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与君两相绝（7）
琉璃正想着，李盖施了一礼，说道：“公主，请随我河西王府走一趟。河西王想见公主一见。”
再今后，琉璃便不竭听到了关于沮渠牧健的动静。
琉璃自回到大魏，从未出过公主府一步，内里的动静都是聂阿姆和云裳几个往跟前传。晓得李盖此次返来后，更得元韬看重，几次在世人面前开口奖饰。但是看他一张面无神采的黑脸，并没有东风对劲的意义，莫非是还没有实现吴起之志？
聂阿姆奇特道：“他走不走，公主莫非有话问他不成？”
琉璃低了低声：“皇上约莫想着赫连昌的前车之鉴，不想再留后患。他说不会再叫我受委曲，如果我还是北凉的王后，皇上多少还会顾忌一些。现在我已求他去了我的王后身份，与凉王再无干系，皇上便再无顾忌了。”
她对沮渠牧健，说怜悯谈不上。但是毕竟一起糊口了近一年。沮渠牧健其人，她到现在也不体味。听了聂阿姆说的事情，感觉他实在是自找死路。但是一国之主如他，兵临城下，死守谨防，本也不是错误。亡国之际，总会悲情难舍，想要留一些物什作念想，也情有可原。但是事情做得如此不埋没，也实在不是他的气势。
顿了一顿，又说道，“王后和凉王，到底伉俪一场。凉王现在人在难处，王后竟然半丝情分都不肯念吗？”
琉璃听后，沉默很久。
聂阿姆也想知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凉王有本日，原也是他咎由自取，公主莫要动了怜悯之心。何况皇上既然下定了情意，也是你能窜改的。我传闻，皇上带兵临到姑臧城下，凉王冒充投降，却迟延时候不出，原是等柔然的救兵。皇上大怒，叫人强攻，北凉不敌，凉王才勉强束手出城投降。我还传闻，凉王投降之前，先开了库房门，藏了一批珠宝器物。投降以后，却只字未提那批珠宝器物的下落。皇上定然早已生了愤怒，是以便不想留着他了。”
聂阿姆惊道：“畴前宠遇赫连昌，封了秦王，是为了皋牢民气。凉王已是降王，皇上如果脱手撤除，不是叫天下人非议？”
琉璃笑道：“我在北凉时，与宋夫人相谈甚得。还请宋公代我传话，若得今后宋夫人得闲，请来公主府一叙！”
宋繇苦笑道：“我若说来，王后或许不信。但是于王后下毒之事，凉王之前并不知情。大王子夫人身份特别，凉王不好措置，只能将她禁于宫内。王后一向狐疑凉王教唆下毒，实则深深曲解了凉王，真正主使之人，倒是五王子无讳，凉王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崔浩自回都城后，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露过面，更未曾捎来片言只语。她本来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内心却揪了起来。
宋繇道：“必为公主将话传到。”
隔日，李盖倒是上门来见，伴同来的，竟然是宋繇。
琉璃说道：“常理来讲，宋繇说话这般在理，他该当到我面前来解释一番。倘若径直也走了，想来必是不想让我晓得的启事。”
琉璃听到动静，心惊胆战地想到，元韬近几年来，东伐西讨，大业初成，手腕越来越冷硬了。如许的元韬，终究像一只羽翼饱满的赤虎，揭示出了他的倔强和凌利。
再几日，便有人告密，说沮渠蒙逊曾宠任术僧昙无谶，北凉的诸公主及众王子的夫人，都跟昙无谶修习过房中之术，更以此来妖媚上主。
聂阿姆一愣：“皇上……”
李盖虽有怒意，说得却已极尽禁止。
琉璃一愣，本能地感觉阿谁“见一见”有类别样的意义。忍不住开口说道：“是皇上的意义吗？”
琉璃不晓得是该为元韬心惊，还是为沮渠牧健哀思，或许更悲惨的，是无辜受连累的其别人如沮渠封坛。他小小年纪，被送到大魏当质子，本不是他的是非，却也跟着沮渠家属的诛杀而丧命。天家自来多白骨，不为王者即冤魂，由来如是。
李盖看了看琉璃，游移了一下，开口说道：“河西王暗中与旧臣来往，被人揭露。皇上大怒非常，念他曾为一国之主，不忍他众目之下行刑尴尬，已经诏令他服毒他杀。公主此去……”
宋繇还待要说甚么。李盖一抱拳：“宋公，公主既然已将话说清楚，今后与凉王，再无干系，凉王的事情，便不必再到公主面前细说了。公主病体初愈，不能劳心费心。我这便送宋公出府！”
琉璃淡淡笑了笑。皇家要想撤除一小我，怎会缺借口来由？
内里的动静连聂阿姆都听得不安起来，带着几分惶恐，悄悄地跟琉璃说道：“皇上和畴前，大是分歧了。手腕如此冷硬，直叫民气里生恐。老爷位列朝中，不晓得是功德还是好事。”
琉璃开口，淡淡笑道：“这是大魏，宋公还是称我公主罢。”
宋繇吃了一惊：“王后竟然……”
右昭仪他杀后的十数日，都城里因着沮渠家属的诛灭带来的威慑终究缓了畴昔，琉璃发觉到身边的侍女们终究不是屏着气味谨慎翼翼的时候，李盖上门来了。
琉璃沉吟了一下，说道：“阿姆去看看，李将军但是走了？”
琉璃听到动静时心一沉。转头公然传闻元韬派人从沮渠牧健宅第里搜出了毒药，数量甚巨。
笑了笑，说道：“宋公执意前来见我，必是有要紧的事情。李将军于我并不是外人，宋私有话，但请讲！”
宋繇施了礼，开口说道：“王后……”
等闲便去了北凉王后身份的琉璃分外惊奇。但是元韬得了她的话后，施施然地走了。他明显是疲累的模样，琉璃也不好细细诘问。
琉璃微微一笑：“畴前诸事，不必再提。我能再回大魏，已托天福。只愿余生微得安宁，再不生波折。凉王此来大魏，凡是放下家国，必得皇上宠遇。我与凉王，所求分歧，本来也不该绊在一起。我在北凉时，蒙王太后对我一片珍惜，已求了皇上，各寻自在，再无拘束。”
聂阿姆嘲笑道：“是哪个教唆，这个时候再究查，有何意义？公主中毒后，认识不清，存亡一线，凉王一拖再拖，可也没见为公主求个一医半治。若不是李将军到了近前，公主便是只要等死的份了。下毒的事情凉王教唆没教唆且不去细究，只他宁肯看着公主等死也不肯向大魏求医，便是对公主有情有义了？”
聂阿姆在中间倒是动了怒：“宋大人，公主自和亲北凉，所言所行，可有半点差池？公主谨小慎微，到处容让，步步体贴，连王太后都满口奖饰。凉王亲口求娶了公主，即便对公主无喜好之意，又怎敢存相害之心？公主步步让步，已经闭了宫门，不去相扰，却为何仍不肯放过，竟致施毒？不是李将军及时赶到，强带了公主出宫，公主几无活命！公主自返来，一心养断身材，外事一概不闻不问，更从未到皇上面前哭诉委曲。现在不过是求着皇上免了王后的身份，怎就成了不念情分？”
然后不久，便有人说沮渠牧健背后常自不甘进而仇恨，说些大逆不道之言。乃至于家中藏有毒药，只待机会，便会投毒。
先是说元韬赐了他宅第，还是还是河西王的封号，待他甚厚。
宋繇叹道：“王后竟然仇恨凉王如此了么？”
琉璃苦笑着摇点头，朝堂便如池沼，一旦入了来，那里是等闲说拔足便拔足的？她倒不担忧阿爹。畴前到现在，阿爹看得都非常明白，既不争高位，又不众臣面前独秀。她担忧的是崔浩。
她闻声本身木然着声音说道：“我晓得了。走罢！”
李盖走时，琉璃还病恹恹卧床不起，三个月畴昔，见她行走自如，神态平和，才说道：“因传闻公主在此疗养，宋公执意来见。不得已，便带他过来了。”
李盖神情微恼，对宋繇说道：“宋公言差！公主向无暗害凉王之心，更无怨怒之意，何来不念半丝情分？反而是凉王骄易公主，纵人下毒，企图暗害，公主几乎丧命。现在大可贵脱，公主对凉王不怨不怒，不恨不恼，不过是求皇上脱了王后身份。宋公何来指责之词！”
“宋繇出言不逊，启事还不能让公主晓得了？”
琉璃一脸惊奇地看了看李盖。
琉璃默了默，轻声说道：“皇上怕是不会留着凉王了。”
琉璃便晓得，皇上只怕是要对宋繇重用了，不然一国降臣，那里有难堪李盖的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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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盖答道：“河西王想见公主一见，皇上准了。”
琉璃便晓得了，这见一见，便如断头饭了。皇上终究动了杀机，这一天终是来了。
神采一黯，叹道，“未料王后竟然如此心急。”
元韬听后大怒，召了右昭仪亲身责问，右昭仪皆据实承认。元韬怒不成遏，当场令右昭仪他杀，更派人诛杀沮渠家属。
她不晓得本身是甚么表情，木然站起来，说道：“走罢。”
宋繇一走，聂阿姆说道：“这宋繇好生奇特，没头没脑跑到公主面前指责公主无情义。畴前看他也是一方名流，又有治国辅政之能，礼贤下士之德，本日这般作为，实在有污他哄传之名。”
三今后，挞伐北凉的雄师回了都城，随行一并返来的，天然有沮渠牧健及一班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