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东宫西宫(六)
而后有很长一段时候,皇上真的深居简出,不再微服出游。这倒不是因为他从谏如流,改恶为善,而是看了京东、京西各路的走马接受的密报,说京畿四周因西城括田所胡作非为而民怨沸腾。大量的落空地盘的强民已流入都城,说是要寻凶抨击。很多青年女子流落外埠,当仆人和娼妓,也心抱恨恨。皇上固然爱好游乐,但生命毕竟更加首要。
在王皇后归天后的一年当中,一些大臣在幕掉队行策立新皇后的活动。当时的蔡太师主张立王淑妃,童贯和朱勔偏向于刘德妃,杨戬以为二者皆可,郑居中则觉得非郑贵妃莫属。对于群臣所保举的人选,皇上并不恶感,这几小我选都是他的爱妃。但保举者所体贴的不是国体,而是为了他们小我的私利,只能一笑置之。皇上方向于立郑贵妃为新皇后:她出身于世家,有很好的礼教涵养;平时勤读书史,深明历代治乱;举止恭肃,在后宫有声望;脾气和婉,雍容雅丽,与她在一起真是赏心好看。不过期辰未到,不必过早地宣布本身的决定。
赵佶曾经有一度特别喜好出宫买春,以为和王黼、蔡攸君臣同嫖是不测的艳遇,纵情称心,不受他本身几次推行的礼教和礼节的任何限定。
凡上有所好,偶而为之还能够巧加讳饰,而天子多次微行,着百姓打扮,乘小肩舆,就逐步引发人们的重视。宫廷秘闻向来被人们津津乐道,特别是至尊常常出入妓馆酒楼的动静,更是不胫而走,传播极其敏捷。自从崇恩太后暴病身后,这类桃色消息已大为减色,而现在已常有新篇,闹得满城传说纷繁了。
杨戬见无益可图,就派他的亲信内侍李彦伙同杜公才先在汝州(今河南省临汝县)和河南府(今洛阳市)试行。他们批示州县官吏,立法清查垦区民户的田单,从甲到乙,从乙列丙,一追到底,就查出本来都是公田。他们不提神宗天子关于开荒的圣旨,地盘重新归公就有理有据。今后范围不竭扩大,李彦等人把北过黄河、西到渑池、南到唐州(今河南唐河地区)襄州(今湖北襄樊市)这一泛博地区的很多民田,全搜括为公田。
州县官吏晓得杨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括田所得的财帛和物品都归皇上直接利用,是以个个极力尽忠,追求升官发财。他们逼迫本来的地主立下租田的左券,当即交纳租税。凡不肯立左券的人,都被脚镣手铐送进监狱,酷刑逼迫。当然,官府竭泽而渔,几次拉网梳理,所得金银和物品是相称可观的。当皇上看到杨戬、李彦贡上的丰富服从时,禁不住眉开眼笑。光荣本身的私房钱又增加了。庞大的政和年间的土木工程.已破钞了很多的内库金银。他正为经费不敷而烦恼呢!因而下诏嘉奖杨戬能查出流失的公田,追回了皇家应得的支出,行动实在,并责令天下各地遍及推行西城括田所的经历。
皇上晓得余深是蔡太师的亲信,他正想让蔡太师退休,就想先免除余深的太宰一职。他还重重惩罚曹辅,以便清除“流言流言”的卑劣影响。因而曹辅被一贬再贬,最后被编管于郴州。
上面提到的西城括田所,是几年前皇上亲身批准而建立的,括田所得专供御前利用。当时有个胥吏名叫杜公才,一贯以长于刻剥和诉讼闻名。他向杨戬献策,说京畿四周有很多良田原是公田,应当停止清查清理,使流失的公田物归原主。此言多少有些按照,早在神宗时京畿地区有很多荒地、荒滩和陂塘,天子下诏招人开垦,谁开垦就归谁统统,规定开荒户五年内免征赋役,垦地百亩三年后只收五亩地的赋税。这些办法深得民气,颠末几十年的辛苦奋作.本来的荒地大多变成良田,垦区繁华畅旺。
少宰王黼假装不知此事,用心问身边的左丞张邦昌、右丞李邦彦说;“有微服出游的事吗?”两人答复说没有传闻此事。
过后皇上听取王黼禀报鞠问的颠末,不解地问道,“曹辅是个芝麻大的一个小官,为何晓得宫中奥妙!”
公主改称帝姬,在赵佶这里也是一件奇葩事。传闻有一回,他拍了一下脑袋,想改“公主”的称呼为“帝姬”,以为皇上的称呼封给天子之女,分歧典章。在朝官们持有贰言,有的说周王姓姬,其女称王姬;而赵姓是商朝以后,不能用姬姓。有的说姬是当代妇女的美称,用来称天子之女是降尊为卑。皇上说:“姬姓虽是周姓,考古立制以周为好。姬既为妇女之美称,可见不但是指周姓。古为今用,援引之权在朕!”皇上既然把话说绝了,谁还敢再议。因而皇高低诏;改公主为“帝姬”,郡主为“宗姬”,县主为“族姬”。在朝官们同声拥戴,齐称这是礼法复古的一大成绩。
京畿地区原属私有的垦田搜括结束以后,李彦又调拨胥吏和恶棍投状告密,把世世代代传下的民田也说成是公田。地主拿出官方颁布的印卷来证明,李彦就命令把这些印卷全数烧毁。汝州的鲁山县的地盘全数括为公田,地主不平上诉,上诉者一一被酷刑鞭挞。蔡州确山县令刘愿,在公堂上前后杖死良民一千多人。就连赵佶在潘楼东街净水巷唐氏妓馆中借干铺的四个美人,她们的家就是在西城所不竭地括田时倾家荡产的。此中之一的唐镜美出身于鲁山县书香家世,在父母被捕入狱后卖身赎父。别的一个唐华丽的父亲就是被确山县令刘愿杖死的屈死鬼,家中已一无统统,她只好卖身葬父。
这就是李彦祸害于东南的过程。
人们都说州县官吏疯了,他们作为父母官,本应爱民如子,现在却借公堂监狱之威,强夺民田和民财,成了强盗的大小头子!人们都思疑皇上也疯了,他自称道君天子,为甚么施政却惨无人道!他自称继述熙宁新政,为甚么把神宗开荒圣旨、把畴昔官方印卷当取消纸?本来盗亦有道,不盗四周贫苦人家,而现在皇上却起首劫掠京畿地区的民田和民财,使得上高傲富之家,下至自耕农,一夜之间都变成乞丐。既然皇上断了仁慈百姓的活路,百姓中的豪强与豪杰就揭竿而起,先是三五成群,今后小伙逐步汇成大伙。以宋江为首的义兵,聚于梁山泊中的梁山,纵横齐鲁,累破官军,在这类满城风雨的局势中,皇上如何敢持续轻举妄动、微服出行?
皇上原觉得微行极其奥妙,外人不会晓得。当看到曹辅奏疏时不由恼羞成怒,传命在朝大臣鞠问曹辅。
曹辅在上书前晓得此次会被科罪,就奋不顾身指责道:“此事都城中百姓都在传说,相公当国为何不知?连此事都不如平常百姓,那设立相公又有甚么用处!”
杨戬、李彦再接再厉,他们把在汝州实施的括田体例推行到京东西路和淮南各路。除括田外,还按照括田烧毁的堤堰、荒山、卤地以及河道淤滩,逼迫垦民立佃契交租。京东西路的梁山泊堆积数州河水,四周有八百里,逆水路西通汴京,北达齐鲁,南连徐州。泊中盛产鱼虾,蒲苇富强,济、郓等州的很多农夫、渔民、船民都依托此泊为生。杨戬命令按船只大小编号收税,日计月算,分厘难逃,如有违背就按盗贼罪论处。
曹辅答道:“事关严峻,可惜无大臣敢言,只好由小官上奏。官职有大小,而爱君爱民之心是一样的。”
太宰余深责问道:“朝廷大事应由大臣来群情,你小小的一个正字为何越礼犯纪,妄议大事?”
大臣们闭口不敢言,皇上在朝二十年来勇于谏言的大臣早已贬逐殆尽了。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冒出了一个八品小官上书言事,此人就是秘书省正字曹辅。曹辅字德载,南剑州沙县人。
显恭皇后王氏(1084年-1108年),为宋徽宗的德配皇后,开封人,父亲为德州刺史王藻。徽宗即位后册立为皇后,生有一子一女宋钦宗赵恒和荣德帝姬赵金奴。王皇后恭敬俭仆,姿色普通,不会媚谄徽宗,虽为正宫,但不受宠嬖,当时徽宗宠幸的贵妃郑氏和王氏争宠,皇后均待之以平。其子赵恒为宋钦宗,其女赵金奴,初封永庆公主,改封荣福。寻改号帝姬,再封荣德,初嫁左卫将军曹晟。靖康之变后,成为金国完颜昌的妾。后完颜昌为金熙宗诛杀,荣德帝姬入宫中侍金熙宗,金皇统二年封夫人。
更加难能宝贵的是郑贵妃对皇上的体味很深切,针对他爱好绘画的特性,几次建议鼎新皇家丹青院,以便扩大该院的范围,汲取散失的名画家,培植新的人才。皇上正在为没有新的玩乐项目而犯愁,听了她的建议后大为赞美,因而很有阵容的鼎新画院的活动敏捷展开。此举在宋朝绘画史上乃至中国绘画史上,都产生了庞大影响。而郑贵妃当时建议的本意,则是为了皇上在政务之暇,有称心快意的事可做。皇上华侈无度,爱靠近狎邪,有了高雅的艺术缔造活动,便能够阐扬他的才调,冷淡像蔡攸那样的一些佞臣。她的用心可谓良苦。
当年十月,皇上正式立郑贵妃为皇后,并亲作御笔,称她“谦慎持身,德冠后宫”。郑皇后一心想作天下母范之正,在行受册封礼时,称国用不敷,统统从简,只用贵妃旧冠改作皇后王冠,仪仗、旗旌之类奏请减少。她晓得堂兄郑居中招权纳贿,把持盐钞市场,与大臣相处不以国体,而是按照小我私利。在册封以后,就上表说,与郑居中为本家.国戚不该干预政事。因而郑居中被免除知枢密院一职,改任观文殿学士。郑皇后服膺向太后和王皇后的遗命,经心折侍皇上,遇事不忘谏诤。为了使皇上有合法的文娱,她对画院倾泻了极大的热忱,使画院在政和年间有了极大的生长。关于画院我们今后再胪陈。
他在奏疏中写道:陛下腻烦深宫单调,常常出入贩子城外。开端时臣民有顾忌不敢说,现在就随便群情,说某日由某带路到某处,甚么时候返回,又说微行时的肩舆一望可知,世人能及时躲避。陛下身负天下重担,即便不珍惜本身,也招考虑到社稷的安危。现在天下多事,贬毁佛教,赋役苛烦,括田禁湖,百姓岂能循分?万一有人包藏祸心,形成不测,结果就不堪假想!且娼优轻贱,普通稍知礼义的人都不入其门,何况陛下贵为天子!如果让天下百姓晓得了,被史官载入史册,说某月某日换衣微行,在某娼家留宿,岂不是贻笑千秋万代?再说宠幸以淫语淫声来勾引陛下,是想保持禄位,追求私利。陛下应贬逐奸邪,靠近忠良,保重龙体,根绝游幸,以身为天下表率,为天下百姓造福!臣冲犯天威,自知将身受斧钺。若陛下能听谏言,则臣虽死犹生!
王黼乘机答道,“余太宰的门客与曹辅是同亲,想必是太宰流露了风声,以是在鞠问时态度暖昧。”
大观二年(1108年),清者自清,洁身自爱,体弱多病的王皇后终究香消玉殒,享年二十五岁,谥曰靖和,先葬于裕陵,绍兴年间才改于徽宗庙室。
《宋史卷徽宗显恭王皇后传》:徽宗显恭王皇后,开封人,德州刺史藻之女也。元符二年六月,归于端邸,封顺国夫人。徽宗即位,册为皇后。生钦宗及崇国公主。后性恭俭,郑、王二妃方亢宠,后待之均平。巨阉妄意逢迎,诬以含混。帝命刑部侍郎周鼎即秘狱参验,略无一迹,狱止。后见帝,何尝一语辄及,帝幡然怜之。大观二年崩,年二十五。谥曰静和,葬裕陵之次。绍兴中,始附微宗庙室,改上今谥云。
王黼恨他出口顶撞,本身又做贼心虚,让他立下言辞作为证据。他拿起笔写道:“所上奏疏有究竟按照,戋戋之心别无他求,只是珍惜皇上罢了!”