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茶馆论改制(五更)
吕敬道:“要说当宦海,你们三位还真不如我懂呢!孙爷固然有世袭千户的职位,可他一辈子没到过任。我却在江南实实在在干过一任主簿!皇上刚即位,张居正每天呼喊着革旧布新。到头来呢?还不是消停了?革了旧制、实施新制,就要出事儿!我给你们讲个史乘典故!”
贺六道:“你们说到天,我倒想起了王安石变法时说的一句话:天变不敷畏,祖宗之法不敷道,人言不敷恤。”
贺六现在也算半个养鸟的里手,他看了看那只画眉,道:“这鸟是好,想必代价也贵吧!”
这三个鸟友,一个叫岳风雅,七十来岁。他做了一辈子的贩子,现在老了,把买卖都交给了本身的儿子打理。整日里的养鸟、斗蛐蛐儿,消磨光阴。
孙泰道:“贺爷,您看看我新淘换的这只画眉。呵,您看这喙,这毛!的确就是灵物啊!我一不欢畅了,它就撒了欢的脆叫,讨我的欢乐!”
岳风雅道:“呵,反正孙爷有世袭千户的饷银能够拿!不在乎这四两多银子!”
一个叫吕敬,六十来岁,是个老举人。他醉心科举几十年,却一向没有金榜落款,高中进士。他平生只在江南做过一任县主簿。幸亏他有举人功名,能够免田税。几十个百姓将本身的地盘挂到了他的名下,少交些田税。少交田税的两成,百姓们会双手奉给吕敬,作为挂靠银子。吕敬有这笔进项,倒也是衣食无忧。
岳风雅附和的说道:“这话没错!人之命,天必定。要服命啊。老百姓托生在了贫苦人家,就要服本身的命!朝廷里那些掌权的,也别老想着逆天改命。”
一个叫孙泰,五十来岁,要说他身上另有千户的世袭职衔呢。只不过他从未到任过,一辈子空吃这份饷银。
吕敬竟然在贺六面前大谈宦海,真可谓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贺六却不觉得意,他喝了口茶道:“愿闻其详,吕爷请说。”
这茶客不是别人,恰是东厂掌班寺人张鲸。张鲸受命贴身庇护、监督贺六。每回贺六来茶社喝茶,他都会跟来。
贺六此言一出,中间坐着的一个茶客,“扑哧”一声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都吐了出来!
贺六叹了声:“是啊,自古以来,有几个天子能有刮骨疗毒的勇气呢?不过鄙人鄙意,改制,会让皇族、士族受损,却会让老百姓受益。”
贰心忖:您老可真会逗闷子!普天之下恐怕还没人有胆量抓六爷您。
这三个鸟友,都是有闲钱,又有闲工夫的。没钱没工夫,谁会泡茶社?
吕敬道:“西汉末年,王莽趁乱窜了位。要说,他这个天子本来是能坐稳的。说句不好听的,五代十国、隋、唐、宋,哪朝哪代的建国君主不是靠篡位做的天子?你们知不晓得,为何王莽最后掉了脑袋?”
吕敬却点头:“我想起了元人张养浩的《山坡羊》:峰峦如聚,波澜如怒,江山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迟疑。悲伤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百姓嘛,生来就是刻苦的!谁让他们不会托生个富朱紫家呢?”
吕敬伸出了本身的大拇指:“贺爷高见!恰是如许!要改制,就要让一群人丢掉饭碗。你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可不要跟你玩命,断你的活路么?改制,必定会生变!当今皇上多么圣明,他白叟家天然看破了这一点!为了咱大明的长治久安,皇上只能去保守制!张居正没了皇上的支撑,改制的事,也只能偃旗息鼓!”
贺六坐到茶桌上。小二大声道:“高朋来了,上高的!”
吕敬道:“王安石再短长又有甚么用?搞了几十年的变法。到头来,还不是丢官罢免,愁闷病死?他一死,他制定的那些新法,顿时就被废了!”
贺六难堪的一笑,没有搭话。
贺六赋闲在家,迷上了养鸟、泡茶社。
孙泰笑道:“看不出,贺爷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儿呢!”
孙泰笑道:“这可不是银子的事儿!这东西可遇不成求!我如果不把它弄到手,这心啊,就跟猫挠的一样。”
吕敬在一旁道:“孙爷花了四两六钱银子呢!”
就事论事,孙泰固然是贺六的朋友,可他每天不做事,白拿饷银,说白了就是在吃朝廷的肉,喝朝廷的血。朝廷的银子又是那里来的?不过是百姓们的税银。都城当中,像孙泰如许白拿饷银的闲散武官不晓得有多少。
这日,他拎着个鸟笼子,来到都城当中驰名的老裕泰茶社。
贺六道:“我们不是说鸟呢么?如何说到政事上去了?莫谈国事啊!我传闻锦衣卫和东厂的耳目各处都是!我们妄谈国事,让他们闻声,不得把我们都抓紧大牢,吃他几个月的牢饭?”
贺六心忖:看来,张居正将来要实施新政,必定会遭受重重险阻。起码,面前这三个鸟友,会断念塌地的反对新政!
这三人并不晓得贺六的实在身份。贺六利用他们,说本身是个贩子,在江南有几个商行。
贺六道:“是因为他要改西汉旧制,实施新制。成果让本来支撑他的那些地主豪强,全都成了他的仇敌?”
说到饷银,孙泰喝了口茶道:“那是!我祖宗跟着成祖爷拼灭逃亡的南下靖难,油锅里滚过多少回,刀山上走过多少回,为了甚么?不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有个千万不碎、万年不坏的铁饭碗么?皇上刚即位那会儿,朝廷里的张居正还呼喊甚么要改制,要革了我们这些世袭闲散官的饷银!呵,贺爷,你评评理,张或人是多黑的心肠!要断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呢!”
贺六新熟谙的三个鸟友,纷繁围了上来:“贺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