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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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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八章 逝者于生

“簌!”

血,血花绽射。

骑弓力弱,袭来之箭软坠于地,五百步,眨眼便至。铁骑对撞,胡人胜在骑术高深,白袍胜在装具精美,铁与血的见证,便在此时!

矗立的铁林猝然一矮,长达两丈二尺的木枪被压向火线,枪尖丛簇!

“呜,呜……”

刘岳险险避过一枪,拖马跳开,而面前一片迷蒙,一个个的胡骑被扎死,被削头,被刺翻,乱滚一气。他瞪突了眼睛,不敢信赖,眼中所见乃狼神之子。草原之子无往而不堪,汉奴羔羊,岂可与狼骑争锋?!

冷风瑟瑟,来回回旋。

“呜,呜……”

荀娘子奔至近前,秀足用力一蹬,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朝着刘浓浅浅一笑,指向北方:“大捷!”

“报……”

刘岳躺在草地中,感受不到痛苦,无边的怠倦层层袭来,为何彼苍乃血红,为何狼骑会败于羔羊,为何羔羊会回马枪,羔羊啊,为何也……

“唷,唷……唷嗬”

犹自间隔五百步,刘岳却忍不住一声狂叫,眼角乱跳,嘴唇颤抖,他从未见过带枪之马,亦未见过如此步地。

马蹄声轻响,孔蓁歪过脑袋一瞅,荀娘子踏马奔来,背后披风张扬,腰间长剑缓摆,渐行渐近,浑身华甲点绯红,秀眉微挑扬英姿,阳光衬着她的脸庞,如玉般光亮,神情平静若渊。

“挺盾,斩!”

“唔,荷……”

刘浓神情一喜,嘴角无声而裂,下认识的将头盔往右一递,提起马缰朝北便奔。

“敌袭!”

白将军与白牡丹布阵于楼梯口,在它俩的身后,也有一群白鹅。

孔蓁忍不住的掩嘴娇呼,却于此时,身后传来冰冷而沉稳的声音。小女郎猛力一勒马首,拖枪回望,白骑黑甲正耸峙于身后。

一骑飞来,大声叫道:“回禀刘威虏,洛阳战事将毕。日前,韩将军一战却敌,阵斩近万,刘曜携残卒仓促西逃。现在,韩将军正与李司州会军于洛阳东,洛阳,指日将复。奉韩将军之命,速请刘威虏携粮草于洛阳,饮马洛河!”

刘岳乱发疯舞,翻飞于马背上,蓦地瞥见带路奴,吊眼一瞪,顺手拉弓,“嗖”的一声,将带路奴射翻于地。而后,挥扬着弯刀,仓促奔向东南斜坡,嘴里则乱叫:“唷嗬,唷嗬!”

“哈哈,胡贼……”

碎湖端动手,踩着蓝绣履,引着雪雁与莺歌款款而来,待见了对阵的两方,细眉微颦,蹲下来,摸了摸明白猫的头,抚了抚白将军的脖子,嗔道:“莫要混闹,且到院外玩去。”

“嘎,嘎……”

血蒙蒙的眼中,突地冒出一点寒星,那锋刃越来越近,乍眼致极!随即,便觉胸口一寒,浑身力量如海倒竭,再无半丝力量,即便刀也握不住,“啪哒”一声弯刀坠地。

那人吐出一只眼球,咧着带血的嘴,斜斜看向坡上的孔蓁。待见女骑将被他吓坏了,他翘了翘嘴唇,想朝她笑一笑,焉知,却更加狰狞,赫得孔蓁不自禁的勒马后退数步。他愣了一下,扯下额上的黑布,竭尽尽力,把它缠在脸上,缠得死死的,连眼睛亦不露,而后,面向大地,伸开双手,“朴嗵”一声,扑倒于血水中。

荀娘子冷冷一哼,啪的一抽鞭,捧着铁盔,策马飞奔,孔蓁紧随厥后。二女大红披风飞扬于风中,追上那浪卷白袍,分家于摆布,连袂而去。

“哼!”

“驾!”

“非也!”

“然,非……”

刘岳喷出一口鲜血,眼睁睁地看着胸口窜出一股血柱,此景他极其熟谙,他曾见过无数的汉奴被扎穿后,乃是这般。可现在,却轮到了本身。欲伸手堵住那股血泉,却连挥手之力亦无。

孔蓁心中幽幽一叹:几时,方可与荀娘子普通呢……

“压枪!!”曲平一声暴吼。

“唷,唷嗬!”

避无可避!

刘浓不问,只皱眉思考。

刘岳低着头,看着那斑斓血花,不甘心的动了脱手指,殊不知,他的手指动了,却放松了马缰,身子斜斜一歪,如烂泥般坠入草地。

刘浓剑眉一扬。

“拔转马首!!”

身侧响起一声惨笑,这声惨笑非常凄厉,纵使刘岳即将回归大地之母的度量,也禁不住为其所惊。随即,被血缚盖的眼球骤放,刘岳瞥见一道血影朝他扑来,脸上猛地一痛,而后,统统归无。

“希律律……”

“韩拆冲已胜,饮马洛河……”

千均一发之际,丈二剑槊纵插而来,划过一片扇光,将偷袭之敌削首,曲平狂舞剑槊,再扎一敌,回顾朝着孔蓁笑了笑。

孔蓁提马纵到荀娘子身边,嫣然一笑,捧枪道:“荀娘子主战,当为大捷!此战……”

近了,已然衔尾。

“嘎!”

“噗嗤……”

白将军与白牡丹见敌已去,携着鹅群衔尾追上。

“斩!”

明白猫迈着文雅的步子,走在光亮如境的楠木廊中,在它的身后,跟着一群白猫,不知何故,中有一只却作澄黄,最为高耸,叫的也最欢。听其叫声,明白猫慢悠悠的回过甚,瞅了一眼黄猫,而后,长长的髯毛颤了颤,回顾,持续走。

孔蓁一夹马腹,提马纵枪,衔阵疾去,对身后紧追不舍的刘岳不管不顾。

雪雁掩嘴轻笑,瞅了瞅绿萝的院子,轻声道:“碎湖阿姐,为何绿……”

刘浓伸手拔去卡在胸甲中的断箭,解开颔下系领,取下牛角盔,捧在怀中,悄悄纵顿时前,与孔蓁并肩而列,放眼打量凹地。

马匹突然吃惊,扬蹄乱踏,刚好踏中刘岳的伤口,将那血柱堵回了胸膛,胸腔陷落之下,血水刹时倒灌,从眼睛、鼻孔、嘴巴喷出。

“嘎嘎嘎……”

“轰!”

孔蓁见那无头之尸犹不坠马,抬枪将其刺落,却见打斜奔来一骑。乱发如虬,满脸横骨,鼻大孔深,恰是刘岳拍刀来战孔蓁。而此时,孔蓁已然离开骑阵。

荀娘子秀眉挑了两下,抿了抿嘴,静待刘浓问。

“放箭!”

此战,非战于内,抗敌于外,实乃最为痛快之一战!此战,两千五百铁骑对抗两千胡骑,一触即溃!仁慈为何物?仁者当为大仁也,先大仁而后慈,大仁者,当为天下皆仁也!

“蹄它……”

“哇!”

两千胡骑不愧生善于马背,虽惊而稳定,在刘岳的带领下,冲向东面,边奔边调剂着步地,鬼叫着,翻滚着。

……

孔蓁拍马纵至坡上,殛毙已尽,凛冽朔风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蓦地间,她的眸子一滞,只见在一堆残肢断体里,有人正抱着一具尸身猖獗的啃噬,那人胸口中箭,目睹不活,却悲叫着,不断的啃,不断的咬,把他身下的死尸脸上咬得稀烂。

“喵……”

“嘎,嘎……”

“簌,簌簌!”

白袍犹若怒龙出海,来回凿穿,血水喷洒,头颅乱飞。孔蓁挺枪刺死一名胡骑,一瞥眼,只见三丈外刘浓反手砍飞一头,血雾溅满墨甲,顺甲而流,极其狰狞,女骑将眨了眨眼睛,怔得一瞬,身侧蓦地暴起一道光寒。

凄厉的号角声,扯破北风,由东南疾传,将将奔入村中,尚将来得及肆掠的胡骑纷繁抬首向东,只见,天之东,铁林如山。

“朴!”

“蹄它,蹄它……”

刘岳咧着嘴鬼叫,身子死力前倾,挥扬起长刀,一刀横拍,欲将那娇弱的羔羊拍翻。羔羊马术了得,竟然仰身便倒,避过了这一刀。

孔蓁理了理被风燎乱的秀发,借机偷看刘浓,但见刘威虏面色冷寒,星目若静湖,越蓄越深。山野小女郎紧了紧手中长枪,欲言又止。

“碎湖大管事,碎湖大管事……”(未完待续。)

“殛毙起于心祸,祸起于贪野,若欲使殛毙不再,当持手中剑,逐贪于心,驱祸于野,渐化于无,转而上善。”

“喵!”

碎湖支起家来,将雪雁喝制住,绿萝已坐怀十月不足,却迟迟未能诞下刘氏少主,阖族皆惊,深怕有失。即便远在建康的杨小娘子,闻知也惊,仓促赶回了华亭,日夜陪着主母。而主母整天皆在向三官大帝祈福。

“休得胡言!”

孔蓁掩嘴偷笑,细眉翘来扬去,忍得好辛苦,何如娇躯却轻颤不休,丈二长枪也在悄悄颤抖。终是未能禁住,“噗嗤”一声,娇媚的笑了起来。

冲阵号角响起,东面铁林蓦地暴开,铁甲如狂浪,疯卷疾插。

“挺盾!”

暴了,不成一世的胡骑被中穿!

少倾,刘浓俄然道:“莫非,洛阳,已复?”

江南,华亭刘氏庄园。

“喵,喵……”

“咦……”

“呀!!”

明白猫对上了白将军,二者互不势弱,你瞪着我,我躬着腰,目睹即将上演一番存亡战。便在此时,廊上传浅浅脚步声,猫群与鹅群齐齐转首,望向声音来处。

明白猫被她抚得极其温馨,对劲的抖了抖须,领着它那一帮崽子沿着楼梯蒲伏而下。

北风咧响于耳际,刘岳感觉好似翻飞于风中,浑身高低轻松非常,眼中却死盯着那一点殷红,看着她仓促逃离,看着她愈来愈近,刘浓岳的吊眉眼里充满着血丝,他要将她擒上马来,捉在怀中,肆意践踏,诸如此般,方乃草原之子。

荀娘子一声惊咦,怀中多了一物,乃是牛角盔,瞅了瞅那染血的盔缨,秀眉紧皱,欲挥手扔却,却又踌躇,欲扬声娇呼,何如刘浓人已去远。抱着头盔,摆布难堪。

“唷……”

“轰!”

“唰!”

“我等乃狼神之子,驰彼苍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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