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飞狐外传(47)
是以固然是本身对不起苗人凤,但他非杀了此人不成。现在,苗人凤的眼睛已弄瞎了,他武功高强的三个助手都已擒住了,室内有五名妙手在等候本身动手的号令,屋外有十多名妙手预备截拦,别的,另有两条苗人凤看不见、不晓得的长长铁链……
苗人凤听他叫出“怀中抱月”与“闭门铁扇”两招的名字,也不如何惊奇,因胡家刀法的招数表面上看去,跟武林中普通通衢刀法并无多大分歧,只窜改奇妙,攻则去势凌厉,守则流派松散,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令人莫测高深,这时听胡斐急叫,眉头一皱,叫道:“沙僧拜佛。”
田归农见他刚才掷刀接刀的劲力伎俩,已知他并非平常少年,但究也没如何放在心上,向他横了一眼,嘲笑道:“你是何人?胆敢口出大言?”
苗人凤道:“小兄弟,你快走,别再顾我!只要救出钟氏三雄,苗某永感大德。”胡斐和钟氏三雄都大为打动:“苗大侠仁义过人,虽身处绝境,仍顾旁人,不顾本身。”田归农心中一动,向胡斐横了一眼,心想:“莫非这小子还会有甚么门道?”大声喝道:“请苗大侠上路。”
胡斐道:“我是苗大侠的朋友,刚才见苗大侠发挥胡家刀法,心下好生佩服,学了他几招。只好劳你台端,给我喂喂招了!”
这一刀劈去,势挟劲风,能力不小,但苗人凤先已叫出,田归农是武林一大宗派掌门,所学既精,人又机警,早抢先避开。胡斐跟着横刀削去,这一招是“夜叉探海”。他刀到半途,苗人凤也已叫了出来:“夜叉探海!”
胡斐俄然插嘴:“且慢!田归农,你方法教胡家刀法,何必苗大侠亲身脱手,鄙人指导你几路,也就是了!”
胡斐依言挥刀劈去。田归农长剑斜刺,来点胡斐手腕。
田归农喝道:“浑小子,滚蛋!”胡斐说道:“好,你不平气,待我把胡家刀法一一发挥,如我使得不对,打你不过,我跟你叩首。你如果输了,那又如何?”田归农满肚子没好气,喝道:“我也跟你叩首!”
猛听得有人纵声大吼,挺枪向苗人凤刺去,这一枪对准他小腹,去势狠辣。苗人凤右腿高出,伸掌欲抓枪头,那知西南角上一人悄没声的伏着,快速挥刀砍出,噗的一声,正中他右腿。此人姓钱,五人中算他武功最强,他知苗人凤全仗听声辨器,便屏住呼吸,悄悄蹲着,苗人凤激斗方酣,自不知他地点,他直候到苗人凤的右腿伸到本身跟前,这才挥刀砍落。
胡斐笑道:“那倒不消!你若不敌胡家刀法,那就须立时将钟氏三雄放了。这三位钟爷威震两湖,武功修为,可比你高超得太多。若说单打独斗,你连我也打不过,更加不是三位钟爷的敌手。单凭人多,又算甚么豪杰豪杰?”他这番话一则激愤对方,二则也是为钟氏三雄出气。三钟双手受缚,听了这几句话,心中大快,对胡斐更不堪感激。田归农行事本来萧洒,但给胡斐这么一激,竟大大的沉不住气,心想:“你小子输了,想磕几个头就了事?有这么便宜事!本日叫你小命难逃我剑底。”左袖一拂,左手捏个剑诀,斜走三步,贰心中虽怒,却不莽进,使的是正宗天龙门一字剑法。
屋中五人素知“苗家剑”的威名,但精于剑术之人极少会使单刀,均想你即使夺得一把钢刀,一定比白手更强,大家齐声呼喊,挺着兵刃又上。只见门外亮光闪烁,又掷进一把刀来,这一次倒是掷给那单刀遭夺的姓钱男人。那人伸手接住,他刚才兵刃脱手,颇觉脸上无光,非建功难以挽回颜面,舞刀抢攻,向苗人凤劈面砍去。
苗人凤叫道:“鹞子翻身!”他话未说完,胡斐已使“鹞子翻身”砍去。田归农吃了一惊,仓猝退开,嗤的一声,长袍袍角已给刀锋割去一块。他脸上微微一红,唰唰唰连刺三剑,迅捷无伦,心想:“莫非你苗人凤还来得及指导?”
室中这五人武功均非平常,目睹苗人凤掌力沉雄,便各退开,靠着墙壁,俟隙进击。混乱中桌子倾倒,室中灯火燃烧。屋外两人高举火把,走到门口,苗人凤双目既瞎,有无火光满是一样,那五人却可大占便宜。
田归农气得脸皮焦黄,还没开口,胡斐喝道:“看刀!”一招“穿手藏刀”,当胸猛劈畴昔,恰是刚才苗人凤用以打落姓钱的手中兵刃这一招。田归农举剑封架,当的一响,刀剑订交,田归农身子一晃,胡斐却退了一步。
田归农却不能不忧心,只要苗人凤不死,本身的统统图谋,终归是一场春梦,甚么富可敌国的财宝,甚么气盖江湖的权势,毕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苗人凤顺口道:“关平献印!”胡斐道:“好!”果是一刀“关平献印”!
南兰初时对他是断念塌地的热忱痴恋,但见他整日提心吊胆,不时候刻惊骇本身丈夫,不免生了鄙薄之意。因为这个丈夫苗人凤,她实在不感觉有甚么可骇。在她心中,只要两心朴拙相爱,便给苗人凤一剑杀了,又有甚么?她看到田归农对他本身性命的顾念,远胜于保重她的情爱。她是丢弃了丈夫、丢弃了女儿、丢弃了名节来跟从他的,而他却并不觉得这是天下上最贵重的。她还模糊感觉,田归农之以是对本身痴缠,必定还不是为了本身的美色,更不是为了本身的一片真情,而是另有目标。为了权势?还是为了财宝?这时她早已明白了田归农,对于这个男人,天下最首要的,除了本身的性命以外,便是财宝和权势。
胡斐大奇:“这一招‘鹞子翻身刀’明显是我胡家刀法,苗大侠如何会使?而他使得竟然比我更加精美!”
苗人凤心知这些人满是受田归农教唆,是以未下杀手,每人均使其身受重伤而止。顷刻之间五名妙手前后倒地,屋外世人尽皆骇然,均想:“此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公然名不虚传!若他眼睛不瞎,我辈本日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程灵素靠在胡斐身边,一向默不出声,但统统情势全瞧在眼里。她缓缓伸手入怀,摸出了半截蜡烛,又取出火摺。只要蜡烛一点着,半晌之间,四周的人全非中毒晕倒不成。她向身后代人一眼也不望,晃亮了火摺,便往烛芯上凑去,在夜晚点一枝蜡烛,那是谁也不会在乎的事。
胡斐叫道:“‘怀中抱月’,本是虚招,下一招‘闭门铁扇’!”口中呼喊,单刀先推后横,正与苗人凤刚才所使一模一样。田归农身子闪过,横剑便刺。胡斐叫道:“苗大侠,下一招该当如何?”
这喝声一出口,屋中五人刀枪并举,同时向苗人凤身上五处关键杀去。
那五名男民气中均道:“我们五人联手,本日若还对于不了一个瞎子,而后另有甚么脸面再在江湖行走?”
苗人凤回回身来,神威凛冽的站在门口,他赤手空拳,眼上包布,却堵住门不让五个仇敌逃出。胡斐本待突入相援,但见他回身这么一站,已知他有恃无恐,即使不堪,也不致落败。
因为惊骇和贪婪,因而田归农的风骚萧洒便减色了,对琴棋书画便不大有兴趣了,便很少偶然候伴着她在妆台前调脂弄粉了。他大部分时候在练剑打坐;或是仰起了头胡想,在想做大官,或是在想成为豪财主?
苗人凤凝立不动,听得正面刀来,左边鞭至,却不闪不架,待得刀鞭离身不过半尺,猛地回身,唰的一刀,正中持鞭者右臂,手臂立断,钢鞭落地。那人长声惨呼。姓钱的心惊肉跳,伏身向旁滚蛋。
苗人凤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本日叫鼠辈见地胡家刀法的短长!”踏上两步,一招“怀中抱月”,回刀轻削,乃是虚招,跟着“闭门铁扇”,单刀先推后横,又有一人腰间中刀,倒在地下。
世人目光一时都射到了程灵素身上,都不晓得她要捣甚么鬼。
十余招一过,田归农竟给迫到手忙脚乱,全处下风,瞥目睹旁观世人均有惊奇之色,剑法即变,快击快刺。胡斐展开平生所学,以快打快。苗人凤口中还在呼喝:“上步抢刀,亮刀势,观音坐莲,荡子转头……”世人见胡斐刀锋所向,竟与苗人凤所叫若合符节,无不骇然。
他部下一名男人伸手向胡斐肩头猛力推出,喝道:“你是甚么人?站开些。这里没热烈瞧。”他见胡程二人貌不惊人,还道是苗人凤的邻居。胡斐也不还手,干脆装傻,便站开一步。
田归农朗声笑道:“苗兄,你武功越来越高,小弟佩服得紧。来来来,小弟用天龙剑领教领教你的胡家刀法!”接着使个眼色,那些手握铁链的男人上前几步,余人却退了开去。苗人凤道:“好!”他也推测田归农必有凶险后着,但形格势禁,非得出屋脱手不成。
他身上虽受了两处伤,但手中有了兵刃,情势顿时大为分歧,呼呼两刀,将五名仇敌逼得又贴住了墙壁。
田归农是天龙门北宗掌门人,一手天龙剑法自幼练起,已有近四十年景就,功力自比胡斐深厚。两人这一较内力,胡斐便输了一筹。但田归农见对方小小年纪,体力竟如此沉雄,满觉得这一剑要将他单刀震飞,内伤呕血,那知他只退了一步,脸上若无其事,倒也不由暗自骇怪。
便在此时,苗人凤左肩又中一鞭。他想:“本日之势,若无兵刃,白手杀不出重围。”胡斐也早已看清楚局面,须得将手中单刀抛给苗人凤,他方能制胜,但门外劲敌很多,本身没了兵刃,却也难挡。目睹情势告急,不暇细思,叫道:“苗大侠接刀!”运起内力,呼的一声,将单刀掷进门去。这一掷力道奇猛,室中五个仇敌若伸手来接,手腕非断不成,只苗人凤一人才接得了这刀。
苗人凤叫道:“小兄弟,你再不走,更待何时?”胡斐道:“苗大侠放心,凭这些狗崽子,还挡不了我路!”苗人凤说道:“好,豪杰幼年,后生可畏!”说了这几个字,俄然抢入人丛,铁掌飞舞,肘撞足踢,威不成当。
胡斐又惊又喜:“他使的公然是我胡家刀法!本来这两招虚真假实,竟可如此窜改!”苗人凤曾得胡一刀亲口指导刀法的妙诣要旨,他武功根柢又深,比之胡斐单从刀谱上自行揣摩,所知天然更加高深。
此时苗人凤的左膀正伸到西南角处诱敌,待那人又挥刀砍出,手腕翻处,夹手已抢过单刀,听着胡斐单刀掷来的风势,刀背对刀背砸碰,当的一响,火花四溅,竟将掷出去的单刀砸出门去,叫道:“你本身留着,且瞧我瞎子杀贼。”
苗人凤站在门口,听得胡斐上前,听得刀削的风势,又听得两人刀剑订交,胡斐发展,说道:“小兄弟,你这招‘穿手藏刀’使得一点不错。但是胡家刀法的要旨端在招数精奇,不在以力碰力。请你退开,让我瞎子来清算他。”
苗人凤知此人是使恶毒伎俩砍伤本身右腿之人,不容他等闲脱逃,钢刀闲逛,将他逼入屋角,猛的一刀“穿手藏刀”砍将出去,呛啷一响,那人单刀脱手。此人乘势在地下转动,穿过桌底,想欺苗人凤眼不见物,便此逃出屋去。苗人凤顺手抓起一张板凳,用力掷出。那人恰好从桌底滚出,砰的一声,板凳撞正他胸口。这一掷力道多么刚猛,顿时肋骨与凳脚齐断,那人立时昏死。
田归农猛地记起:当年胡一刀和苗人凤曾互传刀法、剑法,又曾互换刀剑比武,心中一凛,叫道:“他使的是胡家刀法,跟苗家剑分歧。大伙儿谨慎!”
但见苗人凤单刀展开,寒光闪闪,如风似电,呼喊声中,挥刀“沙僧拜佛”,一人花枪折断,钢刀斜肩劈落,跟着“上步摘星刀”,又有一人断腿颠仆。田归农叫道:“钱四弟,出来,出来!”他见苗人凤大展神威,屋中只剩下了一个使单刀的“钱四弟”,即令有人突入相援,也一定能操胜算,决意诱苗人凤出屋用铁链擒拿。但苗人凤拦住屋门,那姓钱的如何能够出来?
这位官家蜜斯,却一向是讨厌人家打拳动刀的。就算武功练得跟苗人凤普通高强,又算得甚么?何况,她虽不会武功,却也知田归农永久练不到苗人凤的境地。
屋内屋外世人见苗人凤受伤,齐声喝彩。
苗人凤一惊,暗叫要糟。却听胡斐笑道:“苗大侠,我已避了他三剑,怎地反击?”
胡斐听到“胡家刀法的要旨端在招数精奇,不在以力碰力”这两句话,心念一动,暗道:“苗大侠这两句话正指出了我刀法的缺点,跟仇敌硬拚,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又想起当年赵半山在商家堡讲授武学精义,正与苗人凤的说法不谋而合,心中一喜,大声道:“多谢苗大侠指导。刚才你所使刀法,我只试了一招,另有十几招没试。”转过甚来,向田归农道:“这一招‘穿手藏刀’,你晓得短长了么?”
世人见首级脱手,一齐退开,手执火把的高高举起,围成一个明晃晃的火圈。
田归农只斜晃一眼,并不在乎,说道:“苗兄,跟我们走吧!”
那知背后俄然飕的一声,打来了一枚暗器。这暗器自近处发来,既快且准,程灵素猝不及防,蜡烛竟让暗器打成两截,跌在地下。她吃了一惊,回过甚来,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人厉声道:“给我规端方矩的站着,别拆台!”
程灵素见那暗器是一枚铁锥,淡淡的道:“捣甚么鬼啊?”心中暗自焦急:“如何这小女人竟然看破了我的构造?这可有点难办了。”
小屋的厅堂本就不大,六小我挤在内里,目睹苗人凤无可闪避,他双掌一错,硬生生的从两人之间挤了畴昔。五人兵刃尽数落空,喀喇喇几声响,一张椅子为两柄刀同时劈成数块。
屋中其他三人一楞,有人叫了起来:“苗瞎子也会使刀!”
钟兆文喝道:“小兄弟,快去救苗大侠,再待一会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