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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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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柳荫浓,芳草笑花轻(一)

自从八岁那年,教我读《女训》的阿谁先生被我打得鼻青脸肿挂冠而去,我父皇明帝就没希冀过我能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国公主;十岁时父皇驾崩,我大哥太子萧宝隽继位,改了年号为永兴,我更是清闲安闲,无人管束了。

大齐皇室中,真正能舞文弄墨浑身书香的,只要我三哥惠王萧宝溶,我也和三哥最亲。或许,我那样娇纵放肆恶劣不堪的性子,也只性子平和宁谧如水的萧宝溶能受得了。

他虽叫我收敛,可我知便是我闯了再大的祸事出来,他必然也会护着我。

他抬起那双水晶般莹亮的眸子,昂首望一望一碧如洗的天空,自语般道:“实在……也不消急。北魏打到宁都来,哪有那么轻易?呵……我也无聊了,杞人忧天哪……”

不过,与书香墨香为伴,对于我来讲,的确是天大的笑话。

萧宝溶见我发怔,约莫觉得我给惊着了,捏了捏我的鼻子,柔声笑道:“不过,你也不消担忧,尽管在府里放心呆着,跟幸亏我身边就是。”

尤记得母亲出宫后,太史令又向我大哥永兴帝萧宝隽进言,说我行动放纵,与当日妖孽之兆符合,建议将我也送入上清寺中修身养性。我恰在殿外听到,当即抓起弹弓,两颗石子把那太史令打得满脸是血满地找牙。待他离宫后,我又叫人把他抓起来暴打了一顿,终究惹怒了我那天子大哥,叫人将我捆了,要重重惩罚我。

“我母亲也算是大哥得宠么?”我嗤笑,蹲到榻上,拿了弹弓去弹刚歇上杏枝的一只红嘴儿翠鸟。

但厥后有一天,他终究也和我说:“阿墨,今后后少在京中走动,如果出府,多带几个侍从在身边。”

“来人!来人!”我站直身,将雕着繁华快意牡丹的竹榻用力踩踏得吱吱嘎嘎乱响,连声叮咛,“快去给我备马,清算行李,我要去上清寺!”

不久,后宫再传动静,玉妃产下一女。

当即下旨,封甫出世的女儿为文墨公主,小字宝墨,冀盼小公主知书识礼,毕生与书香墨香为伴。

我这温文漂亮的三哥哥待我极好。

我天然不晓得甚么是收敛。

我也懒得为我宠冠六宫十几年的母亲辩白,只是俄然想着,万一北魏兵马俄然打来,我能够一时半会没法出城去见母亲了。

我能认得几个字,记得几句诗,全仗了母亲玉妃和三皇兄惠王萧宝溶的亲身教诲。

萧宝溶可贵暴露了烦恼之色,他苦笑道:“天子脚下……如果青州的兵马守不住,让魏军突入广陵,挥师渡江,便指日可待了。我们这天子脚下,只怕……只怕全要沦丧在北朝拓跋氏的铁蹄下了!”

明帝豁然大笑:“如果皇子,恐怕会过分不肖,摆荡我大齐根底。如果公主,迟早是臣僚妻室,于我大齐何碍?”

我出世那一年,桃蕙正芳香的时节,俄然便下起了鹅毛大雪,伴着雷声隆隆,引来万民惶惑。雪霁后,夜空呈现一道彗星,长十丈不足,经太微星,扫过东井星,月余不散。

此时后宫传来动静,玉妃腹痛,怕是要早产了。

母亲记念父亲,自请入上清寺修行后,我在惠王府居住的日子,比在皇宫居住的日子要长很多。

当年,北魏的靖元帝拓跋弘曾攻破齐国的边防重镇襄城,我父皇明帝就是遣了大将军萧彦大败魏军,一向打到洛城,连拓跋弘都在战乱给射死了。

算了算,已经三个月没去看望她了。

“阿墨啊阿墨!”萧宝溶老是卷着本书,倚在榻上看我整天年计着玩闹,清俊如玉的面庞一脸无法:“你该收敛收敛啦!”

石子飞过,只打到了枝桠,轰动了翠鸟振翅掠去,也轰动了一树杏影香雪乱飘,缤纷落于树下芳草间。曛风微拂,轻巧洁白的落花起伏于绿茵茸茸,更觉明丽敬爱。

我调皮地皱着鼻子,在他手指下扭来扭去,嘿嘿笑道:“我才不担忧呢!我只想着,我母亲在城外上清寺住着,要不要接返来?”

因而,等我长到十六岁时,惠王府的高低人等,乃至养着的白鹿灵猿、野雉仙鹤,见了我无不避退三舍,捧首而去;我住的书宜院,房前廊下,都铺了厚厚的红毯子,为的是怕我爬窗钻户时摔伤了;靠近的宫女内侍,顺手都带有跌打伤药,以防我舞弓弄剑时误伤别人。

太史令痛哭流泣:“妖孽生矣!”

能够,也怕我误伤本身。那些弹弓刀剑,底子不长眼睛。

萧宝溶本已走到一边,筹办拉两个爱姬回屋去,听我这般大喊小叫,顿时摇起了头:“你还真说风就是雨,不提起玉妃,也没传闻你驰念母亲来着。罢了,明天晚了,明早再去吧,也好让那边的侍从先把你的屋子清算清算。”

“杏花疏影,杨柳新晴,吟诗弄月好时节啊!”萧宝溶没答复我的话,站起家,伸展着蜷在榻上好久的手脚,云过天青色的轻袍缓带,更将他苗条的身躯包裹出高贵安闲的文雅气度。

萧宝溶传闻,来不及换衣裳就冲进宫里来,连抢带抱从内侍鞭下把我带走,才去处皇兄赔罪。厥后带我回惠王府时,因为我被打了两鞭子,他几近一起都将我抱在怀里,藏在他乌黑的裘衣下。

我父皇齐明帝萧銮召来太史令,扣问是何征象。

他浅笑时眸子黑亮如水晶般透明,入迷时却会浮出现和顺而迷离的薄雾来,看来格外埠崇高沉寂,加上表面清润明秀,别说他那些爱姬,便是我瞧了,都会感觉他是这天底下最标致的男人,不由看得入迷。

他的面色,当时也和雪一样白,眼睛里水蒙蒙的,却未曾怪责我一句。我便知这世上,最疼我的便是我这三哥了,今后更懒得回皇宫居住了。

“萧彦大将军镇守齐闵边疆已经有九年了。大皇兄发明青州有险,已经下旨令他领兵回援,但萧彦……还要安排闵边的设防事件,不知能不能来得及。”萧宝溶欲言又止,如有所思地苦笑。

我惊奇:“为甚么?还怕天子脚下,宁都城中,有人敢伤我文墨公主半根头发么?”

我虽是惊奇,但从没想过本身将来会和这个拓跋氏有甚么牵涉,只坐到萧宝溶的榻边,将他身边两个美姬赶得远远的,倚在他身畔问着:“我们大齐的将领呢?另有萧大将军呢?”

“玉妃娘娘……”萧宝溶神思微一恍忽,才道:“那倒不消。上清寺削发的女子大多为大哥得宠的无依妃嫔,北朝又和我们大齐普通,素以佛门为尊,便是攻到宁都城下,应当也不会难堪一群削发的女人。”

太史令出语惊人:“天生妖孽,亡国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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