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贪欢玲珑阁

四方厅内绕过青石桌，是一道内廊，摆布各有一间房，一曰“尘念”，一曰“道真”。内廊绝顶反折一道丈许宽的白玉楼梯，拾阶登楼，楼梯口两遍各是一道内走廊，走廊边各有一房。一间内空荡荡，只要一具蒲团，一个矮柜，矮柜中放的也是蒲团。另一间两面墙前贴墙而立的药柜，或木或石或玉，另两面墙前是玉石的矮架，上头放着大大小小形制各别的宝鼎，正中一个大鼎，色做青紫，识不得材质，看来是炼丹炼器地点。两个房都有门无窗。

11.贪欢小巧阁

李纨这一通折腾，也累极了，昏昏欲眠，便扯了边上的翠鴖云纹毯盖在身上。脑筋里有这个毯子的名字，但天不幸见的，她真不晓得这到底是甚么。

从“小酌”那一架上取了一个木匣，匣子不过手掌心大小，里头是攒心梅花腔的格子，每格一粒，共六粒丹丸。格上都有铭牌，别离写着“蜜萝拼火鹅”、“凤皮鲟龙”、“香糟石笋尖”、“干烧金蟹螯”、“青菰珠粉卷”，中间是“鼋鲛大裙翅”。

团香果都喂贾兰吃完了，此次收些青菰米带出去，另有启灵丸。摸出那支白玉绞丝簪子，又想起寝室中间须弥阵里的金饰了，能在外头穿的色彩就那么几个，金饰也是，那些炎玉金簪的还是算了。想起来又有些悲观，上了楼，在之前躺的榻上小睡半晌，醒来后便出了珠界。

李纨推开侧门，才发明余下两间屋子是施了须弥阵的，且中间亦没有堵截。华服美衫不成胜数，钗环配饰铺天盖地，养颜增色之物都以箱计，光光胭脂就有不下数百种色彩。“公然是‘贪欢’！”李纨开了离得比来的一个衣橱看，此中衣衫有的形制特异，识得的衣料材质更不到一成，此中有凡人服饰亦有极品宝贝，庞杂安排仿佛究竟是甚么对其间仆人来讲都无关紧急，最要紧是都雅。光衣衫就怕要以“万”计，李纨算是见地了贪欢的“贪”。

出了屋子穿过内走廊，李纨找了张榻躺着，从獬豸环里取出酒葫芦来，喝了一口，仰着头看天涯浮云。需求缓一缓，固然一门心机唯有个屋子来住，但是俄然来这么一下却太出乎料想了。

这是“小酌”的款式？小酌莫非不是应当“花生米”、“茴香豆”、“拌萝卜皮”、“小鱼干”如许？

地板都是玉石雕花的，罢了，估计全部屋子底子就是用玉石炼的；织锦被铺在地上；满天下的琉璃玻璃，王子腾夫人给过王熙凤一架玻璃炕屏，底下婆子们起码在嘴里转了个把月，再看看面前的剔透窗户；这屏风上的鸟竟然会飞，模糊另有花香……再想起老神仙说的，“内里之物皆归尔统统，尽可随便取用”。老神仙公然晓得里头到底有些甚么吗？

□□筹办安妥，李纨取出小巧阁，打出一套法诀，将之安排在面朝满月泉这一侧。剔透小楼一座，门楣两字曰“小住”，两侧楹联“本无月圆月缺；虽有花着花落”。看时微怔，这却与先时从书上所得之“贪欢”印象大不不异。

另一处地上散铺着花鸟纹织锦，间或暴露白玉雕花的空中，当中放着一张长约两丈宽约丈许的木桌。这木桌桌面厚约尺许，纹理天然，竟是整块的原木。桌边有榻也有椅，椅袱椅搭多为杏红、藤黄、蜜柑色，窗纱帐幔皆作极浅的淡金。应是两处憩息之所？

让阿土（五行傀儡中土黄色的阿谁）把之前晓天下的藏书楼给搬到楼上大开间里，又去挑了一些神酿的灵酒放在一旁。既有了獬豸环，戴在身上也不消担忧被人看出非常了，便干脆将之前看的那些除了修炼以外的书都收进了戒指。又问藏书楼要了灵烹宗有关的玉简。

一张荼白玉床，一暗青木机，靠墙立着一支灯，枝干色如胡粉，顶端勾头下垂落下几根素丝，缀着几枚雀卵大小的月光石。除此以外再无一物。厥后李纨才晓得，那玉床是整块的温玉，而那木机用了整株年份已过万年的安魂养神木。卧房门三开，一门直通内廊，一门通净房，另有一门通往余下两间屋子。

揣着神酿的大半产业，酒藏天然是镇不住李纨了，不过这佳馔区散置的东西里，有一样叫做“盛宴丹”的，又让人大开眼界。此物出自苍兰界灵烹宗，是将菜肴精华提炼成为丹丸，每一丸便是一道菜，口味绝无偏差，妙在直接滋养身材，无任何杂质残余。李纨心说，早晓得有这个，我何必去吃辟谷丹呢。

拾阶而上步入其内，正中四方，只摆了一青石圆桌，上置孔雀石长盆，盆内灵植数株，有一铁枝虬曲苍劲，势如逆龙，却偏有一蔓藤攀附其上，顺势蜿蜒，垂挂下数个小巧剔透的玉白葫芦，每个不太小指大小，莹光灿然，玉雪敬爱。下有墨色怪石几方，状若俯视。有风过处，玉葫芦轻晃，浊音湛然。

一字排开整一溜都是此物，乾坤纳物阵施得比楼上的金饰收纳还强，只见上头似有“小酌”、“对饮”、“小聚”、“家宴”、“节庆”、“随季”……乃至“豪宴”之分。

喝了盏苦茶泉，想起楼下另有两个屋子未曾看过，便拖着丝绒软底的鞋子走下楼去。果不出所料，这“尘念”和“道真”都是设了连环须弥阵的。“尘念”里头都是家具安排帘栊帐幔等平常居家所用之物，也有竹杯玉钵之类的器皿，另有美酒小食等物。

到玉简册本处细看了两眼，功法法诀类的最多，这些也还用不着，一个《太初诀》就够能欺负人的了，另有一整天神神叨叨的《太一无伤经》。倒是有一枚叫做《倾城》的玉简，传闻是狐族大能特地写给“贪欢”的，顾名思义，修炼的是倾城之功，想来与那颗丹药非常近似。东西实在太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李纨随便逛了一阵便出来了。

内走廊后略窄，装点着一些灵植，绕过灵植，便看到横向三开间的屋子。最靠边有一净房，除平常设施外，另有一丈许见方的青玉池，池周遍刻青鸟，池底镌有两尾蠃鱼。紧邻净房的便是卧房。白玉雕花的空中上铺着妖兽毛皮，如雪夜积素，直没脚踝。

一觉醒来，略规复了表情，款步走去净房。青玉池的吸引力不成谓不大，可叹她之前还想着有个浴桶便能取用弯月池中的水来沐浴了。这青玉池两端各嵌有一排玛瑙圆钮，一排九个色彩从桃粉到炎赤，另一排六个从莹白到冰蓝，可节制显现冰与火两种法阵的开启程度。

“神仙动不动就活成千上万年的，多备些衣服也有事理。”数量更多的钗环金饰，靠墙打造的细格柜子，竟然又施了一重须弥阵，小小一抽屉里密匝匝整排百来个匣子，每个匣子边沿附有小片玉简。翻开一个小匣，宝光闪动，放的满铛铛的珠钗玉环。技艺高深当然不是尘寰技术可比。

此厅两侧并无隔断，只各下陷几阶，转过摆布圆柱，各有一个拼接半圆的大厅，厅内挑高近三丈，圆周皆是水晶琉璃窗。一处下铺烟灰长绒毯，摆放着木质榻几，靠墙书厨满满铛铛，榻椅之上坐褥靠枕一色的豆青、石青或艾绿，所垂窗帘帐幔则为象牙色。

李纨捡了一颗香糟石笋尖吃了，糟香笋鲜；蜜萝拼火鹅咸甜交叉，果香渗入肉香越显醇厚；凤皮鲟龙，热油爆香的山珍与海味融为一体；干烧金蟹螯，蟹钳肉的丝丝鲜甜紧紧裹在酱汁中又略带焦意，得干烧二字之精华；青菰珠粉卷中两种灵米一清甜一香软，双层对叠成卷，滋味曼妙；大裙翅便是一个“鲜”字，鲜浓得让人产生粘唇的错觉，固然明显只是吃了一颗丹药罢了。

特别有簪子，竟然有效灵虫本体炼化而成，只此“栩栩如生”一条便是千万不能及的。阖上抽屉，环顾四周的细格柜子和顶天登时的衣柜，另有挂满衣衫的长衣架，光水晶满身镜便有九面，李纨感觉有些头晕。

难怪书上说灵烹宗推出盛宴丹以后，旗下食肆长年座无虚席。李纨现在是真想去食府里点下这一桌，这滋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舌尖感受更让人孔殷想与这些菜肴本尊面晤一回。敌不过引诱，从架子上又取了几盒支出獬豸环，内心对这连环须弥阵真是由衷感激了。

看这一方，倒是像凡人至心念叨的“神仙般日子”。有按着小巧阁厅堂房舍规格已安插好的成套陈列，也有按家具、器皿、摆件、帐幔帘子、袱褥靠垫、华裳、佳馔……等归类散放的单品，凭喜好随便取用。

池壁的青鸟纹与池底的蠃鱼纹是化水阵，神识探入，一念水生，刹时可满。从桃粉的开端尝试，到银红便已充足温热。这青玉池子定有其他古怪，浸泡此中时，经脉间的热流主动开端流转，一次次迟缓打击尚在堵塞中的穴位。如柔水侵石，层浪连绵，潮起潮落间不知不觉已粉碎了坚石。这一坐下不知又过了多久。

待回过神来，腿上经络竟已全通。虽有之前近月日日苦修之功，也不得不承认此池真有神妙。只是本身不过肉眼凡胎，识不得这些物什的真要地点，只能看个表象。起家换上了其间衣物，柔滑服帖，只晓得名叫“丝月袍”。池中之水转眼即干，暴露池底带着翅膀的胖鱼纹样。

出了“尘念”，推开劈面的“道真”，内里一色的铁木架子，上头垒着法器宝贝，另有单在一小阁中的，据称是灵宝。玉简内的解释多数非常庞大，触及属性攻防特有威能等等。李纨于此道尚未入门，直看得云里雾里，只晓得这些都是非常短长的宝贝就是了。她一小界凡人，那里能体味到多一个宝贝多一条命的惨痛，倒是内心仍念念不忘灵烹宗。背面的天材地宝，更是没了兴趣，之前去芥子屋里搬了多少箱子了。

两条内走廊前是一个开阔地，两边各立着博古架稍作隔档。近前看时，深远约有五间房大小，中间不见墙柱，错落安排着罗汉榻美人靠摇椅圈椅和各色小机。还稀有架大小不一的屏风散落其间，模糊将空间分开。正面五开间，过膝之上皆是琉璃窗，可着窗沿一溜矮柜。此处陈列各种材质色系皆有，明显稠浊，却有说不出的闲适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