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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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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九章 秋兰降子

韩潜大赞,接过身侧副将递来之盔,扣于其首,又抓起竖插于墙头的长枪,提枪独自直走,笑道:“江东之虎,另不足力否?”

刘氏听着室内模糊的呼声,时尔摸着巧思的手,嚷着如何是好;倏尔固执杨少柳的手,惊中带喜,笑言丧事终来;不时,又问着碎湖,可有将各色物事备好,喜草、芫花、放心汤、马衔铁等物,缺一不成。

碎湖缓缓抬首,眸光敛艳,眨了两下,正色道:“主母勿忧,小少主定可安康。”声音既细且沉,端在腰间的手指却深深堕入百褶裙里。

身后传来甲叶抖颤声,韩潜按着腰剑缓缓回身,只见丈宽的梯墙中,有一人正阔步行来,度量牛角盔,肩披雪色袍,浑身乌墨甲。

碎湖伏着身子,悄悄看了一眼杨少柳,面上带着轻柔笑容,暗喃:“天女闻禀,愿小郎君平安然安,愿小少主安康顺和,愿主母勿再狐疑,愿小娘子早日遂愿,愿华亭刘氏昌隆不衰……”待许了长长一堆,却从未提及本身,她回过神来,眨着眸子,轻喃:“暨此诸福,告乞天女。碎湖,再无别愿。”

这时,身着吵嘴相间襦裙的妙戈,及时揽上了刘氏的另一支手臂,淡声道:“主母,我们与其守侯于门外,莫若出院中向少司命乞福,小少主定然平安然安,落入喜草。”

刘氏被拦在人群核心,眼睛虽看不见室中来往,却晓得时候,现下已入卯时二刻,已然畴昔六个时候了,内心七上八下,实在难过,当下抹去杨少柳的手,排众而出,欲挑帘而进。

飞雪受此一拍,当即纵身扬蹄。因间隔较近,加上飞雪神竣不凡,乃马中王者,竟赫得李矩座下黄马不住发展,李矩勒都勒不住,不由自主的撞上了身后马匹,顿时乱作一气。

刘浓淡然一笑,把牛角盔复扣于首,紧系颔领,按着楚殇与韩潜一道走下危危高城,边走边道:“拆冲威矣,阵斩胡骑过万,震赫刘胡之胆,此战当可保得洛阳,数载安然。”

李矩年约五十高低,天庭饱满,眉宽目阔,蓄着尺长花须,头戴高冠,身披戎甲,缓缓驰马于城门前,未看刘浓,直目韩潜,捋须笑道:“韩将军,虎牢另有守军两千,李矩本欲遣兵襄助,何如洛阳太重。是以……”言至此处,话锋一转,又道:“将军若欲从速,何不北走孟县?”

巧思之母徐氏压着嗓子一声喝斥,伸出根手指头,用力的点了一下巧思的额头,把她的话语给点出来;目光又瞟向忐忑不安的大女儿碎湖,忍不住的责道:“碎湖,惹事体大,桃林道旁早已备下乞室,为何却要在室中乞子?”(道旁、坟旁产子,有众神保护,可助产妇顺利得子。)

闻言,碎湖脸上唰的一下尽白,缓慢的溜了一眼主母,待见主母细眉堆云;大管事心中酸楚难当,嘴唇颤抖了两下,眼泪渐渐溢了满眶,蓁首低垂,盯着本身的脚尖,沉默不语。

刘浓剑眉一扬,眯视李矩,不答其言。

兰奴祷告礼与众分歧,双手交叉于胸怀,闭着眸子,喃道:“地母阿嬷,护佑灵性洁生。小少主,定将安然。”前半句,她说得极快,乃是鲜卑语,后半句,一字一顿。殊不知,就在她的话语将将落地之时,楼上,俄然传来一声瓜啼。

杨少柳细眉紧颦,提着裙角一荡,身子缓缓静伏,仿佛海棠怒放,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四周,见世人细语如蚊,无人重视她,小女郎心中稍安,加额于眉上,缓坠于地,暗喃:“天女闻禀,曹妃爱本日不乞子,不求缘,唯愿……”

刘氏拍了拍额头,轻声嚷道:“唉,这可如何是好,昔年虎头,五个时候便出,绿丫头身子娇弱……”话出一半,从速用手捂住,满脸惊色。

“哈,哈哈……”

“妙哉!!”

杨少柳绣履斜踏,身子巧俏一旋,拉住她的手臂,抬高着声音,柔声劝道:“娘亲,少司命正行降福,切切不成亵观。”

闻言,刘浓摇了点头,心道:李矩其人,度量狭小也!韩潜受命夺洛阳,力克刘曜,威胁洛阳守军,功劳尽归于李矩,其人却不知戴德图报。

“娘亲!”

刘浓裂嘴一笑,目视顶盔贯甲的雄将,嗡声道:“生当与英豪比肩,刘浓不敢居后!”

来到院中,刘氏率先跪伏于白苇席中,引领着众女向天祷告。大司命通司人之存亡,而少司命则司人子嗣之有无,乞福于少司命,礼节端庄而庄严。

韩潜也不喜李矩,但李矩于北,申明甚重,恐刘浓与其树敌,也懒得与其胶葛,便拱了拱手,嗡声道:“李司州美意,韩用心领,然,将军大战石勒于陈留,事件速,不宜缓。若经孟县,安则安矣,恐误战机。韩潜,告别!”言罢,拖枪斜拍,欲打马拜别,枪端却不经意的拍了飞雪一下。

刘氏抬手于眉,沉默想了想杨少柳所教祷词,以额抵背,喃道:“美暨于善,承良惠兮于天女,秋兰青兮,子伏于叶兮,天歌女兮,沐银河之珠,垂琅寰青佩,结草于舟,衔歌于舞,降子于露……”

“锵锵!”

“希律律……”

刘浓淡淡一笑,顺手一扯马缰,斜调飞雪之首,与韩潜风驰疾去。

“哼!”

“巧思,休得胡言!”

“韩将军,韩将军……”

待来人行至近前,韩潜眯着眼谛视那人甲上血渍,半晌,笑道:“洛阳,洛阳便在脚下。既来洛阳,君作何感?”

韩潜抖了抖半片浓眉,放声长笑。二人翻身上马,率亲军数百冲出镏金洛阳,雄师扎于城外,韩潜底子未存停滞之心。

莺歌奔出室,探首出廊,朝着院浑家群,院外人海,用力的挥动手,喜呼:“小少主!主母,母子皆安,乃是小少主!!”

洛阳之战已然结束,上万胡骑埋身于洛阳西,守城的将士见刘曜败退且几乎命丧,再不敢据城死守,雄师仅围攻一日,守军便开门请降。

早冬落日,卸却昔日光辉,滚落满地金汤。

韩潜站在城墙上,目逐那一缕尾光由矗立的箭楼褪去,浸入城下赤色荒漠,在血水中一荡,藏于草芥,就此隐于深渊。

巧思见主母额头密布细汗,取出丝巾蘸却刘氏脸上惊汗,揽着她的手臂,细声笑道:“主母但且宽解,小少主坐怀光阴便异于凡人,定乃有福之人,晚出几个时候……”

杨少柳淡声道:“娘亲,此事不怪碎湖,乃是孩儿所命。”说着,不待刘氏出言,又道:“时令已入冬,绿萝坐怀延久,身子已然虚乏,不成轻动,不成惊寒,室中最为适宜!”言罢,眸子缓缓扫过廊中,将一干莺燕扫的低眉敛首;再飘向院下,李催、胡华等人不敢与其对视,身子蒲伏得更低。

当下,几乎堵塞楠木廊的莺燕们提着裙摆,迈着绣履,沿着楼梯如云浮下。

尚未出城,便闻身后传来呼喊。二人勒马转头一看,李矩仓促奔来。此时,洛阳城中,已有李矩司州军两万。洛阳缔属司州辖内,天子难以到临,司州当督察畿辅,韩潜奉祖逖之命,未与其争功,将洛阳让于李矩驻防。

半晌,刘氏满脸歉意的看着碎湖,喃道:“柳儿所言极是,柳儿擅针术,亦擅摄生医术,自是,自是有理,碎湖……”

“咿呀……哇哇……”

李矩见刘浓点头,眉头一皱,思及昔日夙怨,挺胸掂腹,故作不识,冷声道:“汝乃何人?何故点头?莫非有上佳之议?”

“别过。”

……

楠木廊上,一群莺红燕绿沐浴在此落日中,阳光荡着萝裙,辉着步摇,相映对执,极其雍容。院中,以李催为首的丁壮男人环绕着五株柳树,蒲伏于地,向少司命乞讨,神情极其虔诚。

碎湖盘桓于楼梯口,看着雪雁与莺歌迈着小碎步,揭开湘妃一角,缩头缩脚的端着热水盆出来,稍后,捧着血水盆出来,大管事一张小面庞赫得煞白,想问又不敢问,唯惊骇吓了尚未入怀的小少主,只得把嘴唇咬作一半樱透,一半雪艳。

脆嫩而宏亮的瓜熟蒂落声传遍院内院外,祷告的人肩头齐齐一抖,继而,纷繁抬开端来,望向二楼,脸上洋满着笑容。

夜拂悄悄拉着小娘子跪下,轻声私语道:“小娘子如果不喜,何不向天女求缘呢……”

刘浓走到箭剁口,看了看城下那一滩滩殷红血渍,又放目及远,但见青山巍巍,河川纵横,再反身看向城内,高楼林立,层次比节,至广至大,方园不知多少。一时情起而豪壮,朗声道:“帝都洛阳,镇九鼎于渊,八关都邑,八面环山,雄哉,伟哉!”说着,回身,指向城外焦土,沉声道:“常闻人言,帝都之柳,帝都之李,浮冠于柳下,摘李于道旁,来往皆歌赋,休言分袂殇。现在,百万雄城安在?空楼虚笼,俨若北邙!若言刘浓之感,感念复悲,概而难歌,唯有抖擞余力,不使徒白此生,华发。”

落日垂坠于西天,彤红之目缓缓阖笼,最后的一丝余光斜漫洛阳城。

“甚好,甚好,理应向少司命乞福……”

刹时,狂喜如潮。

“是呢……”

韩潜边走边道:“此赞过分矣,洛阳之西尚敢言安,然石勒于北,盘营如丛,仅以李司州之力,恐难居安!呼……”说着,沉沉吐出一口气,未见大捷之喜,反见其忧,皱眉又道:“如果将军可得百岁……唉……”再一叹,敛口难以持续,稍稍一想,奋发精力,拍了拍刘浓的肩,看着牛角盔下那冷如刀锋的眼睛,大声道:“天下雄城,你我已夺。天下雄关,何不纵枪取之!”

满院皆伏,吟蛾有声,唯余杨少柳难堪不已的站在柳树下,孑然鹤立,眸子颤来颤去。她方才一个不留意竟为众女携裹至院下,现下好生难堪。

老半晌,李矩马队骚动方止,李矩猛地一抽大黄马,奔出城门,望着越飘越远的白袍,眼神锋利……(未完待续。)

“但使,马不断于丛,首不坠于地,刘浓岂敢言身已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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