何如?逃,又能逃至何地?一起皆是坞堡,一起皆是豪杰,豪杰……

其他两名军士骇得瞪突了眼睛,回身便逃,何如,此地极其狭小,又被堵了来路,二人只得背抵着墙,乱扬着刀恐赫。

三名军士神情先是一愣,而后捧腹大笑,为首之人更是长刀一挥,将地上男人尸首砍飞,狂笑道:“刘府君?汝等可知,我家郎君此番寻女,乃是为何?便是送于刘府君也!汝等方命,不但乃违我家郎君之命,尚是与南来之府君为敌也!”

“身后之民……”

军士眉头一皱,持刀后退一步,与别的两名军士汇作一处,喝道:“徐乂,汝欲为何?莫非敢方命逆上乎?!如果如此,稍后我家郎君率军踏至,定将尔等杀得鸡犬不留!”

“抄棍……”

“大胆!!!”

“啊!!!天不容活!!!”

“嗯?!”

未几时,火已起,肉香渐溢。妇人抹了抹额角,略显粗燥的脸上洋着笑意。其夫走入室中,将肩上扛的一只野兔扔在墙角,席地而坐,瞅着汩汩冒泡的锅,叹道:“听闻刘府君将至,也不知可否容得我等。若不能容,唯有弃之再逃。”说着,看着家徒四壁,眼中神采极是不舍。

徐氏见小黑丫虽小,但却长得极美,竟眨了两下眼睛,忍不住地问道:“何家小妹也?夫君可识?”

“乃是汝妻?奶名睿蕊?我家郎君久闻娘子之名,现在一见,果然不俗!”那军士不屑的瞥了一眼徐乂,又斜着眼睛把徐氏上高低下一阵瞅,渍渍道:“汝妻之貌,更赛此女!犯上之罪,临时不咎,当以汝妻抵之!”说着,一挥手,三人按刀,捺步齐前,一步一步,竟然压得百人齐退。

徐乂扎死了一人,眼中泛红,神态狰狞,被其一喝,稍稍回魂,回身看了一眼老婆,再看着环围而前的人群,脚步不由得便是一顿,心道:我自可持武技,安闲而逃,但是,睿蕊与乡民……

军士蓦地一声大吼,挥刀便是一阵乱砍,虽未砍中人,但却将人群逼得如潮而退。趁此机遇,三人奸笑着,冲向凸身于外的徐乂。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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